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运筹帷幄
长安。 德宗看过成德眼线传回的消息，对俱文珍说道：“看来最近成德李惟岳很忙啊，又是召集成德将领拥立自己为留后，又是暗中和魏博、淄青两镇眉来眼去。” “陛下，老奴认为还要预先防备河北藩镇沆瀣一气跟朝廷叫板较量。” “哼！朕等了二十年了。去把殿中少监崔汉衡给朕找来。” 俱文珍安排小太监去找崔汉衡的功夫，悄悄地对德宗说道：“陛下，昨日淮西的事情如何应对呢？” 原来，自从节度副使范希朝和监军使窦文扬到了淮西以后，李希烈安排这两人在帅府内做起了府内官员，除了帅府内的官员对二人尊敬有加外，生活上也照顾的无微不至。但是，只要二人出了节度使府，淮西所有将士根本无视这两人的存在，二人无论说什么都没人听，只服从李希烈一人的命令。为此，二人找到李希烈，强烈表达了不满。李希烈一听手下人居然敢如此目无朝廷命官的行为以后十分吃惊，然后怒气冲冲的把淮西所有将领和官员召到节度使府，装模作样地当着二人的面把手下人严厉斥责了一顿，再次强调二人在淮西的地位。可是，没有任何作用，第二天这些淮西将领依旧我行我素，完全把头一天李希烈的训诫当作了耳旁风，二人无奈，只得向长安的德宗据实奏报。 听提俱文珍到淮西，德宗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李希烈着实让朕生气，朕让他做了淮西节度使，他却不能容忍朕派往淮西的两个人，明明是他有意架空范希朝和窦文扬，居然还把责任推到淮西官员和将士身上，如果不是朕考虑让他在南面牵制淄青，早就下旨斥责了。如今暂且先等等，待河北局势明朗了朕再处理。” 正说到这里，崔汉衡到了。 德宗说道：“崔爱卿在先皇手下曾出使吐蕃，朕今日再委任爱卿为和蕃使，授爱卿检校礼部员外郎。这次去吐蕃只有一个目的，稳住吐蕃，一年之内不要让吐蕃sao扰我大唐。只要能完成朕的要求，就是大功一件，回来以后朕就委任爱卿为鸿胪寺卿。” 崔汉衡说道：“陛下，如果只是这一件事，臣就不必去了，因为据臣了解，此时吐蕃兵力几乎全部派往西域。本土士兵只够自保，臣判断吐蕃两年之内，绝无能力侵扰我边境。” 德宗听了，还是说道：“这些毕竟是爱卿猜测，朕还是不放心，爱卿还是要亲自到吐蕃和他们周旋一遭，务必让他们明确承诺唐土友好并遵守清水之盟的约定，这样朕才能放心。” 崔汉衡听了，心中猜测德宗肯定有事不能对自己明言，就答道：“臣遵旨。臣三日后就出发。” 德宗说道：“爱卿明日就出发，所有礼物朕明日出发前就给爱卿备好，随行人员你自己去挑，明日就乘快马出发。” ...... 李惟岳在胡震和王他奴的鼓动下，终于下定决心，和魏博、淄青歃血为盟。当日，他派胡震为自己的全权代表秘密出使魏博，同时，让王他奴派人暗中秘密监视王武俊和自己的舅舅谷从政。 可是，不知道王他奴是理解错了李惟岳的意思还是故意要这么做，暗中监视变为明目张胆的监控。王武俊知道自己受到李惟岳的猜忌，为避嫌疑故意示弱，整日呆在自己府内不见任何人。可是谷从政就不同了，看到自己的外甥打算公开反叛朝廷不说，对自己这个亲舅舅都因不信任并且监控，伤心欲绝之下服毒自尽了。 李惟岳知道舅舅自杀的消息以后，虽然心中对王他奴也十分恼火，但是一想王他奴毕竟对自己忠心耿耿，毕竟王他奴除了监视以外并没有对谷从政有任何的逼迫，是自己的舅舅一时想不开而自杀的，因此也就没有深究。王他奴为了表示忠心，又建议李惟岳把庶母弟弟李惟简送到长安为人质去迷惑德宗，一来可以借机为成德下一步动作争取充足的准备时间，二来也断绝了李惟简可能与王武俊勾结取代李惟岳的可能。李惟岳一听如此妙计，立刻忘掉了舅舅谷从政的事情，马上依计照做。 ...... 成德、魏博、淄青、山南东道的结盟仪式终于完成了。四方约定，一个月后开始行动，山南东道负责堵截通往长安的粮道；淄青负责向南阻截运河，切断江淮漕运；魏博和成德伺机往西进兵争取拿下泽潞地区，控制整个山（太行山）东。 ...... 长安。 河朔藩镇兵力调动的消息密集的传入长安。成德和魏博联兵八千，由魏博大将康愔和聂峰一起率领，兵锋直指邢州，另外派大将杨朝光率兵八千直奔邯郸加强防守，另派大将崇庆带一千兵去淄青，名义上是帮助淄青，实则催促李纳在南线尽快行动，田悦则自己亲自率领一万骑兵、两万步兵，合计三万人马直扑临洺；淄青李纳派兵占据徐州甬桥（（今安徽宿县）），涡口（今安徽怀远县东北），目的是切断淮河粮道，另外又在曹州囤积一万余人，威慑濮阳、汴、宋三州。