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人植物
几分钟后，墨冉市中央广场上干涸水塘里“绒地衣”丛中。 在范围搜索中前哨侦察兵发现了“棺材”所在，于是引导小队降落。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眼见的现实还是让罗摩尔等人感到极大的失望。“棺材”已经被打开，“货物”已然缺失！不过更让人吃惊的是棺材里面竟然有整套的维生装置，难道长期以来投放到地面的“货物”竟然不是什么科研装置，而是人或者是其它活的生物？ 罗摩尔心中暗暗盘算，他们所属的特勤中队年初开始接受此类任务，其下辖的三个小队在半年的时间轮流出过三次投放任务。每次投送十二口“棺材”，算下来已经有一百零八个之多，可是从未接到有收回或者察看的命令。“棺材”似乎真的就是遗弃品，丢掉就可以，不需要收回也不需要关注。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当看到本次任务中的第十三口“棺材”时，罗摩尔内心就一直存在着小小的不安。每次十二个，这次是十三个。多出来的‘棺材’，特殊的标号。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无言的表述着一个诡异真相。罗摩尔的这种感觉在那个紧急电话后变得越发清晰，那来自于地月空间站最高指挥中心，李斯塔克将军直属副官陈一的紧急电话，里面用最严厉、最郑重的语气中提到,“务必尽全力将编号“XX_01”的货物带回，要不惜一切代价。此任务由李斯塔克将军下达，任务等级为最高级！” “长官，长官？！”李·托马斯打断沉思中的罗摩尔，他指着绒地衣丛中被趟出来的道路说，“他们是从这里走的，我们现在追上去？” “嗯？”罗摩尔思寻着，看了一眼头盔显示器上的数据，沉声说，“对方车速不慢，空行装置的能量不足，怕是很难追得上！联系指挥中心了吗？” “三十分钟前，已经和最近的C9空间站取得联系，他们将尽快投递我们所需装备。”李·托马斯打开手臂上装载的单兵电脑说，“最近的军用坐标点编号X4359，据此十公里。长官，我们先去取得装备再追赶吧。” “嗯，这似乎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李·托马斯和罗摩尔在商讨着对策的时候，其他的士兵在四周警戒，等候着进一步的命令。罗摩尔身后的一个士兵背对着两人，负责后方安全警戒。那士兵发现他前面不远处的绒地衣丛中有轻微的窸窣声，迷离的灰色雾气也似乎有些轻微的扰动。他抬手调了下头盔显示器的扫描强度，红外追踪系统却什么也没有捕捉到，有生命反映的不过是些星星点点的小虫而已。士兵自嘲神经紧张，将目光转向它处，抬起的枪口也放低了些。而那些绒地衣，依旧在微微晃动着。在黑暗隐约的雾气中，几条长长的藤蔓擦着地面蛇形向前爬动，它们敏捷迅速却又小心翼翼，在无人察觉的时刻不断的接近中。 “就这样吧，我们抓紧时间！”罗摩尔抬起头说，李·托马斯点了点头。 “呜！”、“呜！”、“呜！” 突然之间，在三个方向几乎同时响起相互呼应的尖细叫声。罗摩尔抬头之时，恰好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冲出绒地衣丛，在地上跃起直扑和他对面站着的李·托马斯。在短暂的一瞬，近乎出自战斗本能的条件反射，罗摩尔左手一把推开李·托马斯，右手同时拔出配枪。他是特勤中队有名的快枪手，从出枪到射击的速度是1.78秒。那个东西扑过来的时候，恰好顶到了罗摩尔的枪口上。 “砰砰砰砰！”罗摩尔连发四枪，那东西被子弹的冲击力顶了回去。罗摩尔左手在腰间一摸，拔出“利齿”格斗军刀，顺势向空中的东西抹了过去。军刀在空中割到那个东西，刀刃一划而过，几条藤样的东西顺势飞快地卷住了罗摩尔的小臂。 “啊，啊！”身后和右侧有士兵发出惊恐的嚎叫，罗摩尔心中一惊，手腕一旋用军刀斩断缠绕之物，一脚踢飞那团袭来的东西。