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麻烦连连 三
三 耿庆成的心里挺难受，老是觉得，不报复一下徐丰玲，咽不下这口气。经过一番考虑，他作出了一个决定，打算开会批斗与徐丰玲有着密切关系的刘福义和徐春兰。 刘福义处在警惕中，就是睡觉，也枕着刀子。耿庆成不敢惹他，把这个困难放到了耿庆双的身上。 耿庆双更是愁着去接触刘福义，推给了耿玉强。耿玉强愿意去做的原因，是因为对刘福义产生了一种不满，生气他不够意思，没有把那棵土枪借给自己用一用。 饭店里正火热，有三十多个顾客正在那里吃喝。生意的兴隆给刘福义带来了大度和快乐，当看到了耿玉强，他嘻嘻笑着举起锅子要给他炒一个：“那天没有把枪借给你，心里总觉得对你欠下了什么。来来来，大侄子，快给我坐下来，品品我从远处淘换来的上等烧酒。” 看着人家的热情，想想自己的品行，耿玉强的脸皮在一阵一阵地发烧。“刘大叔，没空儿呀，我过来，是想求你为我帮个忙。” “乡里乡亲的，何必这么客气。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家里缺少一个烧木柴的炉子，我的mama整天吵着嫌我懒。别看我二十有几了，可手不巧哇。” “简单，实在是简单。”尽管是很忙，可热心肠的刘福义没有犹豫，“你来找我，就是看得起我。好，有爷们来头。等我炒出三个菜，咱就走。” 还没等那三个菜完全出锅，一伙走来了八个顾客，刘芝叶在那里暗示爹，要他否了耿玉强。刘福义不听，说不能违背了诺言。他带着歉意，从大裆裤的裤腰里摸出一包烟，一根一根地向顾客手里递，说：“因为有个事儿等着我去做，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我的闺女得过去站锅台，这个样呀，就没有人给你们取筷子端水了，请你们理解一些。” 能有这么一个地方落落脚就非常不错了，不需要人伺候，都说不用客气，靠自己能解决。 当随着耿玉强兴冲冲地来到了他的家，刘福义发现了异常，他mama的眉头上堆着不悦，不仅没有表露出热情，还时常拿眼斜他。 正在那里疑惑着的时候，从一处传来了锣鼓声。不好，上当了，刘福义猛然推了耿玉强一把，冲出院去。 迟了，耿庆双已经带着七八个人扑了过来。 不管你多么有本事，一旦被捆，威风就扫地了。这个时候的耿庆双不再怕，走过去拍拍刘福义的腮，嘿嘿了几声说：“见rou了，看来是吃了不少油水。” 刘福义一脚踢在耿庆双的裤裆里，咬着牙警告说：“小子，别张狂，有我翻身的时候。” 在前一段时间里，简直是被这个人吓掉了魂，耿庆双恨得打了刘福义一拳，冷笑着问：“借来的那杆枪呢？为什么不天天扛在肩上了？” “出了点小毛病，找人修去了，过几天你就会看得到。小子，我本来是想打你的胸口儿，让你的老子收你个全尸。没有想到你这个孩子不长记性，居然还是这么不老实。看来，不照着你的头盖子骨搂火儿，是不解人恨了。” 耿庆双是怕死的，被刘福义的这些话儿吓住了，不敢再顶嘴，押着他朝会场走去。 刘福义恼了，破了口，在那里走一步骂一句，骂一句走一步。耿庆双不还口，指挥着手下拐着弯儿走。他这么做，是想利用刘福义的嗓门儿招揽人。时辰不大，身后就人山人海了。 耿庆成已经把会场弄得差不多了。他叫学生们全部停了课，由老师带头排着队站在会场的一侧。 刘福义马上就能到位，徐春兰怎么还没有露面呢？耿庆成一边埋怨去抓她的那几个人行动迟缓，一边派人去督促。 不是那几个人不出力，是徐春兰不从，有一个腿快的人迅速把这个原因传了过来。 “妈的，连那么高大的刘福义都被收拾了，对付一个小小的娘们，应该是简单的。”耿庆成没有犹豫，抬腿就走。 一旦上了那个批判台，面对的将是上千双眼睛。更让人觉着犯难的是，愁着戴那顶不吉利的白纸帽子，徐春兰在那里顽强敌抗。 在这个社会，连钢铁都化成了水，不怕你的顽固。耿庆成朝那几个人下了死命令，说不走就给他拖，拖不走就给他抬。 那几个人不敢不听，把徐春兰抬了起来。 徐春兰那雪白的肚皮裸露了出来，在这么一个大街上，实在是特别扎眼，有几个老太太不愿意了： “这是怎么了？像个好社会吗？” “耿庆成，你不懂事，你死不出好死来！” “你们快点行行好吧，没有这样对待女人的，她要是怀了孕，是会伤害着娃儿的。” 这话提醒了徐春兰，说这是个事实：“求求你们了，俺的男人已经死了，不能让这个孩子也丧了生呀。” “瞎说，瞎说。纯粹是胡啼乱语，不能听，不能听。”耿庆成不许他们停下来，叫继续。 前面的路已经被徐春生和耿玉莲堵上了，无法再继续。 耿庆成觉得自己是正义的，理直气壮地走过去论理，说徐春兰腐蚀拉拢共产党的干部，批斗她是应该的。 他们俩没有吭声，挥着拳头往上冲。特别是贫农出身的耿玉莲，天不怕地不怕地把耿庆成死死缠住，在那里连撕加咬。 眼前出现了希望，一股暖流涌上了徐春兰的心头，痛心地大声哭起来。这比响了个炸弹还震动，人们从会场那边滚过来，霎时把整个街道挤实了。 听着这悲切地哭声，不能不让人产生同情。就连周纪芬，也对耿庆成产生了一种恨，骂他无情，说实在是不应该这样对待一个刚刚失去了丈夫的女人。 失去了人心，就得不到帮助，在与对手半个多小时的搏斗中，没有人走到耿庆成的这一边，始终是他一个人在那里抵抗。直到成了血人倒下，才有一个老汉走过去向他伸出了援手。 孤身参战是会吃亏的，耿庆成伤的不轻。他再一次住进了公社卫生院，这个批斗会没有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