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风啊，雨啊，王啊！（三）
由于不那么纯粹的天赋能力“吸食”的缘故，某个少女的记忆与内心化作幻灯片在“十六夜”眼前滑过。 ——她刚出生就不被抱任何期待，甚至她的父亲和母亲还为着她的出生而争吵不休。 她的父亲是个所谓的进步青年，可是实际上呢？不过是听信了大洋另一头某个国家所散步的言论的蠢货。 她的母亲则是个从学校辍学、甚至还未成年的年轻女孩，爱慕虚荣又没有大脑，听信了男友那番鼓吹自由与民主的言论，做几次了自由又民主的爱，然后因为没钱打胎又胆小如鼠，最终生下了孩子。 他们一刻不停的为着这个孩子的事情争吵着，谩骂着，日子糊里糊涂又纷乱不堪，正如他们的国家。后来的某一天，这个孩子的母亲跟随另一个嬉皮士偷偷的私奔了，从此再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 这个孩子被留给了她的父亲。 但是“进步青年”尽管人至中年，却依旧如年轻时一般一事无成。这大概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无能，实际上当时这个国家的所有年轻人都很难找到像样的工作。 东方那个蛮横的联盟因为政权而内部纷争不休，于是这个依附于其但又心向西方的小国摇摆不定，国内一团乱麻。 毫无疑问，这是最糟的时代。 这孩子就这么懵懵懂懂的成长着，她的父亲是个丝毫没有责任感的混账，因此她从小到大都是被自己乡下的祖父母所照顾着的。 乡下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是却更加平静。这个国家的那些波澜似乎丝毫没有侵扰到这个东欧小国的乡间，女孩每日的任务就是帮着祖父母做做力所能及的农活，然后就是和其他小伙伴玩耍。 日子平缓而幸福的流逝着。 直到某一天，她的父亲突然出现，说要带女儿去享受城里的生活。她的祖父母太过了解自己的儿子，因此丝毫不信，但是她的父亲却真的掏出了大把的钞票，证明自己在城里过的很好。 年迈的老人终究还是熬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又带着一丝“或许儿子真的已经变了”的期待，勉强答应让他把女孩带走一个月，如果女孩真的过的很好，就让这孩子跟着他过;如果发现他言不属实，那孩子还要继续跟着老两口。 就这样，女孩跟着自己的父亲离开了乡下，来到了城里。然而迎接她的并不是幸福的生活，而是噩梦的开端。 她生的非常美丽，头发如同黄金打造般闪闪发亮，肌肤柔嫩雪白，面容俏皮而可爱，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她。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父亲才认为她是个值钱的“货色”。 她被迫穿上半透明的、暴露的衣服，做出羞耻的姿势，让豪客们观赏，像匹母马一样被检查牙口与身体，只为了卖出一个好价钱。一个年纪还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有谁能明白她的痛苦与绝望呢？ 好在老两口虽然远远高估了自己儿子的底限，但是他们并不是傻瓜，还不到一个月，他们就偷偷来到了城里——尽管他们的混账儿子留下的联系方式完全是假的，可参加过WW2（注）的老头子却凭借侦察兵的功底在某家地下会所找到了自己的儿子，与即将被拍卖出去的穿着薄纱的打扮羞耻的孙女。 老人气的须发皆张，上去就想将自己的宝贝孙女救下来。可是敢做这种营生的地方，又怎么会没点势力呢？一个退伍老兵，大概真的做不了什么吧？ 女孩只记得自己的爷爷被人拳打脚踢之后，勉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对她说—— “抱歉啊，***，爷爷好像，做不了你的英雄了……” 啊，大概，这个世界上，是真的不存在英雄的吧？ 再之后，被豪客买下当作奴隶调·教也好，主人被降临的不从之神当做蝼蚁随手碾死也罢，女孩都觉得无所谓了。 因为无论怎样，自己都是弱者。弱者，就只有被强者欺凌一途可言。 大概直到听到师傅跟她说，“加入诺恩之泉，说不定会找到足以保护自己与亲人的力量喔”，女孩才再次有了对未来的实感吧？ 可是就连这个支撑着她继续活下去的期待，如今也被“魔王”毫不留情的碾碎了。 无论如何都赢不了，就算是开启了瓦尔基里模式也绝对不是对手。 事到如今，能保护薇薇这个meimei的，大概就只有女孩美丽的容颜与诱人的rou体了吧？ 那就这样吧。 既然自己取得的力量只不过是笑话，那么化为魔王的饵食、以此保护薇薇，大概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毕竟，弱小本身就是罪啊。 毕竟，这个世界不存在英雄啊。 …… …… 心象风景内，乌云越发厚重，苍穹深处，传来了隆隆雷声。 焦灼的空气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凉而湿润的夜风。 摆满了少年所熟悉的亲人朋友的尸体的福利院门口，十六夜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我……拒绝你。】 兽沉默着，没有回答。因为他察觉到自己对这个心象所构成的世界的掌控力，正在一点点丧失。 这很奇怪。 精神世界的战争，尤其是像十六夜这种同一身体内两个人格的交锋，其胜负是由“理念的认同”来决定的。倘若一个精神体认同了另一个精神体，那就意味着他的彻底失败，而失败者将化为一种连残魂都算不上的“想法”，彻底烟消云散。这是非常残酷的事情，按理说应当慎重再慎重的考虑，可身为第一次真正执行这种仪式的茉荷，却压根不清楚其中的门门道道。 而战斗的方式，通俗的来讲，就是“嘴炮”。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最文雅也最讲道理的战斗。因为谁的道理站不住脚，只要被批驳出其漏洞，那么失败就是必然的事。 而像十六夜这种一开始就隐隐约约认同“兽”的想法的情况，可以说是注定失败消失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已经赞同着“兽”的想法，但是少年心底似乎还有什么在反抗着、挣扎着，以至于“兽”迟迟不能迎接全盘胜利。 不过这不妨碍“兽”几乎已经是个胜者的定局。与其说现在的“十六夜”和“兽”是两个拮抗的人格，倒不如说“十六夜”只是“兽”心中的一个叛逆的“念头”。尽管这个念头暂时无法消去，可就算放着不管，迟早它也会自行消散。 这也是“兽”能控制身体的原因，并非是他越过了“十六夜”这个主人格去强行cao纵，而是“兽”取代十六夜成为了主人格。 按理说，兽几乎已经完全胜利——但是百分之九十九与百分之一百之间，终究还是有差距的。 兽对心象风景的掌控力在一点点丧失。 有什么东西，在死灰复燃。 注：WW2：二次世界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