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襄阳之围
378年4月，前秦大军在沔水北岸集结，东晋梁州督导官、襄阳守将朱序，认为前秦没有船舰渡河，所以没有严加戒备，想不到没过多久，前秦将领石越已率骑兵五千人渡过沔水，朱序这才慌张起来，紧急动员全军死守内城。 石越很快攻破外城，俘获了东晋的船舰一百多艘，然后就用这些船舰把留在沔水北岸的部众，全都运到南岸。 长乐公苻丕抵达襄阳城外之后，即刻督促将领猛攻中城，准备速战速决。 朱序的母亲韩夫人听说前秦即将发动总攻，不顾侍从的阻拦，亲自登城巡视，等到检查西北角时，认为城墙不够坚固，于是率婢女一百多人，以及城内的年轻妇女，再加筑一道新城，前秦发动攻击之后，西北角的城墙果然崩溃，晋军于是转移到新城防守。 虽然襄阳最终还是沦陷，但韩夫人为城中百姓争取了不少时间，襄阳人为了表示感激，把新建的城墙称为夫人城。 苻丕急于夺取襄阳，所以不顾损失，于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士兵被推到城下，当然一具接着一具的尸体也在城下堆积。 苟苌劝说：“我们部队人数比敌人多出十倍，粮秣堆积如山，只要稍微把汉沔一带的居民迁到许昌、洛阳，然后切断敌人的粮道，断绝敌人的援军，他们就成了猎网里的飞鸟，何必担心捉不住？你这样急着追求战果，或许会有成效，但我们的损失也将非常惨重，得不偿失啊！” 苻丕细一考量，感觉是那么回事，于是下令军队先就地休整，然后依苟苌的计划行事。 与此同时，慕容垂已攻克了南阳，并生擒东晋的南阳郡长郑裔，然后领军和苻丕在襄阳城下会师，得知将实施围城战术，便也让军队先行休整。 前线战事停顿之际，前秦兖州督导官彭超向朝廷请求攻击东晋沛郡郡长戴逯，所驻守的彭城，并呈上自己的见解：“如果朝廷另派大将，进攻淮河以南各城池，为征南大将军在东方建立一个围棋上争劫用的据点，东西同时并进，然后就可以逐步吞食晋国土地了。” 苻坚深以为然，下令让彭超担任东方剿匪总司令官，后将军俱难、右禁将军毛盛，洛州督导官邵保，率步骑兵七万人，攻击东晋的淮阴、盱眙。 桓冲当时拥兵七万，驻守在上明，但见到前秦这么大的阵势，一时不敢西上救援，已入居新宫的司马昌明下诏让右将军毛虎生率军五万人，进抵姑孰，以抵御前秦。 进入9月，苻坚自以为万事大吉，就等捷报传来了，于是与朝中的文武官员欢宴饮酒，并让皇家图书馆长朱肜当酒令官，约定每个人都要酩酊大醉才行。 这一幕不禁让人想起了独眼皇帝苻生，不过苻坚到底不是苻生，摆宴只是单纯地提前庆祝而已，并不是贪图享受，更不是为了戏弄群臣，所以当图书馆的管理员赵整劝谏的时候，苻坚当即便解除了酒会。 赵整作为一个才华横溢的音乐人，就连劝谏都那么清新脱俗，因为他是唱出来的：“地列酒泉，天垂酒池，杜康妙识，仪狄先知。纣丧殷邦，桀倾夏国，由此言之，前危后则。” 大概意思是说：“地上设立酒泉郡，天上垂下酒香旗，杜康善酿美酒，知道酒能亡国的却是仪狄，子受辛丧失了商王朝，姒履癸倾覆了夏王朝，由此看来，前人的失败，后人的鉴戒。” 苻坚很高兴，让赵整把歌词写下来，当作戒酒令，下诏以后政府所有酒会，每人只保持饮酒的礼仪，不能超过三杯。 这一规定利国利民，是苻坚做的另一件好事，但这种小恩小惠，终究挡不住国人日益躁动的心，就在苻坚坐等远征军凯旋的间隙，巴西人赵宝，在梁州聚众起兵，自称是东晋西蛮保安司令官、巴郡郡长。 苻坚甚至还没来得及调兵镇压，驻守洛阳的前秦豫州督导官、北海公苻重，也借着大军南下的机会阴谋叛变。 苻重是苻洛的亲哥，两人都是已故苻健哥哥的儿子，按辈份是苻坚的堂哥。 有之前五公爵叛变的先例，苻坚对这种事也并不陌生，只是仍旧不理解原因，但在南征的紧要关头，具体原因似乎并不重要了，而应该先把苻重逮捕归案。 吕光时任苻重的秘书长，苻坚坚信吕光的忠心，于是秘密派人送去诏书，命令吕光把苻重制服。 吕光果然不负重望，接到诏书当天便将苻重逮捕，然后用囚车送回长安，而苻坚则意料之中地赦免了苻重的死罪，甚至仍保留其公爵，只是下勒令他返回私宅反省。 这种类似小孩过家家的手段，也就是苻坚能干得出来了，从他登极以来，国内起兵叛乱的将领数不胜数，除了把个别人处以极刑，多数人倒是连根毛都没伤到，站在苻坚的立场上来看，或许真的是他宽容大度，然而更深远的方向来看，此举则无意中成了鼓励叛变，因为本来是件十恶不赦的大罪过，但到了苻坚这里，却变得无足轻重，即便造反不成功，也无非是被责罚几句，又不伤筋动骨，然而一旦成功的话，可是天大的福利。 以小搏大的诱惑，向来没多少人能抵住，这是人性的缺陷所在，没有道理可讲。 本年底，国内终于真正平静下来，但前线的捷报却迟迟没有送到，不但苻坚着急，总监察官李柔更是郑重其事地上疏弹劾：“长乐公苻丕率十万大军，围攻一个小城，每天都要支出军费一万两黄金，久而无功，请召回京师，交付司法部审判！” 苻坚连忙批复说：“苻丕浪费国家钱财却没有成果，实在应该贬谪诛杀，但延误已成事实，大军不可空手而回，就特别原谅他这一次，让他立功赎罪。”然后授予禁宫侍从长韦华，持节，前往严厉责备苻丕，并交给他一把佩剑，说道：“明年春天如果仍不能传出捷报，你就用它自杀，不要厚着脸皮来见我了！” 东晋的降将周虓获悉了这一情况，然后秘密写信给东晋政府，报告了长安的各种内幕，然后逃回汉中，准备趁乱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