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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大战在即(2)

    第60节大战在即

    回到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的总督行署,穆沙维耶夫顾不得休息,立刻召集东西伯利亚行省的所有官员,将从中国北京得到的讯息向众人做了通报,随即说道,“伟大的沙皇陛下已经做出决定,在规定时限到来之后,若是中国人真的敢于挑衅伟大的俄罗斯帝国的话,东西伯利亚行省将承担起和中国进行武装反抗的第一轮重任。”他猛的一挥手,打断了众人将欲出口的欢呼,“但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任何人,请记住,先生们,是任何人,也不能掀起事先挑战中国人的耐xìng的事故的责任。所以,小伙子们,再等上几个月的时间吧,等到了时候,就该是你们表演的时候到了。”

    “乌拉乌拉”看总督大人的话音落地,会议室中一派昂扬之声,是俄罗斯是自己特有的欢呼,来表达心中的jī情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挥退了部下的将佐,穆沙维耶夫将自己的副手,同时也是东西伯利亚行省的海军统帅,少将涅维尔思科依单独留了下来。只有两个人面对面落座的时候,穆沙维耶夫没有了刚才的jī情澎湃,面容上浮现出很浓郁的微笑,在涅维尔思科依看来,倒显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似的,“总督阁下?您,怎么了?”

    “我亲爱的涅维尔思科依先生,有一个很好的消息要通知您。在我离开彼得堡之前,康士坦丁亲王殿下约见了我一次,对我说,英国驻彼得堡公使请见了他,对于中俄两国在东北地区的冲突,表示了最高程度的关注。并且说,任何破坏中国内部,特别是英国在华利益的行为,都将是不能接受的。”

    涅维尔思科依眨眨澄蓝sè的眸子,有些不解,这难道也算是好消息吗?“这是指?”

    “亲王殿下对我说,对中国用兵可以,但战事不能迁延过今年的圣诞节。因为那样一来的话,中国政fǔ迫于国内的压力,必然要请求英国从中调停。到那时,战争进行不下去,则我们就可以重新提出以黑龙江为界的要求的。而中国为了担心受到战败的影响力,也就会不得已而低下他高贵的头颅了。”

    “这样说来的话?只要坚持到圣诞节,战事就会停止吗?”

    “是的。”穆沙维耶夫轻笑着说道,“怎么样,我亲爱的朋友,这是不是一个很不错的消息?”

    “虽然我很想能够趁此机会重重的教训中国人一番,但若是能够这样的话,想必最高兴的就是那些急着回家过圣诞节的小伙子们了吧?”

    一句话说完,两个人相视大笑起来。

    战争机器全面开动,大清这一边,自然是厉兵秣马,摆出豁死一战的架势,俄罗斯一边也丝毫不肯示弱,首先,从东西伯利亚行省的伊尔库茨克发出了第一条备战命令:所有外贝加尔哥萨克军从属的十个骑兵团和两个骑炮营从东起格尔比奇河,西到黑龙江和根河交汇处的河口左岸展开全面布防,形成一条稳固的防线,同时,从国内调派而来的一万名武装部队,已经分布在下乌丁斯克、卡因斯克、卡因斯克、托姆斯克、巴尔瑙尔、鄂木斯克等地。整装待发,随时可以补充进来,加入对华作战的阵营。

    同时,沙皇钦定的军事参议院条例军令形式发布,按照这个条例,决定取消东西伯利亚军区司令部及其后勤部,代此而成立西伯利亚军团司令部。这个军团的司令职位为将军军衔。任命东高加索军分区司令利涅维奇陆军中将担任这个职务。

    他是俄属契尔尼格夫行省生人,信仰东正教,现年61岁,克里米亚战争的时候,他指挥的第二高加索骑步军,第一个度过金特里什河,从而荣获四级圣乔治勋章,还获得过二级、三极圣斯坦尼斯拉夫勋章;三极圣安娜勋章。算得上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

    在水路上,是以在石勒喀的造船厂建造完毕的75艘驳船为主要力量,旗舰叫额尔古纳号,是一艘排水量达到7,438吨的蒸汽轮船。和陆军能够得到来自政fǔ方面的全面扶持相比,俄罗斯这个时代的海军力量,如同一个左右肢体发育得过于畸形的孩子一般——到1856年,海军经费只有区区1800万卢布,比之陆军的三亿,差得太远太远了

