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当终于逃离了睡魔的纠缠的真无色拉着东方有狐在还没能够彻底摆脱爆炸和火灾带来的慌乱的居民和在买早点的路上随便围拢起来凑热闹的人群之间穿行而过,尽可能地避开了紧张地盘查着所有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的人的警察,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这才来到了那间小学徒新近成为主剪的理发店门前。 滕椒聊正抄着双臂背对着真无色他们的方向,直勾勾地盯着门脸已经被炸得粉碎的店门口,紧绷的身体似乎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正在微微颤抖着。 真无色缩紧了手指间的缝隙,回头确认了一眼东方有狐的安全。在得到了她的点头回应之后,这才大步朝着滕椒聊的方向赶了过去。 这间“易式理发店”按理来说受损情况并不比这条胡同里其他的房屋和建筑轻,但放眼过去却并没有其他地方避无可避的警察的出现。真无色猜想这可能是得益于李一观和滕椒聊的身份吧!昨晚给他们讲的那个故事对他们恐怕还是产生了影响了,不然也就不会有眼前这般谨慎的处理了。 越发靠近滕椒聊真无色就越能感觉到她的身体里散发出的濒临失控边缘的怒气,他还发现滕椒聊正对着理发店门内激动地说着什么。 在这个嘈杂的清晨里,真无色并不能够 听清楚滕椒聊到底说了些什么。而一旦他走进了滕椒聊的警觉范围,刚刚还因为过于激动的表达而微微颤抖的她瞬间就合上了嘴巴,猛地回头朝着真无色和东方有狐的方向瞪了一眼。 在发现是真无色他们之后,滕椒聊的目光马上变得柔和了许多,但视线里那压抑不住愤怒和失望的冷意还是在不经意间多多少少地传递到了真无色和东方有狐的身体里。 “怎么了?一观呢?”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重新填满了精力的真无色,又带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即便是面对这显然并不适合戏谑表情的场面,他还是一脸满不在意地用轻佻的语气问道。 已经习惯了真无色这种态度的滕椒聊并没有在意,而是无奈地从怀里抽出了胳膊,叹了口气向不点靠近的真无色指明了答案所在的方向——理发店门内。 迈出了最后一大步的真无色终于站到了滕椒聊的身后,顺着她的手臂的指向与她的视线一并向前,最后落在了满脸烟灰倚靠在破损了一大半的理发椅里不住地摇着头的滕正道的身上。 “哦!真先生来了呀!” 滕正道看到了真无色立马抛掉了刚刚单独面对自己的孙女时的那副疲软的神态,颤巍巍地用左手撑着扶手勉强挺直了腰板。真无色看到滕正道本来已经抬起了右手,但是扫了一眼上面包扎着的纱布之后又放了下去。他这才想起之前得到的关于他和一个身形浑圆的男人起了冲突的情报,不由得在那只受伤的右手山多停留了几秒钟。 滕正道察觉到了真无色的目光,也自知不能够摆脱孙女的纠缠,仓皇之间不顾周身的酸痛抢先抛出了话题。 “真无色,我委托给你的调查有什么进展了吗?” “疼老头儿!” 滕椒聊严厉地止住了滕正道转移视线的打算,并且无意地释放了一些怒火。滕椒聊对自己的爷爷无故失踪一夜感到很生气,但真正让她感到无法忍受的还是已经到了眼下这种局面滕正道竟然还想着保持固执的做派,逃避应该给予他们的解释。这一点才是真正点燃滕椒聊怒火的关键。 滕椒聊的“呵斥”起了作用,原本还费力地保持着威严而又傲慢的形象的滕正道在眨眼之间松垮了下去,只剩下一个过度使用的躯壳,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不好意思呀!见笑了!” 滕正道再一次抬起头的事后,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强硬的热意,只剩下了浑浊的眼球传递着无奈的绝望。 “人老了熬不了夜了!疲乏的很呀!” 滕正道环顾了四周,意义不明地咂摸咂摸嘴,重重地叹了口气之后,就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对真无色说道。 “孩子丢了!” “我猜到了!” 本改表现出适度的惊讶或者是夸张的愤慨的真无色,在得知了这一重磅消息之后,选择了抛出自己擅长的故弄玄虚将惊讶或是愤慨抛还给对方。 “人家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你们又怎么能够保得住孩子!” 真无色怕滕正道不相信自己,赶紧又加了上了一句。 滕正道看了看真无色那一脸的轻佻表情,虽然不愿相信,但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年轻人可能真的要远比他想象的厉害的多。 “倒是你,椒聊!” 真无色突然调转了枪口对准了滕椒聊问道。 “你们是怎么找到滕爷爷的?” 