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最有权势的人
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一言而可以丧邦，有诸？——《论语子路》 攀龙鳞，附凤翼，巺以扬之，勃勃乎其不可及也。——扬雄《法言》 穆维周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等到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晌午。穆维周见柳青萍早已起来，正在夕烟堂上发呆。里外看了看，却没见刘炟，问了才知道，原来刘炟怕被家里骂，早晨醒了就直接回家了。穆维周正想问刘炟的父母是什么人时，就见小童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说是宫里来人了，皇上和皇后要召见柳青萍和穆维周。 柳青萍听了倒没什么，穆维周心里一阵紧张或者说一种神圣。虽说穆维周之前已见过当今皇帝，柳青萍也早就告诉过他端午节之后皇帝要见他，可穆维周还是有些紧张，那感觉就像当年马上要走入高考考场的感觉一样。 穆维周急忙按照柳青萍的要求，收拾了一番，想想又将班固的《两都赋》揣入怀中，便跟着使者往皇宫走去。路上柳青萍还对穆维周低声做了一些叮嘱，告诉他皇后姓马，是马援的小女儿，为人很好，也很有才华，她从小就是在她的照料下长大的。又提醒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穆维周不住点头，但多半也没记住，恍惚记住了明帝喜欢有自己想法，有志气的人。 穆维周和柳青萍跟着使者从神虎门进了北宫。开始的时候，穆维周还能记得路，但没一会就给使者绕晕了。他只觉得宫殿一座挨着一座，而且在他眼里，这些宫殿差别都不大。他想不通，为什么当皇帝的都喜欢搞这么多屋子，难道每天这么走来走去的不累吗？柳青萍倒是对皇宫里熟悉得很，只是一进了皇宫便没怎么讲话，直到来到章德殿前。 使者进殿通报的当，柳青萍微笑着对穆维周道：“穆大哥，马上要见皇帝伯伯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尽管穆维周接受了十多年的反帝反封教育，但是于这层层殿宇之中，内心难免还是产生了一丝敬畏，他吐吐舌头说：“还好，有点紧张。” 柳青萍悄声道：“呵呵，你这算好了，我见过很多白胡子老公公，在这种时候大汗淋漓呢。皇帝伯伯第一次召见你就和皇后娘娘一起，你知道为什么吗？” 穆维周看着柳青萍的可爱模样，想了想说：“我想，大概是因为你吧？” 穆维周的意思是，柳青萍小时候在皇帝和皇后面前长大，在大梁又是和自己一起救驾，想必是皇后想见她，就把两件事安排到一起了。但在柳青萍听来却是另一种意思，只见她脸上一红说道：“切，胡说八道。告诉你啊，皇帝伯伯能和皇后娘娘一起召见你，证明他今天很高兴。待会你可要机灵点，说不定会赏给你个官做呢！” 做不做官这件事，穆维周倒不大在意。他觉得自己再过一年多就会离开了，趁着这段时间还不如到处转转，多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真要是做了官像自己父母那样天天“上班”，也没有多大意义，更何况他觉得真要是做了官，那就得负责任，那样的话绝对是天底下最累的事情，而且还可能费力不讨好，还不如不做呢。 穆维周正想着，有小太监出来，宣他二人进去。他顾不得再想，就跟着柳青萍一前一后进了章德殿。 穆维周听柳青萍说过，他这个皇帝伯伯是个特别讲究的人，绝对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代表。在自己即位的第三年，就要大兴土木，修建北宫。后来虽然因为一个叫钟离意的大臣以耽误农时为由，进谏阻止了，却在以后的几年中，趁农闲时候征募民夫，把北宫盖了起来，还把钟离意调到鲁国去给鲁王当相。明帝在盖成北宫之后，又决定重新翻修太尉、司徒、司空府。