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贬凡
自从我给梦冉治疗了一次后，我开始对自己潜在的能力感到好奇，可惜如菲菲所说，在藏经阁里的确什么重要的信息都找不到。 冬去春来，只是在这神邸一年四季都不会有什么变化，比在凡界时无趣多了。我前前后后曾在菲菲的帮助下偷偷进了几次冰牢，每每进入看见梦冉时，我的心都一次次被刺痛，我以世间万物为代价为梦冉一次次治好了病，天地间的花草万物枯萎得越来越严重，万物出现了问题，就影响到了万灵，所以神界的兽时不时大小病一场。 我不知原来给梦冉治疗是需要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可是我就如开弓的箭，已经无法回头，我不能认真想着世间万物，我害怕我想太多我会犹豫，可惜即便犹豫，我也不会停止我想要做的。 如若得不到我想要的，我逆天又如何，我得罪天地又如何，谁都不要再来阻碍我。 菲菲一向很聪明，我知道她一定知道我有这种神力为梦冉治疗，她希望我经常进入冰牢，这条路一去不复返，而我即便知道如此，我也愿意如她所愿就这样走下去，因为我没有选择。 菲菲渐渐地将通关符的来源教给我，我才知道这神界虽然没有金钱用来引诱这些仙神，可是天地人神终究都逃不过一个“诱”字，你想要什么，就往往会受什么的控制。 在神界，仙神要想提高修为，原来并不一定要日复一日地修炼，有一种耳熟能详的药草叫“无毒草”，而这药草的本性和它的名称又刚刚好相反，无毒草其实是含有剧毒，只是它不会直接损坏仙神的身躯，无毒草可以短时间内提高仙神的修为，只是世间万物有利则必有害，无毒草服后会渐渐腐蚀仙神的心，慢慢生成心魔，很多因此入魔。所以，这药草一度在神界是禁止出现的，即便如此，很多仙神依旧会偷偷靠着别的渠道来得到这种药草。 而这无毒草偏偏就是那些原本一生困在守卫者这个岗位上的小仙所觊觎的，进入冰牢的通关符守在不同守卫者那里，菲菲就是利用这无毒草控制他们，这无毒草她究竟从哪里来，我也不知，她比她该有年龄的心智要成熟许多。 菲菲每次都一次性给了我一定量的无毒草，多的话她也不说，我也不问，因为即便问了，她也不会说出什么真话。她选择了全身而退，于是每次我要见梦冉之前，都要提前几日找到所有的守卫者，用无毒草和他们交换下通关符，久而久之，菲菲她也就从不过问我的事，拿无毒草给我时就像拿普通药草给我一般淡然。 天色又在我的期待中黑了下去，近来我越来越放心不下梦冉，去冰牢的频率越来越高，我想着偷偷摸摸就该有个偷偷摸摸的样子，于是我之前吩咐菲菲给我准备了几身黑衣服，可惜每每一走在苍白的冰牢里，我就觉得自己显得特别突兀。 我弯着腰偷偷摸摸地垫着脚走在冰牢里，眼珠四处转动，我每每来到冰牢都习惯以这种姿态行走，毕竟是心虚的，走路都直不起腰来。 我轻车熟路地走到梦冉的冰牢前，突然却发现冰牢中没有了梦冉，我惊恐地四处张望着，发现空无一人，我又往前跑了几间冰牢，依旧没有见到梦冉，我的心一下子掉了起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梦冉去哪了。 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多么自私，多么逆天而行，然而我都不愿意多想，终于这一日还是来了，要我直面我所犯下的一切错误。 一男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半白了头发，一袭白衣飘飘地出现在我面前，他虽半白了头发，却十分年轻，却又老成。 “你在找什么？”他以审问的口吻问道，那种威严直逼得我不敢直面他。 “我......”我一时结巴，不知说什么，只知道似乎一切都完了。 “你是神女吧？你知不知道你犯下的错误有多大？”那男子走近我，垂下眼帘冷冷地看我，我一身猛地僵住。 “你是谁？”我问道，想尽量掩盖住自己的不安，然而如今所做的一切挣扎似乎都没有多大意义，照着他的样貌，他该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这神邸的管理者。 “我是这的管理者。” “你想见他吗？”那男子继续问道。 我惊愕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威严令我生寒。 “他，有没有事？