滕椒聊的视线就像是被钉在滕正道的身上一样,生怕他再一次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 听到了真无色的问题之后,她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我们找到的,是我们撞到的。” “爆炸发生之后,咳……”一不小心猛地吸进了一口烟气的滕椒聊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说了下去,“我和一观觉得有些蹊跷本打算到几个爷爷常去的地方碰碰运气。” “去过了贾爷爷的水果摊之后,我们俩本想着再去易爷爷的理发店看一看。可刚走过拐角这条胡同也发生了爆炸,这个店面……” 滕椒聊说着指了指周围破损严重的店铺,继续说道。 “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还没等我和一观反应过来,我的爷爷就带着其他几个老人跑了出来。” “紧接着冲出来几个人跟他们几个老人撕扯了几下就带着盛着着孩子的竹篮跑掉了。”” “我留下照付这几个老人还有因为睡在了店里被炸伤的学徒,一观就紧跟着那些人追了上去。” “可他到现在还没消息!” 说到这里滕椒聊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担心地看了找真无色一眼。 “放心吧!”真无色察觉到了滕椒聊目光之中的忧虑,为了宽慰她,信心满满地表扬起李一观来。 “一观好歹也是个警察,他还是能够分辨危险的。” “这么说……”真无色简洁地切断了刚才的话题,转向了滕正道继续客气但却咄咄逼人地问了起来。 “从昨天开始你和那个贾老板易老板一直都是躲在这里吗?” 滕正道无力地点了点头,他脸上的褶皱再多施加些许压力就要被挤得隆起了,就连从来没有见过他的东方有狐都能够感受得到这个老人家对于自己的失望。在这脆弱的崩溃面前,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 但是…… “我知道孩子在哪!” 真无色前后的语境,也全然不顾文理的通顺,直截了当不再遮掩地给出了结论。 他的话的确起了效果,滕正道如同被电流冲击过一般几乎弹出了理发椅。 “我也能够将他带回来!” “但是……” 真无色绕过滕椒聊走到了滕正道的身边,微微俯下了身子提出了他的要求。 “我需要你,不只是你,还有老易老贾,我需要你们和我说句实话!” “我得提醒您一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真无色的语气里明明满是不在乎的轻蔑,但却透出了阵阵的寒意,让滕正道无法怀疑他的话的真假,“我需要真话!” 滕正道已经被真无色完全带进了他的节奏之中,在还未能够从爆炸火灾之中遭受的打击之中恢复过来的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在怀疑真无色所做出的喜承诺的真实性了。而且,即便滕正道并不相信真无色,眼下似乎也并没有别的出路可供他选择了。 在真无色的话音落地,紧贴上来的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滕正道忽然从理发椅上猛地站了起来。本以为他这是要对真无色的话做出回应,可滕正道却在微微的摇摆中稳定了一下心神和身体,转身径直朝这里理发店的礼物走了进去。 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一条交代就被晾在了外面的真无色他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面面相觑之间彼此默认也只能够等待。 好在滕正道并没有给他们多少胡思乱想的机会,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他便再一次出现在了这片破损严重的“废墟”之间。 但是这一次出现在这里以那种基本上一致的悲愤但却无力的眼神盯着真无色他们看的人又多了两个——理发店的老易以及水果摊的老贾滕正道左右手个各自紧握扣住手腕连拖带拽地带了进来。 “我说不明白!” 滕正道顺势将老贾甩到了真无色身前,转过身子按着老易的手腕把他塞进了旁边灵异吧破损得并不算太严重的椅子里,自己则在疲乏地敲击了几下后背之后,又坐回了那把理发椅里。 “让老贾头自己跟你说吧!” 滕正道指了指满脸泪痕眼球里也暴起不少血丝的老易,没好气地说道。 “这本就是他惹出来的麻烦,让他自己说!” 真无色上下打量老贾的举动引起了老贾的本能的警觉,他这才得以从丢失孩子的震惊之中勉强回复了心神,回忆起刚刚听到的滕正道的话,痛苦地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但一切行动复归沉寂之后,他这才强打起精神撇开了之前一直锁在他的心头的顾虑,全无保留地对真无色交代起来。 “孩子是我买来的!” 不得不说,真无色还是多少感到了些意外,虽然还远未达到令他惊讶的地步但是确实还是有些意外的。他的脸上的戏谑和轻佻在这突然插入的真相的刺激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在滕椒聊身旁拉着她的手无言地安慰着她的东方有狐因为对整件事情还不算完全了解,之前也从没接触过滕正道,因而对这个炸弹一般的消息并没有多少感觉。