太尉赵熹听取了一位下属郑均的话，以为当时兴建北宫，已经使天下民不堪命，再大兴土木修建太尉府，无疑会加重百姓的负担，而且太尉府人员少，根本不需要重修。明帝也接受了赵熹的意见。只是那年冬天，明帝登临辟雍，望见整个洛阳城都华美壮丽，司徒和司空府更豪华的快超过了皇宫，只有太尉府屋旧简陋，当着赵熹儿子的面叹息了一句：“捶牛纵酒，勿令乞儿为宰”。大概意思就是，既然已经决定了搞个杀牛狂饮的大宴，怎么反而听了一个叫花子的安排呢。 穆维周知道章德殿是皇后住的地方，又知道明帝相当讲究，也就做了心理准备，暗自告诉自己，无论里边多么豪华也不要过于吃惊，省的给明帝看成“乞儿”。等到他进了章德殿，看到里边的情形，还是大吃一惊。 章德殿里边的情形让他太意外了，因为章德殿里的陈设和夕烟堂也没什么区别。唯一例外的是靠墙有一个大书架，里面放着许多竹木编书和帛书。根本见不到预想中的半点豪华。在穆维周看来，这章德殿更像一个大书房。 衣着华丽的明帝正伏在案几上，好像在查看一张地图，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嘟囔着“居延”、“张掖”之类的地名，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捧着书的女人，明帝提出一个地名，她便从手中的书简中读出当地户数人口。 穆维周见过明帝，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倒是这女人让穆维周感觉奇怪。从穿着来看，她也太不像皇后了。在穆维周的印象中，皇后的穿着应该像明帝一样华丽考究才对，眼前这女人身着布衣，而且衣服上也没有纹饰，就像洛阳城中的寻常女人穿的一样，比柳青萍还不如，但相当得体。她大概三十多岁，身高超过七尺二寸，又长又黑头发盘在头顶。容貌美丽，脸色白皙，体质略显纤弱，身上散发出通达的知性和温暖的平和。穆维周见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个好人，是那种从来不会因为任何理由去伤害别人的人，就像自己的小姨。 小太监将二人领到殿里便退回了门口。柳青萍一进殿，便紧走了两步，跪在两个人面前欢快地道：“青萍给皇帝伯伯、皇后伯母请安了！” 在穆维周在进殿之前本已经下定主意，不行跪拜之礼，但自打他觉得皇后像自己小姨那一刻，便觉得给他下个跪也未尝不可，就也学者柳青萍的样子，嘴里念着“穆维周给皇上、皇后请安了”，也跟着跪了下去。 明帝听到二人的话，直起身来，哈哈一笑道：“你这鬼丫头终于舍得来看我们啦？快起来吧，都把你伯母想坏了。” 柳青萍嘻嘻一笑，站起身来，走到皇后身旁，扶着她的臂膀说：“其实我早就想来了，可是怕你们事情太多，来了也说不上几句话，那多没意思啊。今天你们有时间了，我不就跑来了嘛。” “嗯，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一个月都没看到你人影，回到洛阳不说在宫里好好陪我待两天，到底是大姑娘了哈。”马皇后嘴上嗔怪着，脸上却挂着慈爱的笑。 “伯母大人，皇帝伯伯不是要建设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汉嘛，我想我也长大了，也得为这个目标做点事情啊。所以我在洛阳城里潜行一个月，给皇帝伯伯探访一些人才嘛。”柳青萍略带撒娇的道。 明帝望着马皇后道：“看来这孩子还真是长大了，知道为人分忧了。”转头看见穆维周还在那跪着，赶紧叫他起来，然后话里有话的对柳青萍道：“那你探访了一个月，不会就给我找到个穆维周吧？” 穆维周听三人说话，哪有什么皇帝、皇后，分明是父母和多日不见的女儿在拉家常。听明帝提及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在那笑呵呵的傻站着。 马皇后端详了一下穆维周，又看了一眼明帝，然后对穆维周说：“穆维周，早就听皇上和青萍提起过你，说你一表人才，今天见了果然所言非虚。你的伤不碍事了吧？” 穆维周被马皇后一句“一表人才”夸得有点窘，听她首先竟是关心自己的伤好没好，越发觉得自己之前对她的判断没错，微笑着道：“谢谢皇后的关心，早就没事了。