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内层
他跨入地境，才知道自己的心，为他打开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他能更加轻易地感受到很多东西，天地间曾经自己感受不到的玄力，也在淡淡地漂浮着。他身上玄力的浓郁程度，甚至已经勉强能与初入地境中乘的强者相较。 而且，他所看到，所明白的东西越多，即使是需要的越来越多，他的玄力进步也只会在集聚下变得更快。 他已经和能修行玄力的天赐者中的一般人有了很大的不同，普通人通常入地境初乘并不太过困难，而且他们会越来越需要更多的积累和感悟，而甘一柳，却是有些相反，或许他在如地境上乘之前，修行得慢，可是到后来，那抹慢却浑厚，会让他能真正飞跃与天地。 呼，他轻轻地呼一口气，一种旋律般的东西，随着他的身体震荡，从来都只有一股的玄力，在他的身体里，已经变得充盈起来，虽然流动的玄力没有充满他的经脉。但他的玄力海已经不再是普通人全部充满血气和精力，而是更加浓郁的血气、精力，这修行的根本力量，当然，也有因为根基强大而诞生的，玄力。 甘一柳感应得不太清晰，但他已经清清楚楚地感应到，那两个庞大而隐隐让他心悸的力量，静静地潜在他的玄力海。他根本不敢去触碰，那种力量，恐怕真的会毁了他。也是雅菜道人着实没有想到甘一柳那种纯真看透雅菜道人所谓的一沙一世界里面的影像。不过甘一柳却是不像很多人一样垂涎那种瞬间就能到达的力量，他知道，就像这庞大无比的狂躁湖，也是一滴滴水，一点点露，汇聚而成。 师父，甘一柳心中默念。循着我的心吗？他滞滞出神。 不知道怎么，无比欣喜而感觉天高水阔的甘一柳，却许久后，还是隐隐有些忧色，姜家已经不会再管他。他现在，也好想回到伙伴面前，骄傲地说，看，我也是地境强者了，不是为了炫耀，而是证明自己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了。 还有花子。甘一柳心中还没有忘记那身影，即使现在好像花子的族群，又已经恢复了没有花子也依然行进着的生活。可他还记得。 甘一柳准备了很久，负起折下的一堆东西，猴子酒都没有灌。不再有任何迟疑，步入了狂躁沼泽的核心，内层。 …… 刚步入地境初乘的甘一柳无比开心，事实上，他已经有了自信的资本，只是他还是认为自己一直都是那个自己。 有一个嶙峋的角一般，但是身子就像一层一层往下滑的梯田，大约宽一米左右。地境初乘，在狂躁沼泽内层的外围，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湖中霸主，漂浮在水上， 突然，一双脚快速无比地踩了一下它。它却有些忌惮，迟疑了片刻，没有伸出它那张细小得已经有了利剑般锋芒，还带着剧毒的舌头。 甘一柳擦了擦汗。 我的天，那是什么，好大的一棵树，明明长的跟树一样，却走过去一看，差点吓个半死，却还是这树似乎在横着走路，哼哼唧唧的，有些呆呆的，吓得甘一柳鼓起勇气，看到对面不太远的对岸，咬牙从湖中横渡了过来。若不是他身上的玄力精纯，恐怕根本就没有办法度过这狂躁湖人们称作“刺木”的地境初乘动物。 的确，是树妖。已经有了生命的树妖，它们执着地想要掌握玄力，不再是紧紧孤零零地在风雨中摇摆和扎根，便会有极少极少，甚至比人类能修习玄力的概率小十倍。 可甘一柳就是这么巧，遇到了树妖。树妖却是对甘一柳体内的玄力，感应非常强烈。它本来没有任何恶意，就是感觉到了那股草木精纯气息，本能地想要找到，当然，也有那种想要吃掉的冲动。 甘一柳却还不知道，他现在身体的里的玄力，恐怕会被很多能感应到的妖怪所觊觎。当然，大部分妖怪对草木之精是没有办法感应的。 这树妖呼哧呼哧，似乎挪都挪不动，看的甘一柳到了对岸，心中好笑。不过他知道这内层一定地境初乘的妖怪不会少。这些不论是妖兽还是植物里面化生而来的妖怪，都有它们独特的本领。 金衣兽，在哪儿？甘一柳知道，一定不会太远，毕竟金衣兽可以很方便地走出到狂躁沼泽的外层。他依然记得自己看到那妖兽对花子下口时的样子，不是记住了那场景，而是记住了花子为了他撞向那地境初乘的妖兽。