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大战长安（四）
初平三年（192）六月二十四日子时，城南安门外 “将军！夜深了，回去吧！”后面的杨芳再一次上来劝说。 不顾亲兵们焦急的神色和一次次的催促，我只是立马在安门外的营垒里，在夜色中静静的看着黑乎乎的城头，自从我们使用弓弩手夜间狙击后，现在城头晚上都不敢点火。就是举火，也是稀稀落落，唯恐成为目标。 “春荣（鉴于杨芳对我只给庄灿取了字有意见，一次燕饮时也就顺便给他取了春荣作字。），你随我多长时间了？” “三年多了吧!”杨芳挠挠头，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呵呵！是三年另两个月！”我扭转头对侧面的他继续道。 “春荣，你虽然一直是我的亲信，也屡立战功，但千万不要故步自封，要不断的学习，处处留意啊！” “啊，啊，是！”杨芳尴尬的点点头。看他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只好进一步点明，“你现在是司马，统率一千人的亲兵营，但我对你的期望可不止这样啊！你以后要独当一面，就不能事事依赖我，而从现在就要有从主将地位出发思考问题的意识啊。”说道这里我把眼光有转向李奇、徐陵等人，“我把你们挑选到身边来，可不仅是让你们来当侍卫而已，你们千万不可妄自菲薄，限制了自己的前程啊！” 看杨芳深深点点头，我这才暗自放心，如果话都说到这个分上，还不明白，那他的发展也就到此为止，没有继续放在身边培养的必要了。 “将军，您听，城东好像声音十分吵闹啊！是不是发生变乱了？”一直在城边待到子时的时候，李奇过来提醒我，其实不用他说，我也听见了，这么大的声音，而且火光冲天，就是聋子也知道城里肯定发生变乱了。 “机会来了，立即让所有人都起来，准备应变。” “骑兵营也全部起来嘛？”徐陵为人比较细心，仔细问道。 “是！让高司马多向南方派出哨骑，防止敌人突围向武关方向逃跑。” “其他方向不派嘛？”我一向用兵，不管是否主要方向，都会派出哨骑的，所以徐陵才会有此一问。 “不用，我们只负责城南，其他方向有其他人，我们就不用cao心了。还有，派人去城东那里，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徐陵答应一声，派出大批传令兵向四处飞驰而去。 很快，各营就传来紧密急促的集合鼓点，一时间整个城南****防区人喊马嘶，乱成一团。我甚至都能猜到很多士兵肯定都在骂娘，怪三更半夜把大家从睡梦中叫醒。 一会儿，****一万三千名步兵手举火把，手持兵刃，面向长安按部曲排列成十几个方阵，庄灿等几个司马集合完队伍后，策马来到我身边听令。 “报！将军，吕布麾下的叟兵造反，已经打开清明门迎接我军入城了，李将军让我给您传令，请立即攻城。”派到城东的亲兵也回来报告了。 “将军，立即攻城吧，再晚就赶不上了！”连刘遇都开始催促我下令。 终于要攻破长安了，我心里也是一阵狂喜，但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整理思路，片刻以后才沉声说道： “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者，上之上者也，我军大队既然已经进城，守城军大势已去，我想可以劝降他们，所以我命令！”这里我顿了顿，周围的几个司马也都在马背上挺直了身子，聚精会神的准备接令。 “由陶军侯先去劝降，一旦劝降成功，刘副将统领庄营和牵营九千兵马立即入城，如果劝降不成功，则三营立即强攻城门。进城后蒲营负责接收城门和整编降兵。骠骑营多派出哨骑，防止敌向南逃跑，一旦发现，立即截杀，不可放走一个。” “是！”对于我不让骑兵营入城，高见、马蔺等骑兵营统领心里肯定有意见，不过那也没办法，这些羌胡儿打仗是把好手，抢劫杀人、为非作歹，也从来不甘人后，放他们进去，不是等于放五千多虎狼进入长安嘛？这样我以后那还有脸再见桑梓父老啊！