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遇险
一行人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找了块较平整的空地临时宿营。好在大家手脚都很麻利,总算在天完全黑透之前把一切安排妥当了。 大家都围坐在大火堆旁烤火,老李照例在锅子旁边忙碌。冬子一把提起那只大野鸡,兴致勃勃地准备动手杀鸡。 这时,二把头包爷干咳了一声,开口道:“要我看,这野鸡还是别吃了吧,放山的老规矩大家都知道,不能打猎。虽然这野鸡并不是谁特意去打的,可打猎也分很多种,不一定非要放箭射,像今天说的那些下套子、挖陷阱、放毒药的,不也都是打猎么——” 他还没说完,急脾气的铁头就不乐意听了,他忿忿地说道:“包爷,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和表弟既没射箭、下套子,也没挖陷阱、放毒药。这野鸡明明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碰巧给我们捡着了,捡的怎么不能吃?咱们带出来的rou干也还多是猎回来的猎物晾晒成的呢?那也没算是打猎猎来的呀?不照样吃了吗?” 说着他还回头看了虎子一眼,说:“虎子,这事儿你是从头看到尾的,你说这是捡的还是打的?” 虎子头回来放山,对老资格的二把头包爷那是心存畏惧的。一开始他挺犹豫,可他看了看包爷的脸色,又看了看冬子手里的野鸡,最后显然是美味战胜了畏惧。再说野鸡的确不是打猎打来的,于是他点头说:“是捡的,真的是捡的!” 铁头得意地一笑,包爷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面有愠色。 大奎最近和铁头关系不错,他一看包爷面色不好,心想这二人为了只野鸡可不值得闹这么僵,赶紧插科打诨道:“包爷,您可别跟铁头一般见识,他啥德行您还不知道吗?今儿晚上您说不能吃,这野鸡咱们就不吃。铁头哪敢存心跟您抬杠呀?他那毛病不就是爱吃rou嘛!现在手里有rou了,吃不上他可不就是着急起来了么?您看……” 这时王义也开腔打圆场,小声说:“包爷,他们都知道你也是为了大家伙儿好,不想破了规矩。你呢,也甭跟这帮臭小子一般见识。谁年纪小的时候不好吃呀!再说听虎子证明,这个也真不是他们哥俩存心要打的,就是刚巧给碰上了。他们既然想吃就让他们吃吧,横竖咱们不吃就是了。你看呢?” 包爷见把头都发了话,也给足了自己面子,便点了点头不再吭声,坐在火堆旁“叭嗒叭嗒”抽起了老旱烟。 铁头暗喜,拔出匕首,麻利地杀鸡。拔毛开膛,三两下子就收拾好了。他找了根干净的硬树枝把鸡穿上,又从大火堆里拨了些通红的炭火,把鸡架在炭火堆上烤。虎子就蹲在他旁边眼巴巴地等着。 不一会儿,那香味儿就出来了。这时候只有冬子和虎子坐在烤鸡的那个小火堆旁,其他人都跟着王把头和包爷坐在大火堆旁。铁头大大咧咧地喊道:“有想吃烤小野鸡儿的没?想吃就快来坐着等喽,要是来晚了可就连骨头渣儿都不剩啦!” 有几个人闻到香气,情不自禁抽着鼻子贪婪地嗅着。显然他们很想过去,但碍于包爷的面子,却又都不敢动。铁头也不理会,嘿嘿一笑,自顾自烤他的野鸡。 那野鸡又大又肥,经炭火这么一烤,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油脂被火烤得不断从皮下渗出来,翻滚着欢快的小泡泡,聚拢到一起,“啪嗒啪嗒”地滴落到红通通的炭火上。随着“咝咝”声升起几缕轻烟,竟连那烟都带着香味儿。空气中充斥着满满的诱人香气。 那几个人肚子里的馋虫全部被这香气勾了出来,终于坐不住了,顾不上理会包爷的脸色,纷纷走过去坐下,望眼欲穿地等着吃鸡。 菊花和秦浩然此时正靠在一株大树上小憩。昨夜一宿没睡,今日白天又连续赶了一天的路,她俩又深知林子里夜晚的危险,这时可没功夫和心情理会这些琐碎的小事。她俩都在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就在铁头大感得意,拿出匕首准备分鸡之时,秦浩然和菊花同时睁开了眼睛,出声示警道:“赶紧拿起武器,有情况!” 起初众人还不相信,看到他俩紧张戒备的样子,也有些不以为然。直到顺着他俩弩箭防守的方向看去,这才吃惊地发现有几双绿幽幽的眼睛正贪婪地望向他们。 “是狼!”王义和包爷马上反应了过来,迅速抓过身边的强弩,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四周有越来越多绿莹莹的眼睛包抄了过来…… 帮伙中的众人一发现真的有狼,也赶紧抓起弩箭,聚拢到一起,做出防御。 可是这只是个临时的宿营地,连个窝棚都没有,根本找不到可以藏身和防守的地方。