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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二候):归家心生虞

    再度投靠曹cao的司马懿,不仅没有外界人所看待的那样是自寻死路的愚蠢行径,反倒绝处逢生以西进汉中之策再度受到了曹cao的重用,安然无恙的从廷尉司的大门走了出来。

    消息再度传遍了整个许都,首先得知这个好消息的人便是曹丕,他这才明白一切早就已经在司马懿的计算之中了,他对身旁的贾逵称赞说:

    “这个司马懿居然连父亲的脾气秉性都能摸透,实在是太厉害了。”

    可是历来阅人目光很准的贾逵却隐隐的表示出了自己的担心:

    “正因为这个司马懿有过人的才能,我想他日久不定不会甘心居于人下,公子若要用他还是需要留有一手,以免到时候连您也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其利用。”

    然而此时的曹丕正需要像司马懿这样拥有足够宽阔战略眼光的能人,他虽然知道司马懿并不是那么好驾驭的,但是眼下他需要人才,所以顾不了那么多: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准确的说我现在和司马懿也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我利用他来帮助我稳定实力进而夺得世子大位,至于司马懿么...我知道他答应辅助我绝非是他所说的那么单纯,只是如果我不用他,那么他就会去子建或是子文那里,那样我会更加棘手。”

    贾逵听了曹丕的话认为有一定的道理:

    “的确,司马懿既然已经铁了心想要回到丞相的谋士层中,那么以他现在的处境与最有可能成为世子的某位公子取得默契就成了必然,所以与其把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留给三公子或是四公子,倒不如将司马懿留在身边。”

    与此同时正在守孝的伏若歆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后也十分开心,自从伏完去世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她对前来通知的程武说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司马懿一定有这个本事的。”

    而正巧经过的伏寿听到和伏若歆和程武的对话,得知了司马懿不仅没有死,反而还回到了许都重新在曹cao手下出仕,这不禁令她大惊失色。

    回到宫中后伏寿将这件事转告给了刘协,当时的刘协虽然已经重获自由,但是对外界的消息完全处于隔绝状态,因而整日里在德阳殿内研究医学药理,当他亲耳听到了司马懿仍旧活在世上的消息时几乎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站起身连鞋也顾不得穿就快步走到了伏寿面前:

    “你说的可是真的?仲达他还活在世上?”

    得到了确认之后刘协起初露出了万分欣喜的笑容,不过他很快就回想起来司马懿的真实身份,以及自己当初曾经在背后狠狠刺了司马懿的那一剑...

    想到这里刘协激动的情绪再度平复了下来,他曲下膝盖盘腿坐在了地上:

    “他是回来找我报仇的吧?也对,毕竟我对他做了那么残忍的事情,他应该这么做。”

    伏寿蹲下身子抚摸着刘协的肩膀安慰道:

    “陛下无需如此自责,您也是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之后才会下了那样的决心,我想换做是谁都这么做,司马懿现在回来我们要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才行。”

    早在和斗笠男子合谋有算计其失败后,被曹丕找到并且由贾逵送回许都的刘协就已经失去了与曹cao一争高低的雄心,他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能力远远不足以驾驭这个国家,因此他在心态上和伏寿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面对伏寿仍旧劝自己要寻找扳倒曹cao时机的想法,刘协显得很冷淡:

    “还是算了,也许真像曹丕所说的那样,如果安于现状的话或许我的结局会更好一些。”

    和荀彧等谋臣商量之后曹cao决定依照司马懿所部署的策略,暂时搁置南进的计划,命令张辽、乐进和李典三人守卫以合肥为中心的东方,以便抵御江东孙权的进犯,而熟悉荆州地形的曹仁和徐晃则留守襄阳防卫刘备可能的北上进犯。

    做好了所有的安排部署之后,曹cao便决意返回自己的治所大本营邺城,除了留守许都的荀彧和病重的荀攸之外,剩余的谋士诸如贾诩、程昱以及司马懿和蒋济等人,都跟随曹cao的大队人马一同前往邺城。曹cao只留下了少数的官员辅助荀彧治理许都。

    临行前司马懿特地前往伏完家中以吊唁为由向伏若歆道别,伏若歆本想和他一同前往邺城,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有重孝在身实在不方便,也只好强忍着与司马懿分别的痛苦对他说:

    “你重伤刚刚痊愈,千万不要勉强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一直以来都把伏若歆当meimei看待的司马懿,虽然觉得她那含情脉脉、恋恋不舍的目光并不寻常,但是对感情方面依旧迟钝的他,仅以为伏若歆与自己抱有的是同样的感情。

    刚刚到达了邺城历经重重艰险得以存活的司马懿,心想自己终于可以回家看看妻子和儿子了,于是他前往曹cao的治所向其申请返回堂阳探望妻儿,但是他还没有见到曹cao的面就在庭院之中碰见了西曹属蒋济,蒋济询问了司马懿急匆匆的来意之后笑着说:

    “丞相知道仲达你离家日久,必定思念亲人,已经任命令兄司马朗为丞相府主簿,并且将司马家的家眷全都迁入邺城,你不必特地跋山涉水去堂阳了。”

    听了蒋济的话后,司马懿当即反应过来曹cao的做法看似是体恤自己,实则是将自己的亲人全都扣押在邺城以作人质,毕竟自己当初曾经与他为敌并且背叛过他,曹cao的做法也完全在司马懿的预料自己,因此司马懿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惊讶。