随即扭头转身快速察看，只见右侧和身后负责警戒的士兵头上趴着一个什么东西，还有很多触手一样的细丝缠绕着士兵的头盔和脖子，那俩个士兵不停哀叫挣扎。 “帮他弄开！”罗摩尔挥着手厉声喝到，惊呆的其他士兵急忙行动。而罗摩尔本人，也向着距离最近的头部被缠住的士兵举起了枪，却由于无法精确瞄准而迟迟不敢击发。 “长官小心！”正此时，一侧李·托马斯惊叫。罗摩尔感到脑后有东西扑过来，他敏捷地将头一侧，左手军刀在掌心一旋转变握姿抬手向脑后的东西捅去。“噗！”的一声，军刀扎进了什么东西，一股浓重的浆液喷涌。罗摩尔拔出军刀，撤身察看。有个东西在地上抽搐，喷出深绿色的粘稠浆液，那东西似乎是小型的狗，周身包裹着致密的细藤，有些细藤还在空中晃动，类似于触手一般。 “藤狗！？”罗摩尔似乎认识这东西，不禁惊叫一声，恍惚两秒后赶紧去察看另外两名被袭击的士兵。右侧的士兵被三个人手忙脚乱的围住似乎是救了下来，此刻正倒在地上不明状况，相应的那只“藤狗”在一旁已经被砸烂一团。而他身后遇袭的士兵还在发狂的扭动着，让李·托马斯和另外一名士兵完全无法接近，无计可施。罗摩尔看到那士兵封闭头盔的玻璃罩已经被“藤狗”触须缠绕出了碎裂缝隙，甚至有些触须沿着缝隙伸到了头盔里在搅动，还有血液沿着缝隙渗出。 “完了！”罗摩尔唉然叹道，抬起手枪对着那名士兵头部“砰砰”连开两枪。中枪士兵仰面摔倒，李·托马斯和一旁的另外一名士兵被突如其来的变动吓了一跳，都看着他。 “长，长官，你？！”李·托马斯惊恐叫道。罗摩尔并不回应，将手枪军刀入套归位，端起背着的步枪打开保险，对着还在士兵尸体上扭动的“藤狗”开火。 “哒哒哒”先是一个三发点射，“藤狗”被击退开，头部被打的开花。“哒哒哒……”随后的七八发长点射，子弹钻入“藤狗”前胸，一股浓稠的绿色浆汁随之喷溅出来，射出一米多远。那“藤狗”抽筋般抖动着，只一会就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是‘藤狗’，它们用细藤触须来感知和攻击，触须前端分泌神经毒素，微量可以使人麻痹，过量可以癫狂。”罗摩尔放下步枪，再次拔出手枪换了个弹夹说，“它们不负责攻击，是侦查尖兵。‘树行者’马上就会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呜~呜~！”罗摩尔话音未落，远方就传来沉闷悠长的吼声。 “糟糕！看来我们运气不佳，‘藤狗’可能很早就和‘树行者’联系上了。”罗摩尔指着被救下的士兵，问旁人，“他有没有事情？” “没有，只是有些稍稍惊吓。” “很好，跟紧我！必须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听声音大概是两到三个‘树行者’，我们对付不来！” “‘树行者’是什么东西？长官，我的探测器捕捉不到，还有这些‘藤狗’，它们是怎么躲避我们探测器的？”一个士兵对着闷吼出来的方向调着自己的头盔探测器，慌乱问道。 “探测不到是正常的，那是因为……”罗摩尔拨开一个方向的绒地衣，扭头说了一句，“它们不是动物，是植物！” 罗摩尔带着剩余士兵，抬着阵亡者的遗体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当走出绒地衣和广场上密集植物后，罗摩尔忽然停住脚步想了想，然后将装备上的水囊取下来对抬尸体的士兵说，“把他的尸体放在这儿，我们不能再带着他了。” “可是长官，他是我们兄弟。我们不能放弃他！”一个士兵执拗地说，“一起来要一起走！” “那就得一起死，看着你别的兄弟死！”罗摩尔低声咆哮，“别他妈跟我废话，我不用你来教我什么是战友情。我上战场的时候你们还在玩泥巴，把他放下！” 抬尸体的士兵不再言语，默默的将阵亡者的遗体放在地上。罗摩尔走过去，将水囊饮口打开，小心翼翼地向尸体倾倒液体，那是种乳白色刺激味道很强的液体，是出发时在逃生舱发动机里灌注的可燃燃料。他倒的很小心，尸体上洒了一些之后，又将剩余的倒了些在来的路上。 “看看你们身上，把沾染‘藤狗’浆液的东西全给我丢下！”