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抵定

    大汉初平元年冬，表退居江夏，术亦引军归于南阳，天下稍安。

    眼见刘表从马上跌下过后人事不省，手下的败军顿时乱作一团，更有士卒趁着这个机会偷偷的跑掉。而自蔡瑁归降于袁术过后，被刘表引为心腹重将，将万余殿后部队相托的黄祖此刻却起了别样的心思，他不但不严肃军纪，抓捕逃兵，侦查袁术大军的动向反而招来心腹死士准备趁此时机带兵强行闯入刘表的中军大帐，劫持刘表。但他却忽略了蒯越的存在，一见到黄祖神色有异，深知此刻不能出一丝意外的蒯越先命令亲卫部下驾着轻车走小道将刘表秘密送往江夏，计划在黄祖未归之前，安插亲信执掌郡事，以雷霆之势迅速掌控江夏。而对那些名为关心实则心怀不轨的人却又假传消息说刘表伤重不能行走，命令大军停驻，就地安营扎寨。

    就在黄祖紧锣密鼓准备发兵包围刘表大帐的时候，突然有士卒来报告说：刘使君自知伤重不能理事，欲将兵权尽数相托。黄祖听过顿时喜形于色，他召集亲卫就要前往刘表大营却被手下健将吕公劝住。

    “太守大人且慢，刘使君自伤重不起之后便由蒯异度大人执掌兵事，而蒯氏狡诈如狐，今观其心难料，恐将对大人不利？”吕公忧心的劝说道。但黄祖却不以为意，大笑着说道：“蒯异度虽然智谋如海，然其怎会料到其兄投降于袁公否？如今使君疑之甚重，吾正好趁机夺其权柄收拢大军以图大事，奈何反而踌躇不前呼？”言罢，不在理会吕公，径直带着亲卫，朝着刘表的大帐快步走去。

    忽闻士卒来报说：黄祖只带着十余名亲卫赶来，蒯越紧锁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挥挥手让刀斧手埋伏在大帐之后，独自闭目安坐于主位之上，思索着黄祖可能有的举动。但不论黄祖是选择坚决抵抗还是束手就擒，蒯越都不能将他杀掉以绝出后患，原因无它只因为目前的形势不允许。自争夺襄阳的战事失利之后，诸军士气大跌，而蔡瑁的叛投他处更是在将士心中引起轩然大波，好在使君对着将士好言抚慰才稍稍稳定军心。但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兄长竟然未作抵抗就开城逃走，导致宜阳失守，根基断绝，而使君闻言气急落马受伤之后，人心浮动，不少士卒都借机逃走，更可恶的是还有少数士卒到处鼓动，宣扬投降敌人以致两万大军竟有兵变的前兆。但就是在这样恶劣的形势下，以黄祖为首的地方豪族不但不去稳定军心，反而欲趁机来个浑水摸鱼，为自己作打算，这让蒯越心里气恼非常。但他虽然痛恨于黄祖等人自私的举动却不得不为全局做考虑：杀掉黄祖等人自然是很简单，但士卒们见到大将无故被诛，必定哗然，如果再有黄祖的亲信部将借机生事的话，大军互相残杀，到时不用袁术派兵来打两万余人必定就此崩溃，而缺少这两万精壮男丁的刘使君就不得不依靠江夏的世家来固守郡县，但黄祖的被杀又会让江夏乃至荆襄的世家大族再不会有人前来投靠，如此一来，既无可用之将又无能战之兵，败亡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念及此处，一向以谋略冠绝荆楚而自傲的蒯越也黯然神伤。

    不及片刻，黄祖一行众人就到了刘表的帐门之外。守门的卫士拦住他们，要求他们解下武器，在解除亲卫的随身佩剑之后又不让他们与黄祖一起进入大帐。黄祖顿时心生警戒，他暗自观察一下，发现守卫营门的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回想起来之前吕公所说的话，黄祖暗自后退一步，正要找一个借口回去，这时耳边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文理既然到来，何不随吾一同入帐看望主公？”