    询问了司马家的落脚之处后,司马懿急忙赶到曹cao亲自为司马家置办的宅邸,因为他心中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己那自从出仕后还没有亲眼见过的儿子。

    刚巧进门后他便看到了司马防和胡昭两个人庭院之中,左右推着木摇床,此刻的两个已年过半百的老人面对着床内嬉笑的婴儿,居然没有了往日那严肃刻板的神情,反而摇动着手中的木鼗和木雕哄逗着司马师开心,完全不是自己所认识的父亲和师父了。

    这时司马防注意到了司马懿站在门口,于是挥动着木鼗不禁停了下来,随即胡昭也注意到了归来的司马懿,瞬间两个人脸上所有的笑容都僵硬了。

    迈着步子的司马懿慢慢走到了木摇床前,看到了床内睁大了眼睛正看着自己笑的司马师。

    “这是的你的儿子...”

    胡昭和司马防都将手中的玩意儿放回到了木床内,司马防对司马懿说:

    “依照你的本意,这个男孩的名字就叫司马师。”

    司马懿缓缓伸出手将胡乱挥动四肢的司马师抱了起来,初为人父的他还没有完全做好这个思想准备,因此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这件事,不过当他看到了自己亲生儿子的那一刻起,司马懿才真正明白生命是多么的可贵。

    从房门内走出来的司马朗也看到了庭院中的司马懿,他之前曾经从司马防的口中挺说了司马懿身受重伤在荆州修养,因此他一直十分担心司马懿的安危。

    “仲达!”

    司马朗快步走到了司马懿的跟前,紧紧握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你已经没事了吗?受的伤怎么样了?”

    面对兄长的关心司马懿像以前一样憨厚的笑了笑:

    “已经没有大碍了,让兄长您挂心了。”

    很快得知司马懿归来的司马兄弟门纷纷从内堂等各处集中在了庭院之中,大家都十分担心他的身体,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司马懿看着与自己并至亲血缘的兄弟们这么关心自己,内心总算是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

    看遍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亲人后,司马懿总觉得似乎是少了一个人,他将司马师轻轻的放回了木摇床内后问司马朗:“春华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司马朗正想着应该怎么和他说这件事,因为之前司马防和钟毓刻意将春华昏迷的事情隐瞒正处于关键阶段的司马懿,所以司马懿对此完全不知情。

    但是从兄弟们的眼神之中司马懿已经读出了不太好的预感,他连忙追问:

    “大哥,春华她到底怎么了?”

    这时司马防开口说:“当初曹洪的夫人赵氏奉曹cao之命前来探视春华,曹洪夫人走后不久,不知道为什么春华的精神状态就出现了极不稳定的现象,幸好季达及时赶到并找来稳婆和大夫,这才让她们母子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春华在生完师儿之后一直没有醒过来。”

    推开了房门后司马懿看到了躺在床榻之上一动也不动的张春华,以及坐在床榻边的甄宓和张凝。司马懿认识张郃的meimei张凝,但是对一旁身着朴素却不失贵气的夫人却感到十分眼生,为此司马朗介绍说:

    “这位是甄夫人,乃是二公子曹丕的正妻。这段时间甄夫人和郭夫人时常会来探望春华的病情,而是每次来都会带很多有助于春华恢复的药物和补品。”

    虽然这时司马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双眼紧闭的春华身上,但是当他得知了甄宓是曹丕的夫人之后,他还是本能性的躬身向其行礼:

    “下臣见过甄夫人,多谢两位夫人关心。”

    甄宓和张凝站起身予以回礼:“仲达先生客气了,春华与我们情同姐妹,如今她得了这样的重病我们理当前来探望并尽一份心力。”

    事实上甄宓和张凝在听说了张春华的病情后,因为担心第一时间便来探望,但是至于源源不断的药物和补品便是曹丕的刻意安排了。

    侧坐在床榻边,看着张春华苍白的脸颊不免让司马懿十分心疼,他轻轻伸出手握住了张春华的手柔声对她说:“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些痛苦。”

    站在身后的司马馗对司马懿回忆说:

    “之前二嫂在昏迷之前曾经不断重复着让我门赶紧通知你,可是还没有等她来得及让我们通知你什么便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句话引起了司马懿的警觉,他转过身询问道:

    “之前父亲说春华昏迷之前曹洪的夫人赵氏前来探视过她?”

    司马馗点了点头:“嗯,当时兄长人在县衙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中,因为赵氏夫人和二嫂都是女流我不便在场,但是我在后院内听到了大堂似乎有争吵声所以便去看看情况,可等我赶到时赵氏夫人已经不在了,二嫂也瘫坐在地上。”

    这下子司马懿完全明白了,所有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个曹洪的夫人赵氏身上...

    整整一夜司马懿都守在张春华的身旁,他手握着毛巾在面盆之中沾湿后又将其拧干,擦拭着张春华的手,从他的眼神之中明显可以看出张春华所受到的伤害,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

    司马懿对着窗外那一直躲在暗处保护他的程武说:

    “我记得钟毓之前曾经和我说过,你们会听命于我对吗?”

    站在纸窗外的程武双手抱胸靠在墙壁上反问司马懿:

    “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擦拭完张春华的双手后司马懿将毛巾折叠好挂在了面盆边上,平静的语气仍旧没有办法隐藏他深埋在内心的愤怒:“替我转告钟毓,让他查清楚那位赵夫人的底细,敢于伤害我至亲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不论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