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错爱
话说有一书生进京赶考，路途之中做了一个梦，梦中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梦中步步高升，志得意满；梦中遭谗遇讥，伶仃下狱。 血染白练之日，大梦初醒之时。这一梦是三十年，这一梦是一场空欢喜的的人生。真是应了这曲好事终，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再醒来，身子已是暖洋洋的，唐安睁开眼睛，一眼却是望到了这房梁，他哑着嗓子，不知是自语还是问话：“我这是在哪儿呢……” “赵府！” 答话的是一个女子，出淤泥而不染，冷艳如寒梅，她是青莲，冷漠一如往昔。 “赵府。”唐安哦了一声，随即开始往起来爬，只是身子疲软，猛一起来是天旋地转脑海生波，竟是说不出的头痛！ “你要干什么？”青莲的语气终于是有了一些波动，她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心疼唐安。几日不见，唐安已经憔悴如斯。 “只要不死，总是要走的……”唐安看了一眼青莲，随即握紧浮屠站了起来，倚刀天涯，问道天下…… “你就那么了无牵挂么？”青莲奇怪的看着唐安，眼中有着些说不出的意味。 “或许吧！”唐安勉强一笑，已是出了赵府门，没有人拦他，没有人阻他，众人只是望着唐安踉踉跄跄长街浪荡…… 街头倒是有不少人，只是已是没人能认出这个才满青城的男人，唐安跌跌撞撞，进了一间酒家。 “小二，上酒！” 消不去的愁，就该伶仃一醉大梦千秋；抹不开的忧，就应一醉方休招那满楼红袖。唐安无心红袖，所以只能醉生梦死，但是这酒能伤人，却是不能醉人，唐安饮了七八坛，除了多了些往日的疯癫，却是一点也没少心中的疲倦…… 酒醉不想醉的人，想醉的人却是酒不能醉的，唐安终是离了酒家，再次流落街头，上一次流落街头已不知是何时，只是穿着绫罗绸缎的他便是流落街头也是分外惹人注目。 “这……这不是唐掌柜吗？” “是啊，这不是小唐相公吗，怎么喝成这样了……” 众人围着倒地的唐安指指点点，除了好奇还有叹息，这么冷的天，就在这里躺着那可是会是染病的啊！ 就这样，有些人选择去颜记煤行，有些人跑去了唐门火锅，总之热心的还是挺多的，这也是因为唐安广结善缘，所以许多人都是感激他的。 “前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不知几时，街头已是多了一辆马车，马车里的女子揉着头，眼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愁意，可是这马车一言不合就停下是几个意思。 “姑娘，前面有很多人围在路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驾车的老汉应了一声，随即就要下去看，却又被这女子给叫住了。 “颖儿，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车里的女子有些烦闷，她是有些倦了，想早些回去，可是这路上却遇到这等琐事，倒让她皱起了秀眉。 但见车外站着一个婢女打扮的人也在朝着人群望去，眼中亦满是好奇，她听了主子的话，随即点头称是，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呀，这不是唐公子？”颖儿钻进人群，只见一人穿着锦衣却又是蓬头垢面，看起来是憔悴之极，仔细一看，不是唐安又是谁！ 一看是唐安，颖儿马上就挤到唐安身前，她摇着唐安的胳膊，却是想摇醒他，只是唐安伶仃大醉又怎么醒来，或许对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这么昏睡下去，昏睡到死…… 因为有时候活着真比死了还痛苦，有些人是不想死，有些人是不能死，因为有因果未结，因为有担子没放，因为还有没有消完的罪，还有未尽完的责任！ 颖儿一看摇不醒唐安，随即又挤出人群，朝着马车冲了过去：“姑娘，姑娘，是唐公子，唐公子躺在那边不省人事呢！” “什么！” 听到这话，车帘马上就被掀开了，一个绝美妖魅的女子屈膝在车门前，娥眉似是要竖起来，她樱唇微启，满是怀疑的道：“你说是谁，是唐安吗？” “是啊，姑娘，就是唐安唐公子啊！”颖儿一看这女子不信也是急了，她急急点了点头，随即又指了指那热闹的人群。 “哼！” 女子哼了一声，随即大步跳下车来，竟是头也不回的走向唐安，眼中有着难言的悸动。车前的侍卫车夫以及丫鬟颖儿一看主子都下车了，他们也是匆匆跟了上去。 “唐安，唐安，醒醒！”她轻轻拍着的肩，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怎看起来是这般的憔悴。 