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过往的龙与现世的龙（十四）
龙的火焰犹如幻影一般烟消云散，而一直拼命维系着屏障的茉荷“哈”的吐了口气，此时她头顶那支闪烁着微微月光的角，其月白色也渐渐散去——她的断角总算也是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若是茉荷长不出第二只角的话，估计就要作为史上第一头顶着假角的独角兽活下去了。 “得救了……呼。”茉荷嘀咕道，“这孩子在对神种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吧，居然能一句话就将法芙妮尔的龙炎消灭……” “他为什么会来救我们” “嗯？”茉荷一怔，薇儿丹蒂这时候软软的趴在她的背上，看不见表情，茉荷有些疑惑的回答：“这孩子不是你们要供奉的【王】么？对了，说起来都怪我，那时候没有好好检查，害得那孩子失去了理智——” “我的意思是，弑神者，为什么会来救我们？” 茉荷这时察觉到，薇儿丹蒂并不是在问自己的意见，而是在自言自语。 “啊，我明白了。” 茉荷有些不知所措，她听的出来薇儿丹蒂的语气不对劲，但是这头单纯的独角兽可没有料到人类的魔术结社内部是何等的肮脏，所以她并不知道薇儿丹蒂到底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jiejie吧。” “结果，不论是九年前还是现在，不论是我还是弑神者，角色都没有变化啊。”薇儿丹蒂低声咕哝着，“那时候是母亲，这一次是jiejie……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薇薇，薇薇”茉荷有些担心的低声喊道，然而她只听到薇儿丹蒂很虚弱的问道—— “茉荷老师，是不是，应该被牺牲的既不是母亲也不是jiejie，而是我呢？” 而另一边，十六夜神情凝重的看着天空中那头庞然的黑与红的龙，那头龙也正盯着他。 说实话，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能把龙火消散，尽管知道【四神之权柄】对“地、火、水、风”四大元素有着绝对的掌控权，但是知道和实践是两回事，那龙火和法阵上积蓄的火焰换算成能量至少能有数十千兆焦耳之多——换言之，与当年美国人在广岛扔下的核弹处于同一个数量级——但是规模如此庞大的能量，仅仅因为其表现形式是“火焰与风”，就被十六夜一句话给消散了（注）! 只能说，无论对神祇还是弑神者，权能都是丝毫不讲道理的东西。 也难怪魔术师几乎不可能战胜神祇了，十六夜叹了口气，要知道【四神之权柄】仅仅还只是巴哈姆特的诸多权能之一啊！ “兀尔德姐……好吧好吧，莎莎，你先去给你meimei还有茉荷帮忙吧，这里我来应付。”十六夜说道，看着兀尔德担心的眼神，他不禁苦笑，“对我有点信心好吧？虽然目前为止好像不太合格，但是……” 言语间，少年手中浮现出一柄剑，缠绕着火焰的黄铜之剑，正是屠龙剑巴鲁姆克。 十六夜抬起头，他的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持剑指向天空中的龙，眼中毫无畏惧：“再怎么说，我也是杀过神灵的人啊！” 法芙妮尔自打十六夜出现之后就一直没有动作，她只是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前——在那里，鳞片黯淡无光，一道巨大的丑陋的疤痕像是裂谷一般横亘着，伤处就好像是已经风干腐朽的木乃伊一样干瘪——然而现在，法芙妮尔却能看到其中微微渗出了金红色的血液。 “我的追寻……就在这里了吗？”她喃喃自语，十六夜警惕的看着这头突然自说自话的龙，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给我的交代，在哪里呢？” 法芙妮尔缓缓落到地上，引得地面微微震颤了一下，这头狰狞的黑龙趴在地上伸长了脖子，龙首几乎顶到十六夜面前，她赤红的眸子紧紧盯着十六夜，“现在，该给我交代了吧？” “你在说什么？” 十六夜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然后微微把剑的角度放下一些，“能说的清楚一些吗？” 他不知道这头龙想说些什么，但是心脏处传来的隐隐刺痛感让他有着某种预感。 “死亡。”龙说，炽热的吐息吹到十六夜的脸上，出乎意料的没有臭味，“或者，把心还给我。” “她叫法芙妮尔!”远远的，兀尔德大声喊，然后指了指半昏迷在茉荷背上的薇儿丹蒂，“薇薇叫我跟你说的!” 十六夜悚然一惊。 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事实上，对那个满嘴SC话的红发英灵的一切他都很熟悉，大小埃达也好沃尔松格萨伽也好尼伯龙根之歌也好（均为北欧神话传说），他都有仔细的看过——也许，这也算是很有十六夜特色的祭奠吧 在神话传说中，大英雄齐格鲁德所杀死的那条龙，其名正是法芙妮尔! 甚至就连他手中握着的这把巴鲁姆克之剑，其屠龙剑的名号也是来自于“斩杀恶龙法芙妮尔”的事迹。 而他身上的权能【龙之心】，恐怕也正是来自于眼前的这头黑红相间的恶龙! “交代，是什么？” 龙继续不急不缓的问道，“死亡，还是把心给我” “我可以二者都不选么？”十六夜问。 “这可有点为难，”龙眯了眯眼，然后说，“如果你不给我交代，那么那个人和我的约定就不再生效了吖。” 龙猛的起身，带起一阵硫磺味儿的风，“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亲自取回我的心了——” “镪!”十六夜举剑，挡住了龙突如其来的爪击，并借力跳到了十几米开外，然而法芙妮尔紧追不舍。 一时之间这条龙张牙舞爪摇头摆尾，周围高大的杉树在这头巨龙的折腾下像是脆弱的糖棍一样纷纷折倒。 十六夜猛然停下，手中的剑优美的画了个弧转向法芙妮尔，他正准备回头找个机会反击，却看见了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法芙妮尔兴许是追的太急了，眼看十六夜停下脚步，她也跟着急刹车，手忙脚乱之间尾巴绊到了脚，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泥。 远处，茉荷看着这惨不忍睹的一幕，嘴张得可以塞个鸡蛋进去：“刚才就是这家伙差点把我打的再也找不了男朋友了么？!” 注：作者写到这的时候其实想到的是另一个东西，太阳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