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校场比武
“虎颈燕面,屁也,岂不怪物也。”渠耆大叫,众将校也都跟着一齐鼓噪,多数人心里不服,频频冷笑,“汝果能万里封候,先胜吾一百合再吹!” 耿忠要的就是这效果,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大手一挥,对一帐将校喝道,“尔等亦休要聒噪,军无戏言,击鼓比武,一会自见分晓!” 比就比,众人正在气头上,等的就是这句话。窦固帐下勇将如云,难道还怕一个书佣不成! 众将踊跃而出,班超三人也跟随众将至大校场。窦固看一眼班超,见他全无怯意。当年试过他勇力,现在又过去多年,虽然顶着“大汉第一剑客”头衔,可毕竟被皇帝陷在兰台简册堆里近十年。心里这样想着,窦固心里便悬着一颗心。伯父窦融当年,可是对此儿视为传人,寄予厚望,他真怕班超比输了,该如何回去向窦老夫人交代? 想起这些年来班家对窦老夫人的照顾,此时的窦固,助班超取得功名已经太容易了。作为这支大军的统帅,他已经开府,完全有权直接收班超至麾下。然而他却不想这么干,军中勇将、谋臣甚众,他希望班超能通过比武,以智勇堵住众将的口,堂堂正正地成为带兵将领。 众将一起来到校场,按序立于将台两侧。战鼓咚咚擂响,比武开始了! 战鼓一响,正在训练的满营士卒,便都围拢来观战。校场外无数世子,也俱眼巴巴地看着校场之上,恨不得能捞着比武的是自己一般。越骑校尉赵统陪着班超三人,让他们才不显孤单。本来,一个布衣世子要与军中勇将比武,众人并不觉得与过去两月的擂台招军能有什么新奇。但比武前出现的一幕,却是让众人开了眼界。 原来,比武即将开始时,围观士卒队列中忽然有一人奔出,一直奔至班超身前,“扑嗵”跪下抱拳施礼,口中则大呼主公,“越骑营军侯华涂见过主公,涂仰望十余年,终得随主公征战也!” 一石激起千重浪,满营将校士卒和校场外的数千世子们都大惊。满场将校俱大感意外,堂堂的汉军越骑军侯,却跪无名布衣之辈。渠耆、孙喆等将校,则开始痛骂叛徒。窦固和耿忠对视一眼,也都大感意外! 班超赶紧将华涂扶起,“军侯切勿多礼,班超布衣,担当不起也!” 华涂高声道,“当年主公随左车将军习战阵之法,吾为北军小校,尝躲于树林中偷师。后左车将军发现,便亦收吾为徒,并命吾他日追随主公,杀敌立功。主公当不起,何人能当得起?” 这回轮到班超大惊了,原来自己还有个师弟,并且还是个正宗的汉军军候。他不知道已经仙逝的窦融大人和师傅左车,还会埋下多少惊喜,等待他去发掘。 而华涂说完,又抱拳对赵统躬身道,“禀报校尉,请将军允涂自今日起,相随主公参与比武、征战!” 赵统心里欣喜,但当着众将校的面,还是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嘴里斥骂道,“汝狗日的自找死,与整个北军为敌,吾已救不得汝。一营将校,此时恨不能扒汝皮,食汝rou。班公子不要汝,汝死无葬身之地矣!” 此时场上战鼓已经擂响,比武已经开始了。先是马战,屯骑营军司马耆莫已经上阵。华涂亲自将兵器、战马检查一遍,防止有人做手脚。只到放心了,才让班驺持戟(注:即汉铁戟,长丈八)策马上场应战。 耆莫也是卢水羌人,系屯骑校尉渠耆的侄子,使一杆丈八长矛。渠耆为司马时,耆莫则为其中军军侯。耆莫性格沉稳,彬彬有礼,上场后先抱拳向班驺致意。班驺性急,主公受辱,他早就按捺不住了想教训这些牛人一顿,此时也不打话,也不回礼,执长戟直接交开了手。 耆莫刚开始还不敢放开手段,可甫一交手,两器械交接,双臂阵阵发麻,才知道班驺的厉害。赶紧打起精神,双方你来我往大战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此时,将台上已经鸣金,双方很不情愿地停手,算平手。可班驺心里不服,以手指耆莫叱道,“原来不过尔尔,今日且饶过汝!” 倒是耆莫很有风度,“小将手段着实高强,某已佩服,愿与同侪杀敌!” 接下来射声校尉曹钱骑一匹白马,手持大矛出阵挑战。班秉骑杏红马,使狼牙棒应战。二人也不打话,拍马上来即战。两人大战八十回合,曹钱毕竟年长一些,力气渐渐不支,便使了一个拖枪计。 班秉到底未经战阵,他杀得性起,见状便拍马追杀。曹钱忽然回马一枪,班秉狼牙棒来不及格,只好眼疾手快,以左手接枪。同时右手狼牙棒带着千钧之力横扫过去,曹钱也只好以左手接棒,二人在马上相持不下。 场上两人接器械的“嘣嘣”巨响,令场边众人俱惊出一身冷汗。耿忠急命鸣金,算平局。 这结果,北军将校们心里不服。长水营军司马仇崮未待耿忠发令,已经策马驰到校场中心,并高叫道,“吾来也,吾欲见识一下河西战神传人之神功,请班公子上阵!” 仇崮使一柄丈八长矛,在窦固麾下将校中,是又一血性战将,惯于阵前搏杀与冲锋陷阵。班超刚要上马,华涂已经手执长戈,策马上场,嘴里大叫道,“汝一偏将,也佩与吾主公对阵耶?小将擒汝足也!” 华涂策马上阵,场边北军将校士卒瞬间一片哗然。连窦固和耿忠,都是大吃一惊。华涂乃是越骑营军侯,不但阵前叛变,而且上阵与自家人叫阵,校场四周,已经一遍骂声。将台两侧,二十面战鼓被擂得震天价响,校场上瞬间被一片杀气笼罩。将台之上,窦固与耿忠对视一眼,一言不发,众将校见主将默许,也就只好忍着一口恶气。 场上的仇崮肺都要气炸了,他指着华涂大骂道,“汝一平庸、窝囊军侯,默默无能之辈,也敢口出狂言。除了与汝表妹梅雪厮混、偷情、吃军棍,汝还有何能?今日赢吾便罢了,如输,今日晚吾定扒了汝皮,且点汝天灯!” 原来,华涂本是小商贾之子,虽从屯长提拔为军侯,可多年来不思进取、碌碌无为。其表妹梅雪娇小玲珑,知书识礼,从小两人一起长大。据说两家大人早就有“亲上加亲”之意,可梅雪根本看不上武夫华涂。某日华涂以带梅雪游览邙山原陵风光为名,将她骗到邙山北,又是游览、又是打猎、又是野炊,整整盘桓一天,待要进城时,城门已闭。 没办法,两人只好在谷门外找一家客栈歇了一夜。不用说,这天晚上梅雪如被华涂盖了印一般,只好认命,最终嫁了他。而华涂也因夜不归营,吃了三十军棍。堂堂北军军侯,为追表妹挖空心思,不惜冒犯军规,一时成为北军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