这也多亏了皇上的御医和青萍的照顾。” “嗯，没事了就好，真若有事，我们到于心不安了。”马皇后点头道，“听青萍说你是北方人，你的家在哪里啊？” 自从穆维周来到汉朝，就没有人这么直接问过他，即便有人问，他一般也就回答一句北方人，人家见他不愿意说，一般也不会继续追问。至于像柳青萍三哥那样拐弯抹角打听他身世的人，穆维周索性给他来个有问不答。只是眼前情况，绝对不允许他含糊或者不答，但是照实回答赤峰什么的，不但牵扯太多，更怕这两个人把自己当做疯子。于是看了看马皇后，低声道：“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家了，我只知道我出生在北方，具体哪里我却不知道了。”忽然想到刚才柳青萍他们的热乎劲，又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真的连个亲人都没有，想到自己还要很久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不禁忧愁由心，难过起来。 马皇后见穆维周难过的神色，还道他是孤儿，因为自己的身世难过，不由脸露爱怜之色。要知道，马皇后的父亲马援在她十来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一点到让她感觉穆维周和自己同病相怜。 明帝见马皇后神色变化，知道她又想起心事，便朗声道：“维周不用难过。人生在世哪能十全十美。你既是大汉子民，就是朕的孩子，以后有什么事情，有朕给你做主。” 柳青萍听了这些话，心花怒放，马上冲穆维周眨了眨眼，又努了努嘴。她意思是让穆维周马上磕头叩谢，这样穆维周也就有了大汉最有权势的人做靠山。 穆维周看到柳青萍的样子，知道她是在暗示自己，想了一下说道：“维周谢过皇上。只不过皇上日理万机，身系天下，维周绝不敢以私事给您增加纷扰。再说维周业已成年，想前汉时霍去病在这个年纪早已建功漠北，我虽不敢比霍去病，但不给人增加麻烦的想法还是有的。”穆维周之所以这么说，一个是来时记得柳青萍跟自己说过，明帝喜欢有想法有志气的人。柳青萍一努嘴，他马上想起来了，顺嘴就说了出来。另外他也感觉到，这个汉明帝太聪明了，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的脑袋。自己来路不明，如果经常和他交流，那天在害了他也说不定。这是他的想法，其实他之所以这么说，说到底是穆维周一直以来接受了不拘不靠的教育的结果。他根本想象不到，由皇帝做靠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或者他可能也不在乎那种通过依靠别人，获得的结果，再或者就是——他根本不知道依靠别人。 穆维周一番话说出来，对面的是三个人三个想法。 柳青萍听了差点没气吐血。心里除了傻瓜，就没有别的字。她甚至认为，不久前穆维周之所以能跟刘炟结拜，都是有原因的。因为刘炟是马小傻，穆维周绝对是穆大傻子。她却不知道，如果她不对穆维周进行暗示，以穆维周的性子，顺便也可能就向明帝致谢了。偏偏她一暗示，穆维周想到她之前的叮嘱，结果想多了。这也算“成也萧何败萧何”。 马皇后又是另一个想法。她觉得穆维周挺实在，晓大义，有公心。虽然行事稍嫌稚嫩，但底子不错。而且言语间敢拿自己和霍去病相比，也证明有些自信，有些真本事。 明帝听了穆维周的话倒有些糊涂，他很少糊涂。明帝觉得穆维周不是太聪明就是巨傻。自己虽然是话赶话说到那，可以罩着穆维周，但对他这个“天下一人”来讲，这种话绝对不是白说的。一方面穆维周救过自己的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柳青萍刚到洛阳时就跟自己说过这方面的意思，他想穆维周年纪不大，也有些本事，自己罩的人又多，也不差这一个半个的。没想到刚听穆维周的意思是把自己给拒了，但是他“日理万机，身系天下”两句话又把自己拍的很舒服。一时间明帝对穆维周多了分好奇，少了分期待，他糊涂了。 