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诸神不仁
次日，根据苏启言的安排，南妖前往了聚灵坛。 聚灵坛，位于苏家整个铸城区的中心，乃是通往虚天境的入口。最终胜出者将在虚天境对决。 说是聚灵坛，倒不如说是上古遗留的神灵法阵，上面铭刻着复杂的阵纹，仿佛演化着周天变化，非常玄奥。 传说，每一个强族、大势力背后都有一尊上古神灵，他们坐立在天之域，与这个世界里的道统有着紧密的联系。当所在的道统遭受灭顶之灾时，或者被人所召唤，他们就会出现，灭杀一切。 东洲、西疆、北漠、南荒、中域五大域，组成这个世界，浩瀚无边，纵使列王境界的修士，不借助破空符、破域符，也无法横渡地域，一生都不可能穿越。 这五大地域，形成这个大世界——太玄星域。 太玄。驯乎玄，浑行无穷正象天。 而天之域，是更庞大的世界，点燃真命神火的修士，渡过成神大劫，便是万人敬畏的神灵，他们则会登上天路，前往天之域。 太玄星域有没有神灵，答案是肯定的。昔年的赤龙神皇，不死大帝都是至尊，不仅在太玄星域称为至尊，便是在天之域也是如此。他们的强大程度，已经超越了神灵的范畴。 聚灵坛前，人已经围了很多，黑压压一片，仿佛一朵巨大的乌云，有一股沉闷的气息，让人感觉到压抑。 三大种族的铸城奴相聚，面色都不善，皆怒目而视，周遭奔腾着一股激烈的煞气，随时都会达到顶峰，而后在极点爆发。 三大种族的数量加起来，已经达到了将近两千人。好在妖族与太古遗种都是化成了人形，不然这里根本容不下，实在是他们的本体太大了。 妖族的胜出者是一名七岁的少年，体魄修长，一头浓黑的长发披散肩头，星眸剑眉，玉面漠然，环胸无声站在妖族阵营的最前方，具有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他名为万长玉，本体是一块石玉。 “那就是万长玉？”人族阵营里，一个少年低语。 “他的本体真的是一块石玉？看起来不像啊。”又一人道。 “是石玉不假，还是万兽神山下的一块妖血神玉，不知历经多少年才通灵，几年前才化生而出。不过因为他的身份，在万兽神山没什么地位，才被送到这里，说起来，也是一个可怜人。”一个知情的老者道。 南妖站在阵营前方，遥遥看着万长玉，心情复杂，两人遭遇有些相似，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他运气好一点，有亲人，而万长玉独自一人。 太古遗种阵营，则是一个与南妖年龄相近的少年，青发飞扬，身材挺拔，比南妖高了一个头，古铜色皮肤，四肢非常匀称，不显壮硕与粗犷，并不失力量的美感，让人一看就感觉到他的身体里有庞大的力量。 石青，本体是一只孔雀，据说体内流淌着太古凶兽的宝血。只因太稀薄，才来天空帝城历练，想要激发血脉力量。 “太古孔雀神王的后代子嗣，要小心。”白老在南妖耳边提醒。 “他可能掌握完整的凶兽宝符，不可大意。”崆泽也道。 南妖点头，道:“我会注意。” 三人年龄都不大，站在阵营的最前方，第一时间就相互扫视起来，似乎是在打量，眼神都有些许的忌惮。 能成为各自阵营的最强者，没有实力是不可能的。 南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万长玉与石青的战斗，但是他能感觉出来，这两个人很强，比人族阵营里的每一个人，不管老一辈，还是新人都要强。 这不是盲目的感觉，他的神识探查过去时，竟然被阻挡住了！ “有符宝护体？”南妖惊讶，他的神魂可是很强，居然无法探查这两人，可见对方不是实力强大，就是身上有秘宝。 万长玉冷冷扫了一眼过来，嘴角浮现一抹漠然的笑，看上去有些冰冷。 而石青依旧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动作。 “虚天境里争第一，万人堆里夺榜首。” 这时，苏启言站在聚灵坛前，面容严肃，厉声开口，声音响彻云霄。 话落，妖族阵营突然一阵sao动，每一个人都是脸色微变，有些发白起来，眼睛恐惧的看着聚灵坛。 南妖一阵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妖族铸城奴怎么都一副惶恐之色，仿佛碰到了非常恐怖的事情。先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开启聚灵坛需要血祭。”白老解释道。 南妖愕然，神灵留下的祭坛，竟需要血祭才能开启，这是什么道理？ “各族都要有人死，去血祭？”南妖回头问道。 白老摇头，道:“不，只要妖族的人，他们的血才管用。” “其实不是绝对，你要知道，这里是人族驻守的天空帝城，是以前的黑暗禁区。这里是我们人族说了算，或者说，是四大家族说了算。”崆泽适时开口道。 南妖听完，没有说什么，心里似乎有几许难受，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远处，万长玉一动不动，他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睛里却露出一丝丝悲意，虽然只是一刻，便又恢复先前的冰冷，但是南妖还是捕捉到了，不由心里一叹。 