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官民合作
第二天,雨过天晴,但南京的天空晴了,人的心里却晴不了,阴霾甚至愈来愈重。 孙薇换了一身普通的职业装,带上韩龙和宝虎两个左右手,挑选一批既贵重又很合时宜的礼物,径直前往帝国酒店。南京有不少大酒店,但只有帝国酒店不接待普通客人,只供官员免费下榻,当然,官员的级别得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入住,而且酒店内外都有专人巡逻保护,这就是身为特权阶层能获得的好处之一。 清晨还能闻到雨水的腥气,街道有不少积水,帝国酒店矗立在总统府附近,是玄武区长江路的标志性建筑。 朱清严刚刚起床,昨夜的事太过突然,他又是“白身”,无权干涉,所以和meimei继续待在酒店里,而景瑾和莫存锋紧急赶往总统府控制局势。洗漱一番,朱清严闲极无聊,开始做后世的第九套广播体cao,扭腰摆臀,尽情舒展筋骨,这一刻,他忘记了所有的忧伤欢乐。 敲门声,朱清清叫道:“大哥,你起床没有?” 朱清严开门,问道:“有事?” “是一个女人,她说想见总理。” “见景瑾,找我干什么?她应该去总统府。” “她说,有些事必须和你谈一谈。” “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有民众大规模走上街头举行游行示威。” 朱清严莫名其妙地摇摇头,随着meimei走向电梯,一楼大厅,孙薇和韩龙、宝虎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见到人过来,起身相迎。 “几位是……” 孙薇自我介绍,又介绍了两个手下,说:“陛……朱先生,能否单独谈话?” 朱清严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 孙薇想了想道:“也好。” 众人落座,侍者过来又上了两杯咖啡,识趣而退。 “孙小姐,我这人早就是普罗大众的一员,无用之身,到底是什么引起了你的兴趣?” “我想知道共和国的基本国策。” 朱清严愣了半天,随即苦笑道:“那你不应该问我,我已经远离中枢,等景总理回来你问她吧。” 孙薇一副“你看我信吗”地样子,把玩着咖啡杯不停地转动,朱清严笑道:“孙小姐,你的来意我大概清楚,我也相信你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干这种自取灭亡的事,但是,我相信,不代表其他人相信。” “朱先生有话直说。” “你也看到了,暴徒冲击总统府,今天又有有心人煽动群众游行示威——或者说暴动更精确,影响极为恶劣,你让景总理怎么向底下的人交代?景总理这才离开北京,刚刚到达南京,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不是打中央的脸是什么吗?” “只要景总理相信我就行,现在南京全市戒严,人心惶惶,游行——暴动愈演愈烈,局面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我愿意助政府和总理阁下一臂之力,这既是公事,也是私人交情。” “私人交情?” “实不相瞒,我家和景家在帝国时代有交情。” 朱清严恍然,估计又是“世家”那一类,便道:“很好,孙小姐总归是聪明人,只要你发动所有能量,协助警察维持秩序,对于暴动群众只要做到不死亡不残废,出多大的事都由政府帮你扛着!” “没问题,我这就去总统府拜见总理阁下。” 朱家兄妹亲自把孙薇三人送到门口,朱清严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孙薇到一边道:“孙小姐,有件事我得给你交代一下,你是南中国地下势力的龙头老大,我希望你能控制好你的‘门生故吏’,有些事不能做得太出格;还有,有时间你和北中国的地下势力走动一下,多交流交流,尽量让中国的地下势力维持平衡,能做到吗?” “朱先生,我感觉你话中有话,我这人老大做习惯了,不喜欢揣摩圣意,你就直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孙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中央不想让中国的黑恶势力泛滥,但有光明就有黑暗,有正义就有邪恶,中央知道黑恶势力是铲灭不了的,这一波没了下一波又‘春风吹又生’了。既然如此,打压的做法并不明智,那就合作,官黑——不,官民合作,你们只要不出格,政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孙薇眼中灵光一闪道:“总理阁下的意思?” “我说了,是中央的意思。” “朱先生都对我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了,我就给你表个态,自从雅小姐死后,我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雅小姐辛苦打下的基业付之东流,而我又历来亲近政府,配合政府的工作,也压着手下,不让他们触碰政府的高压线;朱先生请放心,我识得大局,听说北中国的龙头老大许腾炎最近在承德和他十八岁的小情人度假,我有时间去拜访一下,传达中央的意思。”
朱清严点点头,最后叮嘱一遍道:“记住,小错误犯了就犯了,大错误决不允许!” 夜里,莫存锋和景瑾回来了,朱清严等候多时,吃过饭后,单独到景瑾房间拜访。 “先生请进。” 朱清严面沉如水,进门后见景瑾要泡茶,直接道:“总理不用客气了,我不是来喝茶的。” 景瑾的确不客气,伸手道:“请坐。” “孙薇找你了吗?” “找了,先生对她的警告我很赞同,至于‘官民合作’……呵呵,倒不是不可以。” 朱清严见她言不由衷,冷笑道:“难道中央真的不顾大局,就此让南北中国的地下势力重新洗牌?” “大局?什么是大局?”毕竟朱清严失去了帝位,只是一个普通人,景瑾并不害怕,“和国家稳定比起来,铲除黑恶势力有什么不对?” “不对,因为你们不明白,黑白相生相克,有白就有黑,白永远不可能消灭黑。” “但中央可以换一批愿意合作的‘黑’!” 朱清严不想和她争论,说:“罢了,那么,对于暴徒冲击总统府和民众示威游行,北京准备怎么做?” “北京让我酌情处理。” “酌情?”朱清严摇摇头,心说林婉芸不是放权,而是抓权,景瑾根本别无选择,怪不得想影响地下势力的运行,“总理的具体想法呢?” “先安抚吧,南京实行军事戒严,把局势稳定再说。” 这是求稳的做法,朱清严又换了一个话题:“那么,关于南方的红色革命……”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是他该干涉的,刚才虽然涉及到政府决策,但并不敏感,而有关红色革命,足够许多人的乌纱帽不保,他的身份更是不能对这种事发表意见,甚至连问一句都不行。 景瑾愣了一下,张张嘴,似乎也是想说:这是你该问的吗? 气氛变古怪了,两人相对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