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卧底
周天和王明面对面坐着，办公室里寂静无声，除了墙上的挂钟滴滴达达走个不停。 “时间到，决定了没有？”王明抬起手表看了一眼。 “你那两个故事打动了我，我同意做卧底。”周天说得义正言辞，根本没提钱的事。 “那行，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和学校讲一声，批你一星期假，我们现在就出发。”王明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 “现在就出发？”周天一听傻眼了，这让人没一点思想准备啊，平白消失一个星期，我起码得和施婉讲一声，哄哄她，再说，还没谈钱怎样支付呢？不得先付个定金吗？ “时间紧迫，具体情况到了局里再告诉你。”王明的话不容置疑，周天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样不该答应的这么爽快。 “我可不可以和我女朋友讲一声？” “不行，这次行动要保密，谁都不能讲。你女朋友那边，我会让陈老师通知她，就说省里有个知识竞赛让你参加，需要封闭训练一个星期。” 警察说谎话连腹稿都不用打，张口就来，看来以后得注意点，要不然被卖了还傻嘻嘻地帮他们数钱，周天心中暗道，虽然一百个不乐意，还是乖乖跟着王明上了车。 “你们单位那么多警察，怎么单单挑上我？”坐在车上，周天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下家在局里安插了内鬼，我们不知道他的身份，必须找一个生面孔，才能不引起怀疑。”王明打了一把方向盘，汽车驶上了快车道。 “那我加入，内鬼就不知道吗？” “这件事只有我和省厅的吴厅长知道，属绝密行动，你的代号是‘毒蛇’，直接受我指挥。”王明打开车窗，掏出香烟点上，又扔给周天一支。 “那是不是得给我装个监听器，配把枪？”周天接过烟点上，幻想着电影里的情景。 “你小子是枪战片看多了吧？”王明笑着摇摇头，“你的任务就是打入下家身边，刺探情报，把消息及时送出来，其他的就不要管。” 汽车开到一理发店门口来了个急刹，周天一脑袋撞在挡风玻璃上。“开慢点不行吗？”周天不乐意了。 “下车。”王明跳下车，进了理发店，“老板，给我这小弟剃个秃瓢。” 周天一听，嘴一咧，都想哭了，当个卧底，连发型也得改，这也太不人道了？ 理发师傅手艺精湛，三下五除二将周天引以为傲的长发剪了个精光，为保证效果，还用剃刀反反复复在光头上刮了几遍。 看着周天锃亮的青皮脑壳，王明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周天照照镜子，妈的，脑袋上再点上几个疤，整个一活脱脱的小和尚。 车子驶入NJ市公安局，门口的守卫立正敬礼，周天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好奇地四下张望，王明把车窗摇上，将车子开进一处地下停下场。 下了车，周天跟着王明七拐八拐进入一小房间，里面放着一台投影仪。王明打开机器，屏幕上出现一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周天怎么看都和心目中的毒犯挂不上钩。 “他叫慕容炎，今年42岁，公开身份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也是这次行动我们抓获的下家。你的任务就是接近他，获取他的信任。” “他现在哪里？我怎样接近他？” “目前关在看守所里，今天晚上我们把你和他押送到监狱，路上会发生交通事故，你趁机和他一起逃走。”王明一五一十将行动计划告诉了周天，“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他们交易的时间就在这两天，你获取消息后，打这个电话。” 周天接过纸条，将电话号码默记在心里。 “周天，这次行动很危险，如果害怕，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王明使出最后一招激将法。 