罗摩尔说着解下自己的战术背心，取了弹夹和一些东西之后将它丢进植物丛，其他的士兵沉默的照着做了。罗摩尔又将那名士兵背着的单兵飞行器拿到尸体上面小心地调试了一阵，方才抬起头对着其他人说，“这东西五分钟后会过载，电池组爆炸，然后电池里面的东西和燃料一旦接触再经过高温催化，将形成持续的高温火焰来烧光一切。” “再见兄弟。”罗摩尔对着尸体郑重地敬了个军礼喃喃说道，然后大手一挥，再无留恋地对其他人说，“跟我走！” 其他士兵稍作迟疑，跟在罗摩尔身后，向着远处的一栋废墟跑去。跑进废墟，里面杂乱的不行，罗摩尔毫不迟疑的顺着楼道向上走，一直奔上三楼，选了个房间跑了进去，其他士兵紧紧跟在后面。罗摩尔小心翼翼到窗口蹲下，谨慎地透过窗口向外看，其他士兵也纷纷效仿。 “呜~呜~！”三分钟之后，在中央广场一端再次传来奇怪的嚎叫。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长什么样子？！”一名士兵低声自语。 并没有人来回答这个问题，罗摩尔不言，其他人不语，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 通往墨冉市中央广场的一条主路上，三个五米高、无比巨大的东西缓慢移动“走”出“油绒”路面，那些“油绒”路面上的黏液会在一段时间之后达到黏度的顶峰并维持半小时之久，这些严重的阻碍了‘树行者’的行进速度。 “这些东西！真的就是树？！”一个士兵用惊叹的语气低声说。他说的没错，那三个确实是“树木”，它们长着伞盖状树冠，行进靠的是蠕动着的“根”，与一般树木不同之处在于，树冠向四面八方伸出很多的藤在空中舞动，圆形树冠之下错落挂着很多皮球大小的藤球。 “树行者”移动出“油绒”路，速度有所加快，方向直奔“棺材”。行进中，“树行者”树冠内侧的藤球有掉落，三个树行者各掉落一个，那藤球在地上滚动一段距离就弹起并伸展开来，俨然是新的“藤狗”。那些新生“藤狗”敏捷的穿行于植物丛中，奔向“棺材”！ “可恶！”罗摩尔看了一眼头盔显示器的时间，突然低低骂了一声，“妈的，怎么还没爆炸！” “飞行装置会不会是打斗的时候坏掉了？”李·托马斯问。 “不知道！”罗摩尔紧紧盯着远方，头盔显示器捕捉着“藤狗”的动态，不断调节焦距，让他更容易看到那些东西。“藤狗”在“棺材”附近徘徊搜索，触须在死亡“藤狗”的尸体上拍打，然后确定了追踪的方向，直奔着他们这里跑来！ “我去引爆，其他人原地待命！”罗摩尔见状低声喝道，端起步枪就要往外冲。 “不，长官，我去！”李·托马斯和几个士兵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也要抢着去。 “胡闹！你们……” “轰！” 罗摩尔话音刚起，余音便被巨大的爆破声所吞没。强大的冲击波吹出一股强劲的爆风，废楼里残存的玻璃窗嗡嗡作响，有些破碎的玻璃纷纷坠落。 一片红光映射过来。 “是‘藤狗’触爆了‘炸弹’！”一名士兵兴奋地叫道。 “火焰很强，形成了障碍。那些家伙暂时过不来！”李·托马斯走到窗前，向外看了几眼扭头对罗摩尔说，“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必须尽快撤离这里。” “跟我来！从另一侧的窗户出去，让这栋楼作为我们的掩护，把飞行装置的速度开到最大！”罗摩尔挥手说道，然后沉思两秒，指着李·托马斯补充道，“把附近的坐标上传，通知空间站侦查卫星，搜索机车痕迹！随时传输信息，我要分辨率低于五厘米的图像。” “是，长官！” 罗摩尔交代完毕，迅速带领手下来到同层另一侧的房间。或许是天气原因，或许是季节因素，天黑的很快，十几分钟前后能见度就降低两个层级。窗外远方的景物已经灰色蒙蒙的不清晰，天空乌云紫电也依旧很压抑。罗摩尔忽然间感觉烟瘾难耐，他咬着嘴唇看了眼时间：16时35分。 “跟紧我！”罗摩尔推开破窗，一脚踏在窗台上用低沉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