然而唐安心若丧死，岂是她叫的醒的！ 她皱了皱眉，心道这要是放唐安待在这里，那断然是会染上风寒的，所以她忙不迭喊了一声：“来人！” “姑娘！”一声令下，两个大汉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把他抬回去！”她用手帕捂着嘴咳了一声，随即又要转身离开，只是转身之际，她又回头道：“放到我车子里……” “是！” 两个汉子点头称是，随即便把唐安抬了起来，不多时，他们已经把唐安放到了车上，只是唐安酒气熏天，味道着实难闻。 紧接着，这女子也是走进了车，她望着憔悴的唐安，放下了掩嘴的手帕，随即出神的望着唐安，不觉车子已是动了起来…… 前脚唐安被抬走，后脚王胡已经带着一干伙计冲了过来，只是他过来之时，这人群都已是散去了大半，倒是让他有了一些不详的预感。 “人呢，人呢！”他赶忙冲过来，抓住一个路人便急急的问了起来。 “王……王掌柜，唐公子已经被抬走了……”那路人一看是王胡，随即赶忙把他所看到的事儿一一跟王胡说了。 “被谁抬走的？”王胡心中一沉，随即又逼问道。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只见一个女子招了两个汉子把唐公子抬到了车上……”那人耸耸肩，不由苦笑一声。 “那是畅春园的冷冷姑娘！”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却让王胡心里稍微一松，他又问这路人：“你可见他们朝哪里去了？” “就是朝着西庙口去了……” “多谢！” 王胡点点头，随即又朝着西庙口去了。不管唐安是不是冷冷带走的，王胡都要去确认一下，毕竟唐安是自己的头儿，若是不闻不问，那也是太说不过去了…… 是的，带走唐安的的确是冷冷，若是还有一个人能让冷冷挂念，那便是唐安了，她坐在车里，如同一根红烛，眼中流下一行清泪。 不知为何，她的泪就下来了，她心里说不出的酸楚，有着针扎一般的疼。她的柔荑落在这个男子的脸颊上，看着唐安乌黑深陷的燕窝，痛的涕不成声，不觉，一滴泪已是落在了唐安的脸上。 “曦儿，曦儿……” 唐安蓦然，嘴里蹦出两个字来，只是双眼紧闭，原来只是一句梦呓，原来他还未清醒。 “呵……呵……” 冷冷苦笑，如同咽了一口冷酒一般凄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过多时，已到了畅春园外，冷冷嫌恶的望着这个地方，却仍是从后面绕了进去。她为唐安换了衣裳，又为他擦了身子，细微之处，如同一个小妻子。 冷冷的屋子温暖舒适，不过多时唐安的身子已是暖了起来，冷冷痴痴的望着这个男子，眼中有着难言的哀怨。 “姑娘，姜汤好了……”就在此时，颖儿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 “放下吧！”隔着半层纱，冷冷疲惫的道了一声。 颖儿一听，只是放下了姜汤便退了出去，顺便还带上了门，她自是知道冷冷的性格，所以并不敢久留。 “唉，何苦……何苦……”冷冷摇摇头，不知是说自己还是说唐安。 她推了推唐安，随即又柔声道：“醒来罢，喝点姜汤了……” “曦儿……曦儿……” 唐安似是听到了呼唤，迷离之中抓向虚空，却是抓到了一只温软如玉的柔荑。似是找到了方向，似是寻到了前程，唐安抓着那只手，将她拥入自己的怀抱…… “啊……” 冷冷皱眉，柔荑却是被唐安抓得有些生疼，来不及喊痛，却又在惊呼中被唐安拉入怀中。随即樱唇贴到了唐安脸上。 唐安感受到脸上的温软，整个人又癫若狂魔，他霸道的拥着冷冷，一张嘴朝着冷冷的樱唇贴了过去！ 冷冷瞪大了眼睛，竟是忘记反抗，只是任由唐安袭来，亲密接触的一瞬，冷冷的脑子已经空空如也…… 沉沦罢，快活罢，放纵罢，潇洒罢！ 两个人舍了世上的情，释放着彼此的欲，他们相互交织着，不顾后果，贪欢作乐，不知天地几何，不知世上春秋…… 这世间的欲，若是无情，那便是一种单纯的交、配，若是有情，还得在欲里加一些爱。可是唐安醒来之时，眼中却只有复杂，这是贼老天又她娘的一个笑话！ 冷冷蜷缩在唐安怀里，眉宇轻皱，只是脸上却又无限的眷恋与依赖，她眉毛然而不凝，已然完成了由女子到女人的蜕变。 唐安望着冷冷，眼中多了些柔和，只是面上也多了丝苦色，又是一段孽缘，又是一桩祸事啊！ “桌上有姜汤。” 似是感到唐安已醒，冷冷翻了个身子，离了唐安的胸膛又蜷缩在被窝里，慵懒的道了一声。 “我……酒醒了！” 唐安不知怎么面对冷冷，只是望着被窝里的冷冷苦着脸笑了一声。 往日冷冷英姿飒爽，风尘翕张。只是今日却少了往日的潇洒，多了一些如水的温柔，事实上，唐安从未忘记过冷冷是个女子，只是他却忘了，自己是个男人…… “哦……”冷冷不咸不淡，如同敷衍一般。 唐安苦笑，不知冷冷是何意思，只是他还是将他苦中带甜的姜汤一饮而尽，如同饮下忘川之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