刘遇心地仁厚，而且又是京兆新丰人氏，庄灿法度严明，有他们统兵进城应该可以减少点无辜百姓的伤亡吧！ 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去执行命令，众将对我拱拱手，带领亲兵策马离开。 片刻，各司马驰回各营开始对本营的军侯们下达命令，命令一级级下达后，整个队伍踩着鼓点开始向城门推进，一万多人的队伍行进，声音铿锵，气势十分雄壮。等到了距离城门一百五十步后停下来，陶成高举一只挂着白旗的铁矛到了城门下，高声叫道 “城上守军听真，我是射声司马杨大人麾下军侯陶成。叟兵已经打开清明门迎接我军进城，你们在这里据守不了多长时间了。我家将军让我传言于你们：现在投诚，可以保存性命财物和官职，等我们攻破了安门，那时把你们这些守军一个不留，全部杀光。”顿一顿，陶成又高喊道： “你们听清楚了嘛？立即答复！” 陶成勒着暴躁的战马在城门外打旋，待了片刻，门楼上传来声响， “我是安门门候冯立，我愿意向杨司马投诚，不过我们不接受整编。” 陶成闻言向后看来，当然在众军和旗帜的掩映和火光的照耀下，他根本看不到我，但他的意思我明白，我对身边的杨芳点点头，他策马而出，在阵前大喊道：“我家大人答应你们的要求，立即打开城门！”我心中冷笑，只要你们到了我手里，要怎么样还不是我说了算，提这种愚蠢的要求？ “告诉刘副将，谨防有诈！”我侧过头低声对徐陵说道。他点点头一踢马腹向前面的刘遇跑去。 说话间安门三座城门大开，吊桥也放了下来，刘遇开始指挥部队，按照庄灿营、牵逵营和蒲俨营的顺序入城。 看着他们排成纵队入城，我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上，心道：可别中了姓冯这个家伙的诡计了，那可闹大笑话了。 等蒲俨营的士兵高举火把登上安门城楼，把中垒营的旗帜树立起来后，我带头大声欢呼，麾下将士随声附和，城上城下声音响成一片。我终于放心了，杨芳等亲兵都眉花眼笑，只有李奇皱着眉头，深以没能参加战斗为憾。 “大人，您要上城看看嘛？”杨芳在后面问我。是啊，辛辛苦苦打了十天，都没有打下来，没想到今天晚上竟然这样容易就进了城，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当然他们得意思我也明白，那里是为我上城去看看，还不是想进城去抢点东西啊。 本来他们这点要求我是会满足的，不过现在战斗还没有彻底结束，亲兵营是我一支重要的机动力量，我还要靠他们来应付各种突发事件呢，那能这样就放纵了去啊！ “不必了，你不是一直劝我回去嘛？那我们现在就回营吧！多派出哨骑探察军情，一旦有事立即禀报，我现在要回去睡会觉了，这一晚上都没休息呢！” 我打声哈欠，带头向中军大营驰去，杨芳、李奇等和亲兵们只好跟在后面。 半路上转念想了想，城里还有几个和我关联极重的人物呢。就对李奇命令到：“李军侯，你现在带亲兵营的三百骑兵进城！”看看一下变得兴奋的李奇，认真地盯着他说“你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务必保护好皇甫嵩将军和谒者仆射皇甫郦和裴茂三位大人的安全。你明白嘛？” “是！”看他有点迟疑，心里明白是他压根就不认识这几个人，就接着说，“陶军侯和你一起去，赶紧出发吧！”心说：你们长嘴巴干什么的，自己打听就行了！ 他二人躬身一礼，点起兵马向安门飞驰而去。看看大队骑兵的背影，心道：希望这些家伙不要光记得抢劫杀人而误了我的事情啊。 ※※※ 初平三年（192）六月二十四日寅时，安门外辟雍****中军大营所在地 “将军，将军！吕布突破了青城门（历史记载吕布是从青琐门斩关而出，但查了史料没有这个门，怀疑是青城门的笔误。），向武关方向逃跑了！”正在大帐睡觉，杨芳等在大帐外大声禀报。 “废物！杨奉干什么吃的？”一听这话，我暗骂一声，立即掀掉被子，从床榻上跳下来冲了出去。本来就没有脱衣甲，所以很方便。 出得帐门，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很高。来不及伸个懒腰，就挥手把杨芳和哨骑唤到跟前。 “吕布何时出城的？” “这小人也不太清楚，小人是高司马的亲兵，高司马听我们的哨骑说吕布突围逃跑，就和马军侯亲自带领精锐骑兵两千向南追过去了。让我过来给您报告一声。” 仔细看看这个亲兵，点点头，心说：杨奉个废物，连个城门都堵不住，不过也难怪他，即使东进扩军，他手下也才不过五六千人，和我麾下一个营差不多，前些天攻城损失了两千多人。而攻破城池后，他的大部分兵马可能都在城里抢劫，有没有守门的士兵都值得怀疑，就是有，我看可能也不多。 “骠骑营现在谁负责？营中还有多少人马？吕布突围的人马多少？” “高司马指定桐醍（羌姓）碌军侯负责，现在营中还有三千骑兵，吕布带多少人我不清楚。” 我在原地转了几圈，暗自思量，吕布既然能破围而出，说明随身的兵马不少，而且吕布的亲兵飞熊军十分精锐，上次虽然射死了一百多，连他的亲将薛兰、陈安都当场射死了。但是不仅吕布本人勇武出众，他的部将高顺、张辽、成廉、宋宪、曹性、郝萌、魏续等也都是有名的勇将，前些天在他的手下损失了我的爱将郝锗，如果高见和马蔺再有损失，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杨什长！” “到！”杨干一看我的神色，就知道我要点他出征，精神抖擞，上前一步，手按刀柄站在我的面前。 “你立即去骠骑营，命令桐醍碌再点一千骑兵，立即驰援高司马，你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全。”暗叹一口气。 “就是杀不了吕布也可以。” “是！将军！”杨干最后看看我确认一下命令。我冲他笑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好生小心啊！” 杨干和斥候两人手持令旗兴奋地上马向骑兵营方向驰去。看看他们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 “春荣！”我疲惫的喊道。 “将军！” “多派出人马去城中传令，命令所有人马午时以前退出来，回到原来营地驻扎！” “是！” 抬起头对着蔚蓝的天空轻舒一口气，哎，终于结束了。 庚时 我一个人在辟雍的大堂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现在所有部队都基本归建了，就是派出的骠骑营三千人马，一个都不见人影，真是急死我了。心说：阿见啊，阿见，郝锗虽然是你的莫逆好友，我知道你要杀了吕布为郝锗报仇，但是你要有个闪失，我这骠骑营可怎么办那？啥正经事都没干，白白损失两员大将嘛？ “恭喜杨校尉，贺喜杨校尉！”正在里面烦的要死，就听见大帐外面有人声传来。自从午时各司马会议后，各色人等都知道我现在心急如焚，象刘遇他们几个就是多派出哨骑向蓝田、武关方向打探来暗自宽慰我，其他各色人等都不愿触这个霉头，个个躲的远远的，找个地方消受抢来的女子，或者喝酒庆祝。那个家伙这么大胆，这时候如此放肆的来找我，刚才昏头涨脑的，现在仔细分辨一下声音，挺熟悉，哦，想起来了，是阿昌个混蛋。 只见阿昌当先，刘遇、庄灿、牵逵、杨芳、陶成、桥良等（蒲俨在负责防守安门）现在军中的主要干部都跟了进来。我懒得理他，也不作声，继续踱步。刘遇等部下不敢大意，对着我的背影拱手为礼。 “你小子瞎叫唤啥呢？连叔都不叫了，几天不打，你上房揭瓦了你！” 阿昌有事没事就到我这里来，简直把我这里当作娘家了，他和我麾下的将领也都熟悉的很，平常相见总是熟不拘礼，没事互相开玩笑。他性气比较随和，现在虽然是军侯和李傕亲兵营的副统领了，但还是爱和我麾下的普通亲兵们开玩笑，特别是和亲兵队那些个性张扬的女兵开玩笑。当然也就是在我这里才这样，他在自己部下面前还是很威严，十分注意自身形象的。所以我在刘遇等面前说他，也不怕他难为情，当然如果在外面那就肯定不能这样了，要注意维护阿昌的权威，毕竟他不光是我侄儿，还是一员闻名李军的重要将领。 “呵呵！小叔，李将军让我过来给你册封啊！你说是不是喜事？” “册封？” “哦，是这样。