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刘氏这样的,有一小部分是天性使然,而一大部分都是被李孝义这种愚孝的行为给助长的。 说白了,刘氏已经习惯了对他予取予求。 江平决定晚上一定要和李孝义好好谈谈,务必要让他对孝道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江平说的话,让刘氏彻底涨红了脸,一时间讪讪的,不知该怎么接话。还是李孝义不忍的开口说道:“娘,您先进屋坐会儿,呆会儿您在这儿吃完了再回去,现在我们得先把这些东西倒腾进去。” 刘氏哪里还能呆得下去,借口家中还有活计没干完,就臊着一张脸匆匆地走了。 村口的那群人看到她才刚去了二儿子家不一会儿,就红着一张脸低头匆匆回家去了,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的猜测和讥笑。 倒腾完东西,江平检查了三个孩子的课业,又新教了些东西。到了晚上吃过饭后,江平当着屋中所有人的面郑重地开了口。 “孝义兄弟,有个事情我想跟你说道说道,按说呢这是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该多嘴。可我冷眼旁观了这么久,实在忍不住了,再说哥哥也从没拿你当过外人。” 他没打算私底下说,因为他觉得这件事也应该让孩子们都明白。 “江大哥,有话你就说,咱们兄弟之间根本不必如此见外。”其实李孝义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几个孩子听了后,个个都好奇地望着江平,懂事的没缠着叫他给讲故事。 “你们兄弟早已经与爹娘分了家,而且也每年都按时送去足够老人一年花用的钱粮,不忙时还常常去帮着干活。这些当然了,都是为人子女的本分,也是你应该做的,哥哥也是打从心底里的赞成。 可若是老人是非不分、贪得无厌、蛮不讲理、不顾子女的死活,你觉得对这样的老人还应该事事顺从吗? 你孝顺是对的,可也得分是什么样的事才对,事事顺从那是愚孝。 再说老人上了年纪难免糊涂一些,你看到他们办了糊涂事,难道不应该规劝和纠正吗?否则你才真的是不孝,竟陷他们于为老不尊、为父母不慈的境地。” 江平觉得自己这一阵子,真是有cao不完的心,竟然做了好多他从前根本连想都不会去想的事情。 一边的文才听得懵懵懂懂,杏花是根本就不懂大人说的是什么,而浩然低头在那暗自沉思,只有菊花在心中大声叫好。 这些话说得太有道理,太棒了,这些话可都是她一直想说却没法开口道出的啊!江伯伯真是说得太好了! 李孝义和白氏听了也都深思不已,白氏眼睛亮亮的望向李孝义。李孝义也越思量这番话越觉得有道理,渐渐的他仿佛醍醐灌顶般想通了很多事情,难怪他事事顺从爹娘依然让爹娘处处不满意呢? 想明白以后,他冲着江平一揖到地,“多谢大哥教我。”他的语气诚挚无比。 转过身又恳切的对白氏道:“玉兰,这些年连累你与我一道受了不少的委屈,是我错了,以后再不会了。” 菊花相信,她爹以后一定会理性的孝敬长辈,而不是再一味的纵容和不分对错的顺从。 江平这时张口哈哈大笑道:“好啦,好啦。刚才我可是一直提着心的,深怕平白做了恶人,可你却依然想不通透。这回我可放心了,你是不知道啊,你大哥我这阵子cao心cao的,觉得比养了个儿子都累得慌。” 李孝义满脸的不好意思,声音低低地说:“我爹、我娘从没这样为我打算过。”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苦涩,眼眶也慢慢地红了。想到爹娘过去的种种作派,他心中长久的阴霾,此时全部化作了伤心不停地在翻涌。 白氏的心里也很不好受,这些年她恭顺公婆,尽力想要做个好儿媳,对婆婆的百般刁难处处忍让,可仍旧没换来婆婆的一句认可。为了自家男人不夹在中间为难,她从不抱怨,也绝口不提婆婆一个不是。 如今总算好了,她颇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菊花一见气氛有些凝滞,忙冲二弟打眼色,“爹、娘,你们放心,我们以后长大了一定好好孝顺你们,绝不会愚孝的。”
“是啊,是啊!我以后一定对你们哈哈大笑、开怀大笑、嘻嘻笑、嘿嘿笑,就是不愚‘笑’。”文才虽然听了,可他并不懂愚孝的意思,不过看懂了他大姐的意思,他还是卖力地如此说道。 一时间低落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都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就是啊,江伯伯不是新买了十多亩地吗?到时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种多多的粮食,等到秋天大丰收了,是要高兴得开怀大笑的。”菊花也不松懈地继续插科打诨。 文才此时更来劲了,“爹,我要吃香喷喷的大米饭,还要吃大白馒头和糖饼,还有胖乎乎的饺子,还有……还有……”文才努力地想着,一旁李孝义、白氏和江平等人都愉悦的笑望着他。 文才努力了半天,才做了结束陈词,“总之,爹您可一定要种这些啊!求求您了!江伯伯,您说是不是种这些东西好?”说着他还想到了搬救兵。 一屋子人都被他这样一副口水直流的滑稽样子逗得直发笑,连杏花看到大家呵呵笑的表情,坐在她娘的腿上也不住的拍手叫好。 “好,好……吃,吃。”她现在已经一周多了,已经开始冒话,也开始吃些粥、菜了。 江平看到几个孩子的可爱样子,也跟着凑趣,“是啊,小文才说的这些,我和你浩然哥哥也都爱吃呢,咱们是得让你爹多种些。” 秦浩然被突然点名,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可惊讶过后,心里又异常的温暖,原来干爹竟然这么关心他,连他吃不惯粗粮,爱吃这些细粮都留意到了。 屋中的大人愿意配合着孩子们嬉笑,于是接下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开始认真讨论,屋内热烈欢快的声音直飘出去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