不知不觉，自己也来到了地境。甘一柳心中五味杂陈。 “咩咩咩”，远远地，听起来有点像羊的声音，但是又带着一种尖锐。 甘一柳赶紧又跳上了树。他的视觉，听觉，前所未有地提高了，可是这里的动物，本来就擅长的看家本领，他还真不一定能完全避开。 这不会是妖怪了吧，甘一柳感受着这棵同样巨大的树。还在心里念到。 他的警觉，是对的。 比如，树心里生活着的，那些地境高手们也有所了解的“群心兽”， 群心兽却是以草木之心为食，数量在狂躁沼泽也不多，最近的一只群心兽，已经嗅到了似乎带着无比浓郁而香气四溢的味道。群心兽有很多节，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它们的触角却是对人类最珍贵的，它们的触角天生有一种味道，本来是被它们用来腐蚀一些大树内部的工具，对很多玄力修行者而言，却是能够用作增强功力的药材，以作炼丹之用。但群心兽数量的确不多，况且狂躁沼泽，还有犀兽这个霸主，一般地境上乘的人，也不会贸然来惹，尤其是妖兽联盟里面，犀兽同样是其中一员，已经和很多强大的宗门制定了互不相犯的规则。 好巧不巧，群心兽就在离甘一柳两棵树的树心里，甘一柳所站的这棵树，这只群心兽如长高的芝麻般一节一节的躯体和触角，都刺不破。它早已经看准，不慌不忙，静静等待，毕竟它们的速度并不快，除非已经打穿了某棵树。 甘一柳摇晃了脑袋，眼睛左右看着，有很微小的玄力外放感应着，如果有人，不说将他惊为天人，但绝对会把他当做可塑之才。因为他，还带着心力。心力，尤其是修行有成的心力师，数量太稀少了，比起阵师的稀少可能都相差不大，都是少的可怜，其中厉害的，更是比天境强者都少，足可见甘一柳踏入地境带来的效果。 甘一柳心里依然警觉无比。他甚至都能隐隐感到有一些地境强者曾经出现过的气息，这里是不会有人的，那么，只可能是妖怪。他本来是有些怕妖怪的，可是心里，依然想着自己一定要为花子做些什么，加之冲动，便进来了。 不过，甘一柳却是往另一个方向小心翼翼不敢弄出巨大声响地走了。 这群心兽小小的三角眼睛看了一眼，恋恋不舍地又回到了树心里睡觉去了 …… 甘一柳小心地往前走着。这里的动物似乎比起外层，数量不知为何更少了。甘一柳这次却是终于推测正确了，毕竟地境初乘的妖兽，有一些灵智已经开始出现了，它们知道怎么样利用好周围的一切，怎么隐藏着自己。总体来讲虽然大家很多都相安无事各修玄力，可难保一些强大些的妖兽，会对它们下口，要知道，rou中的玄力，是最容易得到的，也是来的最快的。 甘一柳越是小心，好像越是巧合。 他慢慢地朝着一些枝叶不太茂盛的地方走着，就是为了防止被一些潜藏着的妖怪偷袭。他可是从小都听说妖怪大口大口吃人喝血的可怕故事。其实这倒是谬论，毕竟所谓的妖怪无非就是已经有了玄力踏入地境的妖兽或者一些极少的植物所来，除了一些特别奇怪的妖怪，大多对人类并没有那么多理由下口，毕竟玄力修行才是最大的一条大道。 甘一柳还在小心翼翼，就差蹑手蹑脚地走了。他却是不知，他已经步入了又一只妖怪的领地。 这次却是长得像石头一样的石头怪，它们其实是一种动物，不过因为的确性子也比较蠢笨和呆一些，所以被人们称作石头怪，它们很多时候都在睡觉，除了自己的领地有其他来打扰。 这头脑有些简单的石头怪，感觉到有什么地境的气息打扰到自己休息了，有些不耐地睁开了眼，正要警告，却发现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东西。 甘一柳突然感觉自己面前一堆石头稀里哗啦地垮了。 怎么了？他心里也纳闷了。 然后，脸上还有绒毛却长得跟一块有些大的石头似得石头怪，就在他面前了。他反而没有想跑的冲动，觉得这石头怪看起来好好笑，头上还有几块不知道是什么长得像破布的东西耷拉着，甘一柳心中想笑，又感觉面前这妖怪不会伤害他，都忘了逃了。 其实，甘一柳太过深厚的根基和速度，内层外围的妖怪，大多，他都已经不再需要忌惮。 这是什么？石头怪它心里正纳闷奇怪呢，当然，它也好像感觉自己打不过这个有个圆圆的东西在转着的动物。 “呀……”，一个像是小孩子吓唬同伴的声音对着甘一柳吼着。石头怪在宣告自己被打扰了，在试探着让甘一柳离开。 甘一柳本来想抚摸着石头怪圆圆鼻子的想法突然被打乱了，不过这声音着实有些好笑。他愣愣地行了个礼，正要离开。可是甘一柳没有注意到， 甘一柳包袱里，明明装满猴子酒的葫芦，不知不觉，已经空了。那无意中被灌进来的小蛇，打着饱嗝正要睡觉呢，却突然感到一种让它无比舒服的感觉，它太喜欢甚至依赖这种味道了，它知道这种味道一定不会害它，它忍住睡觉的冲动，开心地睁开眼。 就看见甘一柳和这石头般的妖怪正大眼瞪小眼地尴尬对视，甘一柳行完礼，看的石头怪大挠其头，也不知道谁该先动。 这小蛇却是觉得石头怪似乎要对自己喜欢的这似乎亲人般力量的人动手。 一抹单薄，却因为带着宏大的力量瞬间爆发，像是一层又一层网般的力量弹了出来。 一条长过五米的大蛇，突兀地出现。 这便是妖怪修玄力之后，很常见的变化。人们也从其中有所感悟，但这变化之术，却只有很少的人修习，毕竟变大变小，根基为重，但也有宗门将之当做玄技，却并没能在神玄大陆杨明立万。 它一口就咬住了石头怪，它现在不想吃东西，直接在石头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石头怪噗通一声扔进了狂躁湖里，然后，又变成它和甘一柳大眼瞪小眼了。 可很快，它马上就变小了，似乎是玄力不够，然后，在甘一柳愕然的眼神里，然后嗖地一声朝着甘一柳过来。 “啊……”憋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甘一柳，一声惨嚎。 “你是要做什么？”甘一柳心中有些害怕，他感觉这蛇明明只是地境初乘，却还是给了他一种厚重的压迫，仿佛这蛇已经是地境中乘似得。 甘一柳吓得全身一阵某跳，归一步法第一步和弓猴、什么大牛的那种冲劲转换，花子的打滚，赶紧一个又一个地用着。都顾不上看是不是又会有一些地境的妖怪会发现他。 “啊，太恐怖了太恐怖了。”甘一柳心中狂呼，已经有些强大的身体内，心也依然被不小的运动而咚咚直跳。 应该没事了吧。他正准备抚一抚心口。 然后，一种凉飕飕的感觉让甘一柳感觉哪里好像有些怪。 他朝那里看过去。 嘶……他的手背上，一只青色看起来小的不得了的蛇还在吐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的信子。 又是一阵狂奔狂甩狂……，甘一柳可不敢去碰那小蛇。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甘一柳心中紧张，再次细细感应着， “呼……”他终于长出了口气。 好像真的没有了，甘一柳终于放下心来。 可他的葫芦里，又静静躺着一条小蛇，还有很小的声音在回荡，似乎还在打呼噜呢。 这玫蛇却是通体带青色，关键是细细一看，其实非常好看，似乎蕴含了某种它们天生就会有的东西，事实上，很多强者，尤其是地境上乘之后，会觊觎某些强大妖兽天生成年之后便能拥有的天赋，有那种强者甚至据说能剥夺之为己用。当然，甘一柳不会，也永远不想这样做。 它很喜欢甘一柳身上的那种感觉，那种带着纯净和丛林的感觉。可甘一柳这会儿正鸡皮疙瘩一大把地嫌弃着它呢。甘一柳还不知道，这玫蛇，早就又偷偷蹿回了那个普通的葫芦里。 可是，这玫蛇，来头大的甘一柳恐怕永远都想不到。 甘一柳休息了片刻，这才四处小心看着，他想找到金衣兽，然后离开这里，即使这里好像有些草木他同样能隐隐感觉到，似乎更难，但其中蕴含的玄力更浓，可他还是只想着找到金衣兽便离开。 因为这蛇给他的震撼，着实不小。甘一柳天性本来就有些怕蛇的。 如果多年以后，甘一柳知道了这小蛇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没有尽快将它带出这狂躁沼泽去东域，反而最后让它在身边。 跟个小偷似得，不，甚至比小偷还害怕的甘一柳，还是硬着头皮找了个似乎有脚印的地方，循着一些小踪迹走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