昨天晚上我们突进青城门后，打败了吕布的兵马，杀死了抵抗的太常种拂、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等大臣。击败他们后包围了宣平门，生擒王允。皇帝亲自封李校尉为扬武将军，郭校尉为扬烈将军，樊校尉、李校尉和王校尉为中郎将，您和三位将军麾下的司马们都晋升为校尉。” “哦，是个什么校尉啊？”这个校尉里面名堂可大了，护羌校尉、射声校尉、城门校尉那也是校尉，不过人家是比两千石的大官，比李傕他们这些什么扬武将军、扬烈将军的杂号将军可要值钱多了。 “是积弩校尉！子颜等现在也是正式的司马了！” “积弩校尉，积弩校尉！”我轻轻念了几遍，搜索自己大脑中的记忆，还从来没听说过啥时候有过这个什么积弩校尉。听得我一肚子都是火，心说：老子的功劳难道比不上李蒙、王方两个猪头。他们俩既无多少兵马，有无多少功劳，就因为以前是董卓麾下的校尉，都能被封为中郎将，难道老子反而不行。我忍不住差点就骂了出口。 不过侧头看看刘遇、庄灿等人都挺高兴，特别是蒲俨，眼睛都乐成了一条缝，也不好扫大家的兴，强自忍住了。转念想想，李傕专门派亲兵营副统领来给我通知这个事情，一则当然是因为阿昌是我侄儿，二则那也是给我了极大面子的，我看其他几个司马可能就是派个亲兵过去通知一下而已。况且他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个杂号将军，不能指望他给我封个什么像样的官职，按捺了半晌才继续问道：“那仲廉呢？” “仲廉是封为折冲校尉！”我一听李应那个折冲校尉也比我这个什么积弩校尉好听点。心说：算了，他娘的这些虚名有什么意思，关键是老子手里掌握兵马才是正经。象李傕和郭汜一个月前还是天下共诛之的叛贼，惶惶若丧家之犬，现在野鸡变凤凰，摇身一变成了将军，掌握朝政了。 想到这里，我挤出了一点笑容，对大家说道：“这是一件大喜事，全军每人赏赐美酒一瓶，杀牛宰羊晚上进行庆祝，犒赏将士们打下了长安城。”看看大家高兴的神采，我笑了笑，继续道：“但是各营要分出一屯人马进行警戒，这些人明天再单独饮宴吧！嗯，到时你们这些司马也都下去和麾下将士们一起乐乐吧，这些天连续行军和打仗，手下很多人可能还不认识你们呢。我这里，阿昌陪我就可以了！” 顿一顿，对着杨芳说：“多派出哨骑，有高见他们的消息立即通知我！” “是！”众司马躬身一礼退出，大帐里就剩下我和阿昌了。他们出去没多长时间就可以听见四处欢呼声不断传来。 “叔，阿见怎么了！”他们还没退出辟雍大堂的门，阿昌就焦急的问道。 “哎，他带领两千骑兵去追吕布个王八羔子了，从早上到现在，没一点音信，我真是急死了！” 阿昌摸摸自己的下巴，对我说道：“不用担心，昨晚我带人截杀吕布来者，他当时冲出去的时候身边没有几百人。我本来要继续追赶的，将军说抓住皇帝是正经，就放他跑了。没想到让阿见给逮着了，这下可以给郝锗报仇了。” “报仇？你就知道报仇，我现在真担心阿见啊！”听到阿昌说得轻松，我就开始发牢sao。和阿昌在一起，我是永远都不用注意措辞的，有什么牢sao都发出来，也不怕产生不好的影响。 “叔，没事。昨晚我和吕布还打了两个照面呢！你们那天好像射伤了他，他没敢和我怎么打斗，拼了几个回合就带领飞熊军跑了。” “哦，是吗？”阿昌这话一说，我是有点放心了，心说：我三千羌胡骑兵收拾不了你个丧家之犬了？心里一阵高兴，对外面喊道：“来人啊，在后面院子的楼上摆下酒。再去请李司马，不，是李校尉过来一起喝酒！” “是！”虽然李傕军中有好几个李司马，但部下们都知道我要请的是谁。 拉着阿昌的手，两人穿过辟雍的回廊来到后面的小院。这里曾经是“天子之学”，不过现在可是我的住处。 到了上面坐定，看看外面的渭水风景，我就询问：“阿昌啊，你们攻进城里，知道文清和皇甫将军现在怎么样嘛？我派人进城，只找到了文崇的父亲巨光先生。” “我带人攻击北宫的时候，听说他与父亲两人和皇帝在一起。后来我们把皇帝包围在宣平门时只见到王允几个老贼，没有见到皇甫将军和其他大臣。”阿昌在李军中就和我与高见的感情特深，和皇甫郦也就一般，对于皇甫嵩将军更是无从谈起，能在冲杀之余记得打听一下都算不错了。 “哎，义真将军和文清要是出了事情，那我，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不知道从何说起。 “要不我现在立即带人去找？”阿昌说着就要起身，我挥挥手让他坐下，说道：“不用了，我派了李奇和陶成两个带了三百人一直在城里搜索，如果他们有消息一定会通知我的。” “那你怎么没把文崇他爹请到这里保护起来啊？” “哼哼，他要回到在皇帝身边保护皇帝，李奇他们总不能把他捆过来吧？只要他安全就行了，来不来倒是次要的，再说了，他来了找我要儿子，我怎么应答啊？” 打下长安，虽然解决了我们的政治危机，大家一下子从天人共愤的叛逆成了拥戴天子和朝廷的忠臣，取得了号令天下的大义名分，我们自己也都加官进爵。但我自己的私事却是失败之极，不仅损失了郝锗这员虎将，还丢了文崇这个小弟弟。 正和阿昌两个喝闷酒，就听见楼梯一阵响，马蔺从下面跑了上来，随后徐陵也跟了上来，马蔺连参见都来不及，就十分兴奋地对我说：“将军，我们追上了吕布，还杀死了一大批飞熊军！” “哦！”我一听十分高兴，但一思量觉得奇怪，就问：“那高司马呢，怎么就你们回来了？我让杨干派的增援部队见到了嘛？”说着我顺手把酒瓶递过去。他一饮而尽。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 “禀报将军，今天早晨高司马得到吕布的消息后，就带领我们一路马不停蹄，翻过了冢领山，一直追到蓝田谷才赶上吕布。吕布麾下的高顺和宋宪几个人带领了两百骑兵断后，利用地势拼死抵抗，等我们突破了他们的防线后已经很长时间了。”马蔺说到这里，听得我只皱眉，吕布带的并州骑兵都长于骑术，这那还能追的上，高见也应该见好就收啊！ 看我没有反映，只是皱眉，马蔺赶紧继续道：“格斗中我们杀死了宋宪，射伤了高顺，战斗完以后桐醍碌的一千骑兵刚好赶到，高司马说吕布肯定已经跑远了。”一听这话，我暗自点头，说得是，那就回来啊，还在那里干什么？ “所以高司马，让一千骑兵腾出了马匹，他挑选了五百精锐骑兵，人带三马继续追击，让我先带五百骑兵押解俘虏回来给你报功，并请您不要担心。”一听这话，我就想骂娘，我不担心，能不担心嘛？ “那些没马的士兵呢？” “他们由桐醍碌军侯带着，两人共骑一马，在后面慢慢走。我估计一个多时辰后他们会赶回来。” 虽然心中对高见这样意气用事很生气，但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他们出发都五六个时辰了，如果高见是一人三马，肯定早都过上雒了，说不定目前都到商县了，现在也没法救援，只好听天由命。打起精神对马蔺说：“你今天立下了大功，我会记下的。你辛苦了，下去好生休息，晚上犒赏士兵，你回去好好组织一下骠骑营的庆功宴。” “是！将军，那这些俘虏怎么办？” “你移交给杨芳，先关起来，严加看守，但不得无礼。”我现在只担心高见，哪有心情理会这些家伙。 “是！”马蔺和杨芳两个行礼后退了下去。我和阿昌两个对视一眼，都是无尽烦恼。如果其他将领这样不屈不挠的紧追不舍，我们肯定击节赞赏，但高见毕竟不同啊，说实在的，相识五年多，一起经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生生死死，简直和我的亲人一样。 等了一会儿，李应也大马金刀地过来了，刚开始大家还互相开了几句玩笑，但等把高见和皇甫郦的事情告诉他后，都失去了喝酒庆祝的兴趣。本来，如果高见不干这样的蠢事，文清又能找到的话，我们兄弟五个今天晚上畅饮于高楼之上，共叙别后之情，指点江山，何等爽快，现在弄得，虽然取得了胜利，我和李应也都晋升成了校尉，阿昌也成了司马，但挚友生死不明，大家都提不起兴头。 一起喝着闷酒，一直到辛初，李傕派人来请我和李应过去到城中未央宫金华殿中参加庆功宴，三人才带着亲兵连辔入城。反正未央宫就在安门西侧，从这里出发也是挺近的。 在马背上抬头看看天空的残月，轻声问道：月儿啊，你能告诉我阿见、文清、文崇，他们现在在哪里，一切都还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