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人性，人心（二）

    “金文？元朝的吗？”苏离虽然以前的历史成绩不错，但出校门这么多年也差不多都还给老师了。只记得古代有个金国，金灭辽后先与北宋为敌，后又与南宋打了几次，不过最后还是败给了蒙、夏、宋。这个国家处于宋末元初时期，所以苏离问是不是元朝的。

    第五漪轩瞥了她一眼，笑道：“不是，下次看到蒙古文的东西你再猜元朝吧。”

    苏离赧然。也对，金国既然败了，他们的文字当然不会出现在天朝南方的一个石台上，倒是后面得天下的蒙古文还有这个可能性。

    “金文，其实指的是铸刻在青铜器上的铭文，也叫钟鼎文。商周是青铜器时代，因为周以前把铜也叫金，所以铜器上的铭文又叫做金文，或者吉金文字。”

    “青铜器？”苏离扯扯嘴角，“但这是块石台吧，干嘛要弄个钟鼎文放上面。那你说它大概是什么时候的？”

    “秦灭六国后统一文字，用的都是小篆，金文从这时开始成为末流。从商代开始算，一直到秦灭六国，一共1200年，单从一个字，哪能看出石台年限。”

    “厉害！”苏离真心称赞，“不过这么说来，这个山洞起码也几千年了，这么多年的地貌改变都没能把这个山洞给河蟹掉？”

    “普通的山洞当然会因为地质变迁而改变，但你不要忘了，这里是它的窝，一只上千年的老怪物，保住自己老窝还是有能耐的。”

    左祝对地理地质什么的没兴趣，倒是看到那石台浮浮沉沉的挺有趣：“你们说它抬块石板想干什么？”

    “我想……”苏离捏捏耳朵努力思考着：“它可能是举块牌子告诉我们要祭祀它，不要打它。我们老板的女儿就经常这样光着屁股拿着她的零食袋去找她妈要吃的。”

    “嘶——”众人一寒，冷汗颗颗挂在后脑勺上，就连河中央那托举着石台的rou膜也不例外。

    “扑腾！”

    石台突然凌空扑出，直飞向苏离面门，脏兮兮湿漉漉的石头停在苏离脸前十厘米处，老大的一个“祭”字占据了苏离整个视界。

    所有人都被这怪物突如其来的冲击吓了一跳，居然没有一人跑开。

    这石台从河中央直冲至苏离面前，中间跨距足有三米，在这三米之中连接着石台和河水的正是那层rou膜。出了水面，苏离这才看清rou膜真身——晶莹剔透的薄薄一层细rou上隐隐透露着淡淡的粉色，在灯光照耀下浮起一层蒙蒙珠光。

    正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层rou膜有多美，就更加凸显出它里面所包含着的事物有多么的丑陋。

    rou膜极薄，所以里面累累尸骨，残肢断骸很清晰的透映出来。

    叶飘零和花晓燕两女就站在苏离身侧不远，此刻正对着她们的就是袁从的尸体，这时的袁从已然闭上眼睛，头上尸rou如冰淇淋般融化开来将眼耳口鼻都覆盖住，身体扭成麻花状的与别的尸体绞在一块，不成人形。

    叶飘零倏然一惊之后连退数步，手一抬，一道坚固冰墙出现在她身前晶亮耀眼。

    至于花晓燕……这次她倒没有再尖叫，而是两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左祝和俞诗宏反应极快的把花晓燕从怪物身边拖离，第五漪轩却反而更近一步，盯着眼前这物，紫蓝色的瞳孔深处电流闪过，深邃的眼睛里满满尽是算计。

    “啊！怪物，怪物，这怪物能出水！”柳大头惊恐且绝望的指着眼前生物，膝盖一软，跪了下来，仰望着对岸那巨大的物体，双目呆傻无神，“完了，完了，它能出水，我们全部都会死的。”

    这男人说到后面已经全是喃喃颤音。

    冷眼瞥了柳大头一眼，第五漪轩随即收回视线。

    亏这男人块大身粗，壮得像头黑熊一样，却竟然是个软骨头。

    同样是男人，同样的跪，柳大头和袁老三却跪出两种极端姿态。

    “美珠，美珠。”苗姥姥见到这物惊喜异常，她快步跑到河边，高举地芒杖尖啸道：“我是苗秀啊，美珠，我是为你举行过三次祭祀的苗秀，你还记得我吗？”

    三次？

    一次祭祀要数十名孩童，若是三次那死在苗姥手上的岂不是上百条人命？

    想到这里，所有人看向苗姥的眼睛里都充满了不善。

    而在这些人里面，袁老大却是脸色最最难看的一个。

    “老妖婆，我跟你拼了！”

    袁老大突然倒向，双手用力掐住苗姥的脖子，方正的脸庞上青筋尽显。

    因为他是走到苗姥身边才动的手，而且十分突然，所以苗姥一个反应不及居然被他掐了个结实。

    袁老大力气很足，不过两秒钟苗姥就觉得脑袋充血，咽喉生疼，她从来没有这般靠近死亡。

    若是普通老人袁老大这一下肯定得手了，可谁让他这次的敌人是巫祭呢。

    苗姥将地芒杖伸入袁老大双臂间一转，木杖上锋利的兽牙顿时绞下一大块血rou。

    袁老大僵在原地，脸色煞白，足过了三四秒钟才发出一道凄厉悲嚎仰倒在地。

    只见袁老大曾经粗壮的手臂现在鲜血淋漓，森森白骨透rou而出，内侧部分经脉也被削断，垂落在殷红血rou外特别扎眼。

    纵然这袁老大心狠手辣的扔了不少孩童入河，但是看到他现在这番模样，却又不免凄凉……在这种鬼地方，废了手跟丢了命又有什么区别？

    “老妖婆，你不得好死啊——！！！”袁老大用尽全力的喊道，脸上满是怒红。

    苗姥虚脱的撑杖立在原地，缓了口气才恨恨道：“袁家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

    “老杂种，老妖婆，你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你死了之后一定会入十八层地狱的！我在那里等着你！哈哈哈，我等你！哈哈……”

    袁老大叫的撕心裂肺，骂的直言快语，笑的酣畅淋漓，晶莹泪珠随着笑声颗颗滑落。

    苗姥听这叫骂声面色阴沉，眼中怨毒毫不避讳，“美珠，这也是我献给你的祭品，快来享用吧。”

    那“美珠”将“头”一扭，果然转向地下河另一侧的袁老大，中途rou膜一松，石台“啪”的一声再次坠入水底，溅起老大一朵水花。

    “我，我想起来了。”柳大头靠墙远远躲着“美珠”，此刻似乎想起了什么惊呼道：“袁大哥在十几年前丢了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