在她的眼里,无论是眼前这个挣扎在恐惧的颤抖和羞愧的犹豫之中的“老贾”还是在他的身后瘫软着身子坐在椅子里的另外两个老人,都像是走错了片场的演员一般,在这个诡异而又危险的布景下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相比之下滕椒聊真实流露出的表情就要合理得多了,似乎一旦牵涉到了她身边亲近的人,滕椒聊那让真无色都羡慕的理智和冷静也自动地消失不见了。真无色看得出来滕椒聊的嘴唇抽搐一般地抖动了几下,但最终还是被她生生地将发问的欲望压回了身体里。 “你早就知道了吗,滕老先生?” 好在还有真无色在场,他并没有滕椒聊的顾虑,也失去了温和地推进事态发展的趣味。他稍稍多用了些力气,将脸上好不容易才拼凑起的表情又加固了一边,盯着愁云笼罩下的滕正道,笑着但却冷淡地问道。 滕正道没有回应,他甚至转过了头阻断了从真无色和滕椒聊那里传递来的充满热度的视线。滕正道略显孩子气的举动不仅表明了他拒绝回答问题的态度,也基本上印证了真无色心中的猜测。 真无色能够确定滕正道只不过是在赌气罢了!他甚至能够感觉得到滕正道在面对晚辈时不得不承认错误的尴尬!恶趣味上头的真无色本想着继续说些玩笑话敲打敲打这个固执倔强的老头儿,但刚要开口就被站在他的面前但却差一点就被他忽略了的老贾打断了。 “你们不要怪滕先生,”老贾额头上的汗珠一圈又一圈地重叠着向下流淌,他端起颤抖着的右手用手背抹了一把汗水,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继续说了下去,“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贾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在是忍耐不住了的滕椒聊牵拽着东方有狐一起向前走了几步,焦急地问道。 买水果的老贾蜷缩着五官愧疚地看了滕椒聊一眼,旋即扯回了视线,低下了头无奈地叹起气来。 “我们老两口一辈子无儿无女!” 老贾的“自白”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预留出了叹息和迟疑的时间正四下里打量这场计划缜密实施精准的爆炸的结果的真无色一阵的慌乱,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这才听清了老贾用他那悲伤的嗓音说出的话。 “老了老了,本打算着就这么相互扶持走完这辈子。” “但……” 说到这里老贾回头看了一眼理发店的里屋,错过被烧得只剩下了一半的门帘,真无色看到了一个老年妇人的一半身影。 “我不甘心呀!” 老贾移回了视线,粗声地吸了口气,平缓地吐了出来之后,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想过去领养个孩子,但人家说我们年纪太大了不符合领养的标准。” “老实说我们老两口已经放弃了,本想着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孩子了,可是……” 老贾抬起了头,一点犹豫也没有直直地对上了真无色那窥探内心秘密一般的诡异眼神,皱紧眉头语气激动地说道。 “半年前吧!‘麒麟道’出现了!” “麒麟道?” 真无色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被惊讶炸起的疑问忍不住脱口而出。 “对!就是‘麒麟道’!” 真无色的思绪已经飘了很远了,但他还是轻轻地点头示意老贾继续说下去。 “我老伴儿信道,没事就爱去道观烧香捐钱。” “半年多以前吧,有个邻居告诉她说朋友有一个新的教派在市里开了家道观,听说很灵,我老伴儿就想去看一看。” “后来我在跟人侃大山的时候夜听说这间道观供奉的不是一般的神仙,而是……” “送子麒麟!” 真无色眼神迷离地从深深的回忆里回到了现实当中抢先说了出来。 “对!” 老贾稍稍有些吃惊,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厌恶的傲慢和轻佻的年轻人,忽然产生了他本就该对这些事情有所了解的错觉。察觉到真无色并没有继续插话的意图,老贾也久赶紧继续说了起来。 “就是‘送子麒麟’!” “我们本来就想要孩子,如果这个‘送子麒麟’真的那么灵验,我们怎么可能不去拜拜呢?” “所以你们就去了‘麒麟道’的道观!” 老贾缓慢地向关键部分推进的陈述终于还是击碎了真无色强撑起的耐心之墙,之前他所说的“时间不够了”虽然很大程度上不过是为了给滕正道施加一些压力,但是眼下看来留给他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真无色不得不短暂的哦放弃了从容不迫的伪装,主动地站到了视线交汇的中央,代替水果店的老贾讲述起老贾的故事来。 “然后就成了他们的信徒!” 老贾依然没有感到意外,配合你点了点头。 “你们加入这个‘麒麟道’之后,是不是觉得他们和其他的道观很不一样?” “比如说他们不收你们的香火钱也从不要求你们供奉些什么。” 老贾点头当然频率稍稍加快了一些。 “他们还特别关心你们这些渴望得到孩子的人的心情,总是在宽慰你们,对吗?” 真无色的目光停留在半空中,并没有看向老贾或是任何人。他的嗓音就像从时光的尘埃里穿过一样,沙哑而又沉厚。真无色这几乎完全正确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的猜测让老贾彻底地相信了这个年轻人确实不简单。他想不出别的办法表达他此时的心情,只能在真无色的话音稍稍停歇的事后,用不住的点头来肯定真无色的推论。 “然后,”真无色的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度,继续说了起来,“在和你们接触了足够长的时间之后,‘麒麟道’的上师会亲自接待你们,并且会主动向你们提供一个得到孩子的机会!” “我猜之后你们只需要交给他们不算太多的一笔钱,他们就会送给你们一个孩子!” “一切就像是‘送子麒麟’真的显灵了一样,你们的愿望也就实现了!” “我说的都还对吗?” 真无色从办公中降下了视线落在了老贾的身上,在得到了他重重的几下点头肯定之后,刚想满意地继续分析却又被老贾打断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他们说这都是机密,没被选上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不过小伙子你说的都对,就像是你也在场似的。” “只不过有一点……” 这样的转折倒是真无色没有预料到的,即便是他也不得不产生了多余的好奇心。 “接待我们的并不是什么上师,而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
“听说他们的上师还没来,道观里都是她负责的。” “说起那个姑娘来倒是有趣!” “怎么个有趣法?” 一直安静地待在外围等待着真无色处理事情的东方有狐这时已经站到了真无色的身后,她一边仔细地观察真无色的身体情况,一边暗自盘算着怎么才能替他分担一些思考的压力。当听到了老贾的话之后,她马上抓住了机会抢先问了出来。 老贾看了一眼东方有狐,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 “那个人和姑娘你不一样,她特别高!” “而且特别有能力!” “我记得她好像是姓关,叫妙什么……妙什么……” “关妙姗!” 再一次地真无色替水果店的老贾说出了他想要说的话。 这个被真无色貌似随意地说出口的名字却将真无色彻底地等待回了二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天。 若不是李一观的突然出现,他恐怕一时半会儿都很难再从记忆的漩涡里逃脱出来了。 李一观的出现极富戏剧性。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真无色牵引着集中在理发店废墟的中央的时候,李一观却拎着两大袋子的早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滕椒聊的身后。想来如果不是他愣头愣脑地忍不住无人理睬的寂寞突兀地自行打起了招呼的话,恐怕还得一段时间大家才能够发现他已经回来了。 “关妙姗是谁呀?” 李一观的突然发生引起了除真无色以外所有人都侧目,他说话时流露出的轻松态度更是与此时此刻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滕椒聊反反复复地上下扫描李一观,最后甚至靠近了他使劲掐了两下他的胳膊,在得到了熟悉的小声抗议回应之后,这才确认这个完全不留余地地粉碎了这种紧张而严肃的场面的就是自己的男朋友——李一观。 “你追到了?” 被李一观所表现出的状态所迷惑,滕椒聊产生了李一观已经将被歹徒抢走的孩子追回来的错觉。但滕椒聊毕竟是滕椒聊,只消一阵晨风的功夫,她便打消了心中那过于倚仗幸运的企图,端正起姿态,严肃地向李一观问道。 “没追上!” 李一观平静的态度有些本该惹恼神经紧绷的滕椒聊的,但是也正是这种与紧张态势完全背离的状态,让她隐约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这才继续稳定起心神等待李一观继续说了下去。 “那三个人很专业,计划周密。追了几个路口,他们就分头跑掉了。” “我本想联系队里继续追踪,但是……” 李一观略有疑惑地月过了滕椒聊的肩膀望向真无色的方向。 “我收到了学长的短信,然后我就回来了。” 李一观的话就像是将蜂蜜撇到了熊群中央一样,瞬间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又集中到了真无色的身上。 此时的真无色已经从回忆之中走了出来,他抬起头看了看明明对自己深信不疑但却还是忍不住心有疑虑的李一观,突然笑出了声来。 “没错!” 真无色浮夸地向外一撇手,轻而易举地便接过了话茬。 “我告诉李一观我知道孩子的下落,我也知道他们并不会难为这个孩子!” “所以我就回来了!” 