    而在战略方针上,一直到1895年,都是注重海岸防御力量的增强。一直到接近世纪末,才接受马汉的海权论的影响,海军政策方始发生改变——这个时代,实在是和中国没有太大的差别。故而,这七十余支驳船,更多的还是以搭载士兵,做快速运输之用。

    在黑龙江的对岸,中国人的行动也在快速进行着,等到僧格林沁的蒙古马队赶到齐齐哈尔的时候,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兵营

    来自山东、河南、直隶三省的绿营新军,cào着不同的口音,彼此呼喝,若是有幸能够遇到自己认识的战友,少不得一番亲热。更让僧格林沁觉得奇怪的是,不但有中国人,还有洋鬼子?“怎么还有外国人?不会是俄罗斯人吧?”

    “王爷多虑了。”答话的是一个参将,名叫塔奇布,他本来是镶白旗的汉军,姓陶。后来加入到僧王帐下,因为马术娴熟,为其赏识,叠加提拔,做到僧王身边的中军参将的位置,“听人说,这是绿营军中的外国教习。这一次也跟着北上,到此参战来了。”

    “真是笑话天朝自己打仗,还用得到外国人chā手吗?这些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僧格林沁连自己国人都不大瞧得起,更不必提金发碧眼,cào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的老外了。塔奇布自知和他说不进理去,嘻嘻一笑,退到一边,僧格林沁一挥手,带领亲军,“走,岁我进城,到将军衙门去,拜见经略大人”

    马蹄的的,一路向城内走去,僧格林沁久经沙场,是实打实的军功,更加是知兵之人,只是经过绿营兵士看上去乱糟糟的营房驻地,便心头略有所得:兵士往来迅速,动作如风,而且在最初的杂乱之后,很快开始整理队形,极少再有喊叫和慌乱的状态出现,发出声音的,也只是很干净利落的口令声,兵士执行起来,没有半点折扣好打。而且,这些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简捷快速的方式,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这样看起来,绿营兵似乎真是和印象里有所不同呢?

    心中胡乱想着,马队进到城中。蒙古马队自视极高,僧格林沁更是骄矜以及的xìng子,对城门口负责站岗、查验的将佐理也不理,昂然而入。等到了将军衙门,众人翻身下马,也不等通传,径直进到二堂,远远的可以看见,有很多人在场,中间书案后面是一个身穿黄马褂的老者,身材矮胖,翎顶辉煌,正是赛尚阿。

    虽然进门的时候旁若无人,但身在军中,彼此尊卑总还是要讲一讲的,“卑职,僧格林沁,拜见经略使大人。”

    在场众人同时望过来,僧格林沁大步向前,轻打马蹄袖,欲待落地行礼,赛尚阿赶忙绕出书案,迎了上来,“僧王,使不得,使不得快请坐,请坐下说话。”

    有人搬来座椅,放在左面第一排的位置,和黑龙江将军奕山面对面落座,赛尚阿满面堆笑的问道,“僧王远来,一路辛苦了吧?”

    “多谢经略使大人,卑职不辛苦。”

    “刚才正在说呢,皇上对僧王倚畀甚深,此番用兵于龙兴之地,正要靠僧王这样,久经战阵的宿将来坐镇大局,下面的兵士才好有主心骨啊谁不知道,僧王所率,都是虎贲之将?想来俄人之国,只要听到僧王的名字,就要吓得抱头鼠窜了吧?哈哈,哈哈”

    僧格林沁固然骄傲,但也没有狂妄到如此地步,闻言笑着摇摇头,“鹤公这话褒奖太过了与俄国一战,便是皇上也是圣虑常常挂怀,不敢有半点疏忽之处,我有何德何能,敢说让其人抱头鼠窜的大话?”

    赛尚阿打了个哈哈,不再纠缠,继续说道,“这一次本官出京之前,皇上面训于我。对我说,龙兴之地,关系天朝根本,丝毫不容有失,一旦战事不利,皇上就要御驾亲征到时候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老夫的头”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问道,“你们可知道,我是怎么说的?”