大家所处的是块空地,也没有大木头可以搬来做防护,只有燃烧着的一大一小两堆火,完全起不到震慑作用。 菊花和秦浩然环顾四周,估摸着至少有三四十匹狼,狼群已经把这里完全包围了! 她俩紧握着手中的强弩,警惕地观察着狼群的动静。铁头心里惴惴不安:怎么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狼?难道是烤的野鸡太香了,这熟rou的香味儿把狼给招来了?可是以前跟冬子也常常在林子里烤小野鸡儿和兔子什么的,从来也没招过狼呀! 要知道,狼毕竟是野生动物,再凶狠其实都是怕人的。特别是他们这一大群拿着武器的人。除非是饿红了眼的,否则一般狼是不会铤而走险的。这个季节,小野猪、小狍子的都还没长成,跑不快,狼不可能缺食物。 包爷厉声道:“都说了放山不能打猎!弄个破野鸡还还非要吃!这下惹祸了吧?” 铁头就是个犟种玩意儿,向来吃软不吃硬,这会倔驴劲儿上来了,出口反驳道:“谁说的?我们还一口没动呢,狼就来了。烤了还没吃,那能算破了规矩吗?要真是山神老爷怪我们破了规矩,也得等我们真吃了才降祸啊?别一出点啥破事儿,就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 王义在一旁低声喝道:“都给我消停点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瞎吵吵?先把命保住了!大家伙儿都麻溜儿点把箭枝全部掏出来,弩箭都给我端稳喽!心里再哆嗦害怕,手也得稳!老李,你不会射箭,赶紧去多点几个火把来,狼怕火!” 老李当了大半辈子的厨子,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吓得腿直打哆嗦。见把头吩咐,赶紧答应一声,手忙脚乱地拿煤油和破布做火把。
狼群慢慢地缩小包围圈,帮伙里十几个人背朝着火堆,或蹲或站,围成一个小圈。 铁头感到自己手心里都沁出了汗,他和冬子对看了一眼,冬子显然也是很紧张。他俩虽然生在猎户之家,也常进山打猎,狼也见过不少,但却是第一次被这么多狼包围。两人心里直打鼓。 虽然狼挺多,但这边人也不少,狼群也不敢贸然进攻。人和狼就这样僵持不下。 虎子害怕地挤到铁头和冬子身边,一手端着弩,另一只手里不知何时抓着的那只烤熟的肥野鸡,因为紧张和恐惧,一时也忘了放下。他惊慌地问:“等会儿要是狼上来,咱们射是不射?打狼算不算破了不能打猎的规矩啊?” 铁头差点没气懵了,低声道:“这都他娘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不放箭你他娘的就等死吧!” 说完,再懒得搭理他,兀自一个人生闷气。 王义对秦浩然和菊花说:“你俩身手好,箭法精准。等会儿先朝狼身前放空箭吓吓它们。若是它们怕了,退了,咱们就别伤它们。万一吓唬不住,还敢往上冲的话,该射死就不用留情!”继而他又高声喊道:“兄弟们,今天咱们是遇上硬茬子了,只要是不想把小命儿摞这儿的,就都给我精神点儿!” 说完,他示意秦浩然和菊花出手。他俩的箭羽密集得像连珠炮似的射出,狼群一惊,出现了小小的sao乱,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继续缓缓地向他们这边逼近过来。 狼群离他们越来越近,只剩下二十多米的距离,然后开始围绕着他们跑圈子。王义的心沉了下去:这个动作意味着狼群已经选定猎物,准备开始进攻了。 众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半点儿也不敢放松。秦浩然和菊花也不再浪费箭枝,小心防守起来。 一头老狼终于按捺不住,“噌”地一下张着血盆大口蹿了过来。还不等它冲到近前,秦浩然和菊花的劲弩同时发射,箭羽正中狼胸,老狼一头栽倒在地,口中吐出血沫儿来,四肢抽搐着。 包爷叹息着跺脚道:“先别下杀手,能不杀生就别杀!” 那头老狼的死让狼群短暂地愣了一下。要是平时,狼们早就知难而退了。但是今天,它们显然没有半点儿撤退的意思。 随后又有七八头狼开始疯狂地进攻过来,另外的狼还在围着大家绕圈子,在后面观望。这要是三四十头狼一起往上冲,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大家顾不得那么多,纷纷放箭,但击中要害的不多。 铁头一边朝狼放箭,一边还不忘冷笑道:“包爷好胆量!那您老可千万别动手,看看最后让狼撕碎的是谁?!” 包爷看着疯狂的狼群,忍下一口气,没和这个愣头青一般见识。 受了伤的狼仓皇后退,第一波进攻总算被大伙儿暂时击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