所有的错都是我犯的。”我拉住他的袖摆，然而他轻轻往后推了一步，将袖摆从我手中抽离。 “他从此失了仙身，如今刚被贬下凡，许他凡人一世。”那男子淡淡地说道，字字句句刺在我心上。 “你胡说！胡说！”我疯狂地抓住那男子的衣袖，他没有像刚才那样将衣袖从我手中抽离，而是冷冷地看着我。 “他因你而受到惩罚，这是他的惩罚，神女，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给世间造成的灾难？” 我哭着摇摇头，不想听也不愿听更多。然而一道明光将我带到凡界，我和管理者漂浮在空中。 “这片国土已经连续一年颗粒无收了。” 我看着脚下的一片凄凉之景，人们个个穷苦潦倒地走在田地间翻着那寸草不生的地，有孩童的哭声，有夫妻的争吵，各种争吵声和哭喊声…… 我泪一落，如今才明白自己那可悲的所谓个人情感在这众人生死面前是那么无所谓。我竟错了，错得这般离谱，我没有那么高的信仰，甚至我对这天地有着那一份恨，可是我却这样得伤害了那些无辜的人，如果我是无辜的，那他们又有什么罪？他们所受的伤害竟都是我给的，与他们一比，我个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脚下的一切，一瞬间似乎很多事都不再重要了，我侧脸看了下那男子，他只是沉默着看着我，然后一瞬间我又被一股明光包围，转眼间，又回到了冰牢。 “那就是你逆天而行的代价，那只是一个方面，神女。”那男子对着我平静地说道。 “我怎样才能弥补？”我问道。 那男子摇摇头，我看着他的神情，既带着同情又是无情。是的，世间万物哪有我想要怎样就能怎样的，曾经我在云端国时那样庇佑着那些凡人，如今却又这样伤害他们。 “我该接受怎样的惩罚？” “原本你该如他一般从此失了仙身，贬为凡人，刚尝试了下，我无法剔除你的仙身，你的灵魄由世间万物所成，没有任何仙神能够剔除你的仙身，既然如此，那就从此封了你的记忆，从此你就重回凡界，不生不死，永生不灭。” 我跪在那男子脚边，虔诚地接受着这份惩罚，或许我的生活将重新如当初在云端国一般，当然了，那是我最好的归宿，或许我会投胎到一家普通人家，等到他人都老去了，我还如初，就会从此被当成妖魔鬼怪，但是无论如何，我都甘心接受这样的惩罚，因为无论我受到再多的惩罚，都无法弥补那些因我而受到灾难的生灵。 “管理者，我们能选择自己的出处吗？”我抬起头平静地问道。 管理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从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神女，这是对你的惩罚，也是大司命最后决判的。”管理者突然说了一句，我看着他的眼，或许他也多少明白些我的孤寂和无奈，我与众仙神不同，我没有死亡，我永生不灭。我突然很想知道弈魇这么久来，他是如何一个人生活的，他没有可信赖的人，在这世间，他就是主，他就代表着世间万物，他从来没有孤寂过，从来没有恐惧过吗？我与他的不同就在于他是与天地同寿，他意识存在的时候就有了天地，或者说是他与天地共同成长，他了解着这天地的一切，而我不是，我存在的时候已经有了这天地，我要忍受所有异样的眼神，忍受所有孤寂与不安，却还要一边安慰着同我一般脆弱的人们。 “我没有怨言，我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惩罚。”我平静地回道。 “你的出处我可以替你安排，这个我还可以做主，就当我赠你个人情。”管理者看着我，终究迟了迟说道。 “我可以贪心点，也替他求个吗？”我微微一笑问道。 “好。”管理者爽快地答应了，我想或许是我还是打动了些他，虽然我也不知为什么能够打动得了他，我想一定是这神界太缺乏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所以我这小小的爱情或许才会感动得了他，又或者是他也理解了我这永生不灭的痛楚。 “既然在神界不能完成的事，我想到凡界之后，我能和他做对平凡的夫妻。”我仰起头，我也不确定这样的要求会不会被答应，如果被答应了，我感觉其实不是惩罚，而是一种赏赐，当然了，如果梦冉的话，他可能就觉得失了仙身就是一种莫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