周天毕竟是才十九岁的小伙子，哪斗得过王明这只老狐狸，被他一激，更是热血沸腾，壮气凌云，“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 当天晚上，周天戴着手铐和慕容炎一起被押进了警车，同车的还有几个囚犯。周天心道，好戏上演了。 车子鸣着警笛驶离看守所，开往镇江句容监狱方向。慕容炎闭着眼睛坐在车上一言不发，周天看着黑乎乎的窗外，心里想着施婉，自己突然不辞而别，也不知道施婉心里会怎么想？宿舍里哥几个现在说不定也正在念叨自己呢。 突然，警车毫无预兆地撞上了路边一电线杆，失去平衡的车子打着转翻下了路边的沟渠，把周天摔得七荤八素，趴在车厢里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TMD也演得太逼真了。”周天摇摇晃晃爬起来，两名押车的警察和驾驶员倒在驾驶室里昏迷不醒，几个同车囚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面面相觑。 慕容炎从座位上站起来，打量着四周，一脚踢开车窗玻璃钻了出去，周天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也跟着钻了出去。 慕容炎走到驾驶室旁边，蹲下身子四下张望，伸手从其中一个警察身上掏出一串钥匙，正准备将手铐解开，那名警察睁开眼，掏出手枪对着他。 周天心道，该我出场了，蹑手蹑脚走到警察身后，一拳将他击昏，慕容炎冲周天赞许地点了下头，打开手铐，把钥匙扔给他。 周天学着慕容炎的样把手铐打开，就在这时，另一名警察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掏出手枪对着他们，虚弱地喊道：“不许动，再动我开枪了。” 慕容炎转身就跑，周天赶紧跟在后面，就在这时，枪响了，子弹擦着周天头皮过去，击中慕容炎的手臂，慕容炎“啊”一声惨叫栽倒在地，周天惊出一身冷汗，心道不是演戏吗，怎么真开枪？ 周天一个前扑，趴在地上连滚带爬，第二枪又响了，在周天身后激起一串火星。周天爬到慕容炎身边，拎着他的衣服，将他拖到旁边的沟渠里。两人刚进去，第三枪又响了，吓得周天一缩脖，乖乖冬滴个冬，演个戏要这么逼真吗？枪子不长眼，万一真挂了也没地申冤啊！ “小子，谢谢你。”慕容炎捂着手臂，嘴里道着谢，表情十分痛苦。 这时，从远处传来呜呜哇哇的警笛声，周天一听，对慕容炎说道：“大哥，警察来了，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小子，等等我，我们一起走。”慕容炎强撑着站起身，喘着气说道。 周天停下脚步，有些犹豫，“大哥，你这有伤在身，跑不远的。” “小子，你带我离开，我给你十万块。” “那大哥，快走吧。”周天心道，白白到手十万块，不赚白不赚。说着，返身回来架起慕容炎，两人乘着夜色掩护，沿着沟渠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幕中。 王明带领特警队员乘坐四辆陆地越野车赶到现场，发现警车翻倒在沟渠旁边，地面上一片狼籍，几个逃犯双手抱头蹲在一边，一名受伤的警察拿枪对着他们，驾驶室里另一名警察和驾驶员昏迷不醒。 “怎么回事？”王明跳下车，火冒三丈。 “报告队长，车子翻了，跑掉两名囚犯。”受伤的警察嚅嚅回答道。 “乱弹琴。” 几名手下不知道头儿为什么发这么大火，王明心里是有苦说不出，本来计划是在伏击地点安排一起交通事故，让周天趁乱带着慕容炎逃跑，哪知道他们等了半天，都不见押送囚犯的警车影子，直到听到枪声，王明觉得不妙，才带人从几里外赶了过来。 “给我搜。” 所有警车顶部的探照灯全部打开，数名特警队员分成几组呈一字形排开展开搜索行动，王明坐在车上焦急地等待，脚下满是烟头。 “报告，这里发现一处血迹。”王明一听，从车上跳下来，飞跑到发现血迹的地点，只见地上血迹斑斑，旁边有四个一深一浅的脚印延伸至远方。 “妈的，谁让你开枪的？”王明急红了眼，冲着受伤的警察咆啸。警察不明就里，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收队。”王明一声令下，特警队员将剩余的囚犯全部押上警车。王明开着车，面沉如水，突然一拳击打在方向盘上，吓得坐在后排的几名特警队员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