李一观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他买早餐可不是我的主意!” 真无色还是不忘调侃一下李一观,本来还没注意到他手中过于丰盛的早餐的其他人这下也都发现了李一观这毫无紧张感的异常表现。 这突如其来略带责备意味的目光让李一观浑身不自在,他本想开口对学长的调侃反驳几句,但显然滕椒聊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哥!你说你知道孩子在哪,那你有把握把孩子带回来吗?” 真无色挂着歪斜的笑容向滕椒聊投以赞许的目光,滕椒聊的聪慧和冷静似乎永远都不会让他失望。 “你真的能把孩子找回来吗,无色小子?” 一直在角落里安静地蜷缩在理发椅里观察着发生的一切都滕正道紧跟着自己的孙女也提出了在眼下纷乱的局面里最为关键也最为重要的问题。 僵硬地站在真无色多年的老贾也意识到了真无色就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不由得在视线里颤抖着施加了更多期许的眼神。 “早餐还是算了!” 明明貌似真诚地接纳了所有人都期许,但是真无色却并没有直接回应他们的意愿。他短暂地和所有人的视线接触了一下,接着便转过身面对着李一观表情虽然轻佻,但语气里的严肃却让李一观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迎接学长的命令。 “时间不多了,一观你马上给李渺和许可打电话。告诉她们目标就在‘麒麟道’的道场,我们在那里会合!” “椒聊!”真无色看着李一观慌张地撂下了早餐,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忽然想起了什么,伸出手一把握紧了东方有狐的小臂,拉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她一并走近了滕椒聊身边。趁着李一观的手机还没有接通,刻意抬高了音量没有多加任何感情但却无比自信地说道。 “孩子我一定能够找到,但是能不能够带回来那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事情。” “你们卷进的这场阴谋,”真无色迟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东方有狐继续说道,“可能并不会如你们所愿的那么简单。” “并不是非善即恶那么简单!” 所有人都不敢说自己完全理解了真无色的话。他的话似乎有所指,但也好像只不过是空泛的感慨。没有人能够追问什么,只能静静地等待真无色做出下一步的行动。 “学长!” 收起了手机的李一观,脸上的血色似乎伴随着这通电话的结束消失了一大半。惨白的额头冒出了一片冷汗。 真无色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连同忧虑写在了脸上的滕椒聊一起逼近了李一观的身边,搀扶着他也催促着他继续说下去。 李一观大口喘了几口气之后,自觉不是拖延的时机,赶忙强压心中恐惧,镇定地说道。 “我打电话给jiejie和许组长没人接听。” 真无色目光中的热意鼓励着李一观加快了语速。 “队里值班的人告诉我说她们两个一大早就离队了,临走之前特别交代要通知我她们的目的地。” “目的地是……” “‘麒麟道’的道观!” 真无色滕椒聊还有东方有狐在李一观说出答案的一瞬间就都理解了李一观心中的恐惧。虽然并不适合在这种紧张的局面下做出过激的猜测,但是发生的一切又让他们不得不向最坏的地方猜想。 “我明白了!” 真无色终于收敛了笑意,冷静地说道。 “出发吧!没时间了!” 就像是得到了久违的命令,滕椒聊和李一观迅速摆脱了束缚冲了出去。 被落在了后面的东方有狐本想追上去,却被身边的真无色一把拉了回来。他弯着腰凑近她的耳边轻声吩咐了一句,借着便头也不回地地没有做任何的告别地离开了这间破损严重的理发店。 东方有狐回味着真去色的交代,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相比起与真无色他们一同面对危险,她要做的可能才是解决所有事情的关键。 说服了自己之后,东方有狐乖巧地拾起地上的两大袋子早餐,走到了三位老人身边,找到一张还算干净完整的桌子放了上去。 昨晚这一切,她便客气地微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也离开了。 临走之前,她看着依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几位老人,虽然是温柔的安慰,但她却也并没有丝毫怀疑地留下了一句话。 “放心吧!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恶意和诡计能够困得住真无色!” 说完,她便消失在了已然摆脱了晨间凉意的酷烈阳光之中。 在她所行之处,只剩下了一片炫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