穆维周见没人说话，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慌忙道：“皇上，穆维周山野鄙人，不懂礼教，如果所言有失，还请恕罪。” 明帝听了哈哈一笑，指着穆维周对马皇后说：“皇后，你看此子可像贾逵？” 穆维周听王充和班固他们说过贾逵。据说这个人从小就在太学里长大，没接触过外界，对于人情世故都不太了解，但学问却非常大，别人不明白的事情问到他这里，一般都能解决。此刻明帝提道贾逵，是因为上午刚看完贾逵上的一道奏折，想到穆维周刚才的表现，想当然的想到了他。 马皇后听了，微微点头一笑，没有说话。柳青萍虽不认识贾逵，知道明帝这也不会是个好比较，在旁边气哼哼的说：“皇帝伯伯，我看怕是‘其愚可及，其智不可及’！” 穆维周听了不禁纳闷，他印象当中孔子好像说过一句“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的话，好像还是句好话，怎么柳青萍却反过来说了。转念一想知道她是在骂自己，便偷偷地白了她一眼。 这一切都被明帝和马皇后看在眼里，二人对望一眼，不由会心一笑。 穆维周不明所以，也站在那咧着嘴笑，精神却有些紧张。 明帝一会收拾了笑容，对穆维周道：“你刚才说霍去病如你一般年纪就已建功漠北，那你对匈奴怎么看啊？” 穆维周听明帝问自己匈奴的问题，知道他是在考自己，就将这段时间从王充、班固、班超他们了解到的和探讨的许多情况，结合自己在史书中了解到的，再加上两千年后能关联的情况，都和明帝说了。明帝没想到穆维周能说出这样的长篇大论，他初时还只是想考考穆维周的见识，后来发现决不能把穆维周的想法和结论限制在考察见识的范围，因为整个听完了，绝对是一篇很有见地的政论。有时甚至还捋着胡须严肃的思考起来。 穆维周一席话大概说了一盏茶时间，言语虽然不华丽，事情却说得清清楚楚。明帝也通过他一番话听出来，穆维周是有水平的。尤其是穆维周最后还把为什么会有这些认识，哪些意见是王充、班固、班超的，也都介绍了个大概。这一举动让明帝和马皇后觉得穆维周光明磊落，不会欺人贪功。其实穆维周也是这样的。 等穆维周说完了，柳青萍在旁边早已笑成了一朵花。明帝一显得很高兴，说道：“此子果然贾逵。智也可及，愚不可及啊。”穆维周听了，如释重负。明帝的表扬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他把王充这几个人才终于辗转推荐给皇帝了，他觉得他的任务也基本完成了。 明帝沉吟了一会，对柳青萍道：“鬼丫头，你刚才说这一个月来留意了一些洛阳城里的人才，是不是就是维周刚才说的这几人？还有别人吗？” 柳青萍想了想道：“皇帝伯伯，应该还有，只是这会想到的就是这几个人。以后想起来了再告诉你好了。” 明帝听了点点头，转脸对穆维周道：“维周，你觉得呢？” 穆维周想了想道：“还有一个人叫贾地，他是金钱帮的一个掌柜。此人武功了得，但德行一般。”说着把自己和金钱帮起争执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哦？有这种事，”明帝听了皱眉思索道，“过了这么久，窦家与韩家竟然还如此仇视？穆维周，我再问你，那贾地在金钱帮中是何角色？” 柳青萍见明帝面色凝重，知道穆维周一番话触动了明帝的某些心思，忙道：“皇帝伯伯，那贾地是金钱帮的掌柜，在他之上好像除了帮主就没有别人了。” 明帝听了微微点头，然后笑道：“真没想到你们小小年纪，竟然会有这样凶险的经历。” 穆维周听他说“小小年纪”，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忙道：“皇上，我还想起了一个人。” 正在这时门口的小太监走了进来，禀报说皇太子已经来了，问明帝是否宣进来。 明帝示意可以之后，对穆维周说：“还有谁？继续说。” 穆维周笑着说道：“说来此人与我还有些渊源，是我的一位金兰之交。有道是举贤不避亲。他虽然年纪不大，学识却很渊博，而且德行也好。他的名字叫……” 柳青萍一听穆维周说金兰之交，就知道他要推荐的人是刘炟。忙在一边清了一下嗓子，使了个眼色。同时脚步声响，一个少年也从门外走进殿内，边走边道：“儿臣刘炟，给父皇和母后请安。” 