他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冰冷无情啊…… “你们自愿站出来血祭，还是我挑人？”苏启言很冷漠，对着妖族众铸城奴道。 妖族众多铸城奴面面相觑，皆露出绝望的神情，有几人凄然一笑，默默站了出来，也不多说什么，径直走向聚灵坛。 他们知道血祭需要几人，苏启言也不多说什么，妖族的铸城奴走齐后，围绕聚灵坛而站，等待血祭开始。 站在聚灵坛周围的都是年龄稍大一点的妖族铸城奴，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因为这是人族与妖族十万年来的契约，需要他们去赴死。 一纸契约，人族驻守天空帝城，妖族在必要时需赴死开启诸多法阵。 而那便是要血祭。 天空帝城里，神灵法阵极多，奇怪的是，人族血祭没有一点用，只有妖族才可以。 这个问题困惑了人族与妖族漫长岁月，到现在都没有解开，但是因为有契约在，妖族也没有多计较，为了南荒不再爆发黑暗入侵，他们妥协了。 这不是生与死的问题，而是灭绝与生存的问题。 “你们这次运气不错，太上长老们忙于太古生物的事情无暇顾及，我主持这场虚天境之争，你们各自把握。”苏启言被苏家的守卫簇拥，万众瞩目，扫了南妖三人一眼，便走向了聚灵坛。 “哗！” 他从怀里掏出一卷黄橙橙的纸张，散发宝光，灿烂无比，然后抖手一挥，这卷纸张飞向聚灵坛上空，并且洒落下一阵阵金色的流光，似乎还有一片片神秘的符号。 “神灵法旨！” 白老低呼，目光激动的盯着聚灵坛上空。 南妖亦是如此，心里大震，那就是神灵法旨吗？ 它蕴含着神灵的部分伟力，乃是一件秘宝，可怕的是它能召唤来写下法旨的神灵，非常恐怖。 黄橙橙的古卷散发磅礴古气，缓缓展开，光芒盛烈，宛如一轮太阳般，刺的人睁不开眼，一个古字在上面浮现，包罗万象，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符号，神圣无比。 祭！ 法旨上只此一字，却如神灵降临，威势滔天，让人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哗啦……” 这一刻，不论是人族的铸城奴，还是妖族的铸城奴，亦或是太古遗种，都跪了下去，便是苏启言等人也跪了下来，神情庄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见神灵法旨，如见神灵本尊，焉能不跪？ 南妖眯着眼看着那卷神灵法旨，也微微屈膝了下来，他不想跪，但是那股压迫力太大了，无法抵抗，最终“砰”的一声，彻底跪了下去。 “若我为神，不叫苍生跪我！” 南妖在心里低吼，他一直讨厌跪拜的感觉，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皆可不跪，哪怕他是诸神，哪怕他是至尊！ 他忍着无穷压力，挣扎着要站起来，体内的两种血统更是爆发出了一种莫名的意志，流转四肢百骸，发出了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他竟然生生扛着那股神灵法旨的压力，站了起来！ 从跪地，到屈膝，再到弯腰，而后到挺直身子，最后昂首冷目，逼视聚灵坛上空的神灵法旨！ “神灵是否高高在上？” “诸神是否凌驾苍生之上？” “若我为神，不叫苍生低头俯身！” 南妖开口，话语铮铮，惊的所有人面无血色，浑身颤抖。 “南妖，快低头跪下！”苏启言大惊失色，立即喝斥道。 那可是神灵法旨，背后有一尊真神，若是引起他的注意，降下怒火，所有人都得死。 “我这一生，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一概不跪。神如何，圣又怎样，众生平等，焉能低头俯身？”南妖挺立身躯，犹如一座矗立在天地间的不朽之柱，坚定不移，永不会低头。 万长玉目光惊悚，张了张口，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跪在地上，而那个人，站直了身子，喝问神灵！ 这是怎样一种气魄？ 他自问自己能否做到，最后只能摇头，他不敢。 石青眸光大盛，跪着的身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无法对抗那股威压，只能握紧拳头，看着将要与他对决的少年，内心复杂无比。 “盖世强者，护国护法护界，舍弃自身，堵住黑暗。诸神之怒，浮尸百万，苍生成灰。我敬仰赤龙神皇，以不死大帝为明灯，愿身化光明，斩破黑暗！” “诸神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仁者，当杀！” “圣人且有悔，诸神怎能不知羞？若我为神，平天下之难！若我为圣，斩尽腐朽诸神！若我为至尊，为苍生万灵而战！” 这一刻，南妖通体发光，血rou晶莹，像是仙玉铸造而成，黑发随风狂舞，发出让人震撼的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