    奕山等人同时一惊,皇帝要亲自到前敌来?至于他说的后半句话,都没有听清楚,“我说,不用等皇上杀奴才的头,若是真有那一天的话,奴才的头和一腔鲜血,怕早已经洒在关外的土地上了”

    “大人为国征战,不惜一身,我等佩服。”

    赛尚阿得意的一笑,“为了不使本官的一条老命,留在东北,倒要各位多多应承啦”他说,“若是胜了日后凯旋回京,老夫自当为各位在皇上面前请功;若是败了,不论是哪一个所守的关碍要口,本官都要请王命棋牌——军法如山,没有半点的情面可以讲”

    众将自然是轰然应诺,“至于布防备战之事嘛,竹修?就由你来给大家说说吧。”

    山闻言起身,向众人抱拳一揖,“诸位,俄人贪婪,意图占我天朝龙兴之地,此战不但关系天朝国体,更是多受四海列国观瞻的大事。故而还望诸公奋勇杀敌,上报圣恩,下安黎庶。于我方驻防情况,本官和经略使大人商议之下,决定以东起鄂尔昆图拉,西至……”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向赛尚阿说道,“大人,卑职想,绿营将佐,大多出身南地,于东北情况未必熟稔,还是请人把沙盘抬上来,卑职才好做具体讲述吧?”

    “也好。”赛尚阿点头,命八名衙门中的戈什哈抬上来一张硕大的沙盘,其中山川河流一一可见,将黑龙江驻防之地尽数罗列,具体而微。看上去一目了然。

    赛尚阿、僧格林沁和众人围拢过来,听奕山讲述,“黑龙江出俄国境内,流经我朝土地,多有支流汇聚其中,其中额尔古纳河下迄四十七里,有名曰额穆尔河的支流,河口对岸有岛,便是雅克萨城,城中有俄国第四十六海军陆战队的一个连队外加外贝加尔哥萨克军的一个连队,共计307人,由三名军官指挥。想来两国开战,雅克萨城中的俄国兵士,当会多有增但到底是多少,就非我等所能知了。”

    “……另外,从雅克萨下至呼玛尔必拉河开始,河流折向东南,出山之后,左侧有一大河曲和河岬,在河岬靠我方一侧,设置有卡伦,名为乌鲁苏穆丹,编制为二十人。而乌鲁苏穆丹卡伦,在我方以为,亦当是俄人必欲取得的最靠向西方的第一进攻地点。朱洪章?杨载福?”

    “卑职在”咸丰七年之后,朱洪章在山东练兵,一省提督,位高权重,他负责全省绿营兵士整训重任,丝毫不敢有麻痹大意,数载而下,麾下很是出了几个将才。

    而杨载福则是湖南人,当年在林文察麾下任职,因为从军之前,识得文字,给林文察提拔而起,咸丰九年的时候,到直隶天津,帮同奕山办理整训兵士的任务。

    “你们带领营中所部,以乌鲁苏穆丹卡伦为立足地,一待战事开始,即刻乘船强渡黑龙江,直扑俄国人的军营要塞,并顺乌鲁苏穆丹卡伦沿线,直至占必拉卡伦及库伦必拉卡伦一线展开布防,以求占领雅克萨,为第一要务”

    “喳”

    奕山分派一声,继续讲述,“沿黑龙江向下,距离洁雅河五十里处,便是萨哈连乌拉霍通城,这里是本地区的主要城市之一,城外靠河右侧,有码头可供船只停泊,每一年都有部队乘船顺河而上,巡查各处边界要点。”

    “在萨哈连乌拉霍通城下游十里地,便是瑷珲城。各位想来也都知道了,皇上有圣谕,黑龙江将军衙门并经略使大人公署从本年七月初一日开始,便将移往瑷珲城,并在此成立前总指,到时候,我、经略使大人等,都要乘船东往,到瑷珲城与敌决战。个中关系,非比寻常,列位倒要认真对待了。”

    他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李世贤、胜保?你们各自带领所部,沿萨哈连乌拉霍通城至瑷珲城一线,渡河作战,有俄国人敢于阻挡,就给我狠揍”

    众人各自展颜轻笑,“是大人,卑职等都记住了”

    接下来从瑷珲城向东,直通特尔德、奇克德、牛满必拉河、直到乌苏里江,沿岸两侧、鳞次栉比皆是中国和俄国人的村落,虽然道路崎岖,难以绕行,但也不可疏忽大意——有了当年广州城外的教训,清朝人也学得精明起来,若是给俄国人趁这一大片广袤之区的分界线,派兵反攻过来,危害甚烈,故而派遣张运兰、程学启带领所部驻守——这几处地方,多是为防备俄人出乎意料的反攻而设,故而以地形限制之便利,倒用不到太多的兵士。

    说到最后,奕山向赛尚阿一抱拳,“大人,您看?这样安排可还妥当?”