    黄祖回头一看，果然是与自己交好的张允，当下安心不少，也笑着说道：“德公几时到的？哈哈！若有德公相伴，吾不孤也。”说完二人携手进入大帐。

    但进入大帐之后，黄祖一见高坐主位的竟然是蒯越，心里暗道不好，但想着张允就在身边，便拨出剑来，怒声喝道：“大胆！蒯异度，汝竟敢拘禁刘使君！”

    “哼，汝休得妄言！今有使君手令在此，命汝交出兵符，自缚双手，随同大军回守江夏。”蒯越对于黄祖的指责浑不在意，他将刘表的手令丢给黄祖冷声回道。

    黄祖俯身将手令拾起，快速的看完之后又递给张允，盯着张允说：“德公请看，此乃使君之笔迹呼？前番蒯良举宜阳而降袁术，今有蒯越私造使君笔迹,谋害大将。其反迹毕露，罪行昭昭，吾等二人何不协力擒拿此贼，以报使君！”

    但出乎黄祖意料的是，张允竟看也不看刘表的手令，只盯着黄祖，神色变幻不定，突然他长叹一声说：“文理勿怪，将令不可违耳！”说着便抽出腰悬的长剑，指向黄祖。黄祖此刻终于明白自己中计了，他暴喝一声：“负友投贼之人，给吾死来。”猛地将剑抽出，对着张允当头砍下。自知武艺不敌黄祖的张允，看了一眼老神在上的蒯越，怒声喝道：“还不速速命他们出来！”随着帐内不断涌出的刀斧手，黄祖知道大势已去，他丢掉长剑，怒视着蒯越，傲然挺立。

    除去黄祖这个隐患，蒯越心里稍稍安定，但他明白大军只是暂时安全了，而我和郭嘉的大军正日夜兼程赶来，如果一旦被我们包夹，这两万大军随时可能崩溃。于是他决定留下少许死士在营帐内点火生烟，让我追击的军队觉得这两万大军正在生火做饭，以疑军迟滞我追兵的速度，又命令士卒抛下辎重，由他和张允各领一万士卒，兵分两路一支抄小道，一支走大路各自全力赶赴江夏，以跳出郭嘉的阻击。

    而此刻，在斥候侦骑的带领下袁术正带着万余大军沿着他们败逃的路线一路追击，沿途之上俘获了不少的溃兵，袁术命人带他们前来问话得知：郭嘉大军已经攻克宜城，刘表闻言坠马受伤。暗道一声天助我也！于是命令蔡瑁和庞山民统领步卒步步为营，而袁术自己却带着魏延，蔡和率领骑兵一路狂飙激进，却没有想到蒯越竟然敢停下来背靠小河安营扎寨，正生火造饭。见到数十股青烟袅袅升起，那阵阵的米香扑鼻而来，让袁术又惊又喜。

    当下命令骑兵安营扎寨，等候步军的到来。但令袁术疑惑的是，到了第二天，刘表大营毫无动静他们仍然没有逃走的打算，却又没有派出士卒来驱赶我的骑军。袁术心里疑惑不已，便派出魏延前去挑战，没想到，魏延只带着数百骑士上前就让敌营崩溃，大营之内只有百余人在四下乱窜。袁术骑在马上远远看到，拍着脑门懊恼说道：“又中蒯异度之计也！”当下不再等待步军的到来，加快速度沿着大路追去。

    好在骑兵速度较快，三日之后，袁术就再次看到刘表的大营安扎在大路之上，他命令骑兵绕过他们，驻扎在他们归去的道路之上，每等他们大军起行便又后退数里，这样刘表大军不敢再急行赶路，不得不且走且停。两日之后，郭嘉和蔡瑁各自带着大军，与袁术一道对刘表大军形成三路夹围之状将刘表大军困于中央。

    见此情景，袁术意气飞扬地大笑说道：“这次刘表插翅难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