第二章 谢安竹
西凉客栈说是边城最好的客栈,其实也不过是院子大一点,前面的楼比其他一两层高的建筑物高一点,毕竟这里是边境之地,战火只有偶尔才能停歇几年,哪里能有什么真正的地方。 但是今天,西凉客栈来了一位天仙般的人物,脸上带了面纱掩盖不了她的美貌,穿着厚厚裘衣也遮挡不了她美好的身段,明明是从风沙更大的番北方向过来,难得裸露的皮肤却比新做的豆腐还要细嫩,她不过是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客栈后院这么短短一条路,便引起了边城人的关注。 更何况不久之后四王爷的家将带领一队军爷不仅将客栈里其他住客都一一“劝”走,还让这一群平日里征战沙场的好男儿替这美人儿守起门来,禁止任何人前往sao扰。 那四王爷又是谁?在这边城一带,就算说他是这里的皇帝也不为过,四年前是边城最混乱的时候,城墙残破,番北的骠骑有事没事就过来打个秋风,但是当时看起来比边城的娘们还白嫩的四王爷到了这里之后,也不知是有什么法术,这边的日子就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还有这尊重的四王爷到了边城之后却一点儿也不娇贵,很多事情都能看见他亲自动手的身影,不仅将皇上赐给他的府邸卖了换成军费,他自己也省吃俭用,不过两年,就变得跟一个粗粝的边城大汉没什么两样了,一点都没有王爷的威风。 这样的王爷谁不喜欢?在边城里就没有人敢说四王爷的坏话,倒不是王爷心胸狭小,而是这里的人民哪一个没受过王爷的恩惠?直接的间接的都有,要是听见了一句坏话,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说话的淹死。 但这一次出动了一队军队,还很扰民地客栈清空,对象又是一个在这种边陲之地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别说是围观的民众,便是守着门的军爷们,也脸上带着狭促的笑意在相互挤眉弄眼。 大约过了小半天,在大家口中已经有了一千个版本的桃花韵事中的男主角终于匆匆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不过他马上就匆匆地进入了客栈,留下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 “天哪,刚刚走过去的是我们的四王爷吗?早上我瞧见他在城墙的时候还是络腮胡呢,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了小白脸了?” “哎,你懂什么,那娘们细皮嫩rou的,放谁手里不好好疼着爱着,那一脸大胡子,不怕吓到佳人么?” “切,就你懂的多,你家那位还不是……” …… 外面聊得热闹,急切的徐宋却一点儿也没有注意,他直直地往里面走去,走到空旷的院子前却骤地收住了脚步,深深呼吸了几口,才小心地往唯一住人的房间那边走去。 “您可来了。”徐宋才往里面走了几步,一个身形苗条的侍女就笑吟吟地迎了上来,步伐轻盈,话语间还带着琉月那边特有的儒软口音,“快往这边请。” 徐宋没多想,跟着就跨了过去,前面的侍女大概也能感受到他急切的心态,在前面一路小跑着,带他到了院子里的主屋前,一打开门,一阵女儿家特有的脂粉香就直往徐宋脸上扑来,徐宋深深吸了一口,脸上的表情简直迷醉了。 “噗哧,”那带路的侍女见徐宋这个样子,忍不住一声笑了出来,熟稔地说:“快进来了我的爷,再走两步可就能见着人了。” “嘿嘿。”徐宋脸色微红,不过现在他皮肤黝黑也看不太出来,他再走进去,那侍女已经上前撩开了帘子。 这才新下过雪,窗外的积雪还来不及清扫,将日光映射得分外强烈,窗边的美人除去了面纱,露出她绝世的容貌,一袭鲜红的衣服就像是每个男人心尖上都有的朱砂痣,身躯曼妙,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更是摄人心魄,见徐宋看过来,她展颜一笑,更是魅像丛生。 但是徐宋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他脚下一顿,脸上的羞涩之意也落了下来,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在看见那美人的一瞬间却灰暗了下来,他失望地脱口而出:“是你……” 谢瑶见是这种情形,脸上笑容中的意味加深了不少,她起身一点点往徐宋这边靠近,嘴里说着:“怎么,奴家就不是王爷的故人了么?”
见谢瑶往前,徐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和当年一样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说:“不知夫人前来,小可失礼了。” “哼,”谢瑶冷笑一声,也停止不前,说道:“顾老将军一死,谁还在乎我这个夫人,扶摇的名号,恐怕早就没人记得了罢。” “扶摇夫人风华绝代,见之难忘,夫人不必枉自菲薄。”徐宋摇摇头,然后话风一转,打听起其他故人来:“小可冒昧问一句,不知当年顾府中女眷……” “王爷莫非还惦记着顾府上的四小姐么?顾老将军一去,这些女孩儿还有什么好路子走,都随便配了粗鄙的军夫,如今这世道乱的,奴家也不知道她们如今是怎么样了。” “这样啊……”听到这个消息,徐宋一时间十分怅然,想想也是,现今七年过去了,当时的人怎么还能跟当时一样呢? 正当他在胡思乱想间,外面忽然传来小女娃咿咿呀呀的声音,徐宋回头去看,却看见一个胖胖的嬷嬷抱这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进来,那嬷嬷穿着粗鄙下人衣服,妇人装扮,白白胖胖的脸上还有一块黑色的印记,大约是属于面目可憎那一类。 可那嬷嬷一进门撞上徐宋的目光,她整个人仿佛都呆了呆,眼神中露出某种徐宋熟悉的情绪,然后迅速起了雾,好像就要哭出来一般。 徐宋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等他再要细看的时候那嬷嬷却低了头去,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这是谁?” 昔日风光如今看来过得也不错的扶摇夫人在徐宋背后露出一个冷笑,假装不知道他问的是谁,声音里含着柔情地介绍道:“恒郎听了可不许生气,那是奴家的小女,昨日才过了四岁的生辰,大名叫做……” “……谢安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