    赛尚阿点点头,“就是如此了。”然后面向众人,“诸位,此番用兵,与往日更有不同。为国杀敌,建功立业尚在其次,战事变化,以我天朝为进攻一方,在我朝历史上,尚还是第一次,故而,尚请诸位多加谨慎,万万不可大意、草率行事啊”

    奕山问到,“汀公,皇上有没有说,打到哪里算是战时的休止?”

    “打到雅克萨。”赛尚阿说,“据皇上说,俄国人道光年间开始隐秘进入黑龙江一线,并且重建的雅克萨城,城中兵粮充足,可供数年之需。只要拿下雅克萨,日后我军便可以截断窜入黑龙江一线的俄军的所有退路,逼迫俄国人投降。”

    奕山沉yín了片刻,心中暗暗思索,从黑龙江驻地最西边的乌鲁苏穆丹卡伦过江,折向西北方向,走上三百里,就是雅克萨,路况如何暂时不论,只是沿途所要面临的一处处俄军构建的壁垒,就足以把这场战事拖到来年这还不必考虑战事顺利,否则的话,……

    朱洪章、程学启等人退下,奕山命人把沙盘抬下去,重新伺候着端上热热的**,和赛尚阿、僧格林沁、爱昆泰座定说话,“惕庵兄在瑷珲城多年,此番对俄用兵,可有什么良策吗?”

    爱昆泰字惕庵,哈达纳喇氏,满洲正黄旗人,虽是武职,但却是文臣出身,道光二十六年,提督过安徽学政,授右翼总兵,管理过右翼宗学,后来改任黑龙江副都统,任地在瑷珲。

    于俄罗斯人屡屡犯边挑衅,进而在黑龙江沿岸驻扎军队、建设营盘他当然是知道的,但几次和常清奏报,后者远在齐齐哈尔,而且根本不敢到瑷珲城来,公事往来,只是说,不可惊扰,不可擅动,一派息事宁人的作风,弄得爱昆泰也没有办法,一直到今天,成了养虎为患的恶劣局面。

    听新任上司问及,爱昆泰苦笑摇头,“不好办啊。”

    “哦?这话怎么说?”

    “卑职想来,首先在于时机。黑龙江一地,到了九月,便即飘雪,等到了十一月,十二月的时候,更是天寒地冻,连手指都伸不出去,让兵士如何能够开得弓?放得箭?再有,一到冬天,白昼甚短,一天之内,倒有七八个时辰全无日sè,一片暗夜之中,让士兵如何进取攻城?再有,黑龙江沿岸,俄人所筑,多为砖石城墙,坚固已极,若是强行攻击的话,兵士死伤之情,必然严重啊。”

    “照老兄这么说,这一仗就全无取胜希望了?”

    “错非能够在严冬到来之前,彻底拿下沿岸之雅克萨城、萨哈连乌拉霍通城,并以乌鲁苏穆丹卡伦、瑷珲城成犄角之势,养兵备战,以待来年。”爱昆泰说,“不过,卑职想,拿下这些城,未必能够如此轻而易举——俄罗斯人早有所防备,届时,势必是一场恶仗啊”

    “这番话皇上在我临出京之前也曾经训诫过。皇上说,此番对俄国用兵,非一朝一夕可能建其功。若是事有未谐,怕是要一年两年的拖下去呢”

    奕山大大的楞住了,“一场仗打上一两年?这……朝廷可支应得起吗?”

    “此事,非我等所应挂怀,还是想想如何不让时间拖得这么久,尽快解决掉俄罗斯人,方是正办。”赛尚阿说,“不过皇上也对我说,力求速战,也并非一定做不到,只要尽可能的多杀伤俄罗斯的有生力量,想来到了一定程度,俄罗斯人自己支应不住如此巨大的伤亡,不用等我们多打,自己就会选择老老实实的退去了。”

    爱昆泰不以为然的暗中摇头:杀伤俄罗斯人?哪有这么简单?更不用说,到底杀伤多少人才算让对方承担不住了。不过事涉天子,不敢置一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