明帝摆了摆手，说了声起来吧，那少年便站起身来，站在一旁。 此时的穆维周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不是昨晚一起喝酒的聊天的刘炟又是谁！只是此时的刘炟装作好像不认识自己一般，沉静的站在旁边。 柳青萍往穆维周旁边走了两步，拉了一下发愣的穆维周，率先朝刘炟拜道：“柳青萍给太子殿下请安。”穆维周也马上反应了过来，学着柳青萍的样子，向刘炟施礼。 二人这么一施礼，就把刚才穆维周发愣的状态遮了过去。明帝和马皇后也见到穆维周发愣了，但他们还以为穆维周是不懂见到太子之后，该如何是好呢。刘炟还礼之后，明帝对穆维周道：“维周，你刚才说的那个人名字叫什么？” 此时穆维周的大脑中如火车奔腾，羊驼川流。现在想想刘炟的富有教养又不谙世事的样子，柳青萍和他亲密无间的状态，自己应该早就能有个猜测啊。在他的印象中，古时太子好像不能随便出宫的。他若直接把刘炟说出来，那还不知道会怎样，如果东汉允许太自私自出宫还好，即便有个万一，他也惹出了大麻烦啊。忽而他又想到直接讲马小达，但马上给自己否了。且不说有一天皇帝和他要人，让他把马小达找来看看，他没法交代，就算现在以他对明帝和马皇后精明程度的判断，没准自己马小达才说出来，一转身刘炟这个刚结拜的好兄弟再挨一顿收拾……再说，没听说哪个太子能和一般人结拜啊。 “哦？维周，你还有什么不好讲的吗？”明帝见穆维周有些犹疑，追问道。 旁边的柳青萍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她是知道的，刘炟昨天是偷跑出去的，眼前的皇帝和皇后根本不知道，而且这两个人对小孩管教严格，如果穆维周把刘炟捅了出来，政治风险到未必，刘炟可能少不了好好吃一顿苦头了。 穆维周听明帝追问自己，忙躬身施礼道：“皇上，这个、这个还真有点不好说，因为、因为……她是个女的。” “女的？”明帝听了瞧了马皇后一眼道，“朕听说民间结拜多为同性，你到新奇。不过想来也不是问题，男女虽有差别，但也非不可结拜吧。只不过若是女的，如果真有本领，朕倒不好用他了。” 柳青萍听了，想到之前曾和穆维周在广陵杜姜圣母前相约做最好的朋友，以为他要把自己说出来充数，便接口道：“是啊，这个穆维周其实就爱瞎闹，行为荒诞，亏他还敢拿自己和霍去病相提并论呢！” 马皇后听了柳青萍的话，微微一笑道：“非常之人，非常之谋。穆维周，你说说你的这位金兰好友究竟是谁啊？” 穆维周朝着马皇后微一低头说道：“这个人就是刚才维周跟你们提起过的，窦家的大小姐——窦桃！” “窦桃？！”马皇后和明帝听了，都不约而同的重复了一句。 柳青萍在听穆维周没说自己，反而说了窦桃，初时并不高兴，心想窦meimei人虽不错，也不至于这么念念不忘吧。等穆维周说完，柳青萍转念一想，不由大为高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原来她想的是，穆维周虽然是为了保护刘炟这么胡乱一说，但皇帝可就知道了他和窦桃是金兰好友的关系，这事情就永远也改不了了。想到这她怎能不高兴呢！ 穆维周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窦桃虽然是个小姑娘，但确实很有见地，胸怀家国天下。这样的人不让皇上知道，那就太可惜了。如果他要是像柳青萍想的一样，把柳青萍推荐给皇上，一个是皇帝恐怕比自己更了解柳青萍，自己第一次见面，就给皇帝推荐他很熟悉的人，皇帝还不认为自己胆大包天到敢和皇帝开玩笑，另一个在他看来，他这个青萍兄弟要讲学识智慧，也是少有人能比了，但一说到天下大义，就不行了，总之在这方面感觉比照窦桃来说，差的太远了。 穆维周听明帝和马皇后询问，便把昨晚窦桃的一番话复数了一遍。明帝二人听了，都点了点头，就听明帝道：“维周，照你这么说，这个窦桃倒是比这个鬼丫头还有本事喽？”。 穆维周本想回答，柳青萍马上走到马皇后身边，带着一副天真的表情道：“那当然。他这个金兰好友我也见过。不但人长得好，而且学识非凡，有机会皇帝伯伯和皇后伯母一定要看一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