德宗心中有些紧张又有一些惊喜：该来的终于要来了，朕就让天下人看看，朕是如何一人独自运筹帷幄，削平这些乱臣贼子的。于是，德宗不等众位大臣开口就降旨：永平军节度使（领汴、宋、滑、濮、毫、陈、颍、泗八州）李勉（字玄卿）率军严密监视李纳；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带兵北上，与永平军李勉形成掎角之势，压迫淄青李纳；幽州节度使朱滔率兵南进易州，挤压成德李惟岳；昭义军李抱真率兵东出，解救临洺；河东节度使马燧（治太原府，统辖天兵军、大同军、横野军、岢岚军、云中守捉及忻州、代州、岚州）出兵为昭义军后援，先击退刑州来犯叛军；右金吾大将军李晟为神策河北行营节度使自咸阳出发，率领手下神策军与李抱真、马燧汇合，直捣叛军老巢；各镇士兵自踏出防区之日起，除在本镇所领军饷外，朝廷另加饷一份，所需粮饷亦由朝廷承担。 ...... 临洺（今河北永年县）西临太行山，刺史张伾因自己的临洺与成德地盘接壤，一直很警惕，经常检查城防，从不敢放松。田悦信心满满地亲自率领三万叛军出其不意来偷袭临洺，就是想取得头彩。但是，张伾一直有所防备，当探马急报有来历不明的大军向临洺疾驰而来时，张伾果断的下令全军收缩进临洺城内，并派人火速向潞州节度使李抱真求援。 当田悦大军兵临城下，看到临洺城已经做好了防守准备时，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因为他发现，临洺城虽然不大，但是护城河很宽，城墙很高。无奈，只得喊话，声言当今天子昏庸，任用佞倖jian臣，对百姓巧取豪夺，搞得民不聊生，今被迫发兵，以清君侧...... 喊话终于有了效果，临洺城头一通鼓响，霎时间箭如雨下，离城较近的叛军纷纷倒下。 田悦一看攻心不成，只能硬着头皮强攻。可是他来的时候净图速度了，先到达的骑兵擅于野战，不擅于攻城，加之没有攻城器械，所以死伤惨重。田悦无奈只能先停止进攻，等待后方的步兵携带攻城器械再强攻。 一天以后，步兵到达临洺城下，田悦一声令下，开始攻城。护城河成了第一道需要跨过的坎，叛军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拎着沙袋和石块，在其它城门佯攻的配合下，集中在临洺西城外的护城河抛投。饶是如此，西门护城河边还是抛下几百具尸体后，才填好了一条跨河的通道。接下来云梯碓车开始上，城头上火箭、滚木、擂石雨点般落了下来。叛军退却，组织再进攻，再退却，如此折腾了整整十天。田悦看着临洺城下堆积入山的尸体，恨不得把张伾活吞了的心都有...... 救兵如救火，李抱真接到临洺求救的消息第一时间就集合昭义军出兵，奈何昭义军几乎全是步兵，加之走的又是山路，所以行动缓慢。 裴度看着一脸愁容的李抱真，说道：“大人，大军行驶缓慢，下官认为可派阿跌光进二位将军先率领骑兵火速赶到临洺城。” 李抱真无奈地说道：“本帅又何尝不知大军迟缓，可是本帅手下只有区区五百骑兵，让他们先过去冲击魏博军无异于飞蛾扑火。一旦败于叛军，临洺城守军的士气必泄，反而会动摇张（伾）刺史的军心。” “大人，二位将军到了以后无需接战，只需在山林隐蔽处打着大人帅旗，另外再多举旗帜，以作疑兵。这样，既可以给临洺城的张伾大人以信心，另外，魏博军并不知道昭义军到底到了多少，也能打击叛军的士气，从而因防备朝廷援兵而减轻城内守军的压力，只要能争取到时间，尤其是河东马尚书（马燧被封检校兵部尚书）的骑兵一到，那时援军和临洺城内守军内外夹击，叛军必败无疑。” 李抱真一听，感觉此计可行，马上把阿跌光进和阿跌光颜两兄弟叫来，说道：“二位将军率领骑兵，扛着本帅大旗，再多带些旗帜，急速赶到临洺，不可接战，只需在山林处擂鼓摇旗，以壮声威，晚间分散开，多打火把为疑兵之计，等到本帅大军到时再合力向叛军进攻。” 阿跌光进兄弟二人领着五百骑兵疾驰而去。 裴度又对李抱真说道：“大人，下官以为即使大军到了，也不宜和魏博军对攻，因为我昭义军毕竟是步兵，而魏博骑兵人数远超我军，下官以为智取为宜。” 李抱玉说道：“本帅从接到消息就在思考该如何排兵布阵才能抵挡魏博骑兵，可是一直没有好办法，莫非裴郎有了妙计？” 裴度一脸惭愧地答道：“下官也没有办法，还以为大人早已有了应对之策呢。” 李抱真说道：“到临洺观察地形再做谋划吧，破敌的办法总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