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魏延败张合，徐晃斩吴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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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郃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听了张郃的命令，他手下久经训练的士兵也第一时间将屠刀伸向了疯狂向大阵逃跑的同袍。虽然这很残忍，但却也无可奈何。阵型对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尤其是现在还是在夜里，一旦被冲破阵型的话，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等待这支陷入混乱状况的军队的命运绝对会是一场大败。因而无论如何张郃也要组织这种情况的发生，虽然张郃也清楚，自己并不能够扭转今天晚上的失利，但至少他也要将这场失败的损失降到最低。

    只是张郃虽然尽了力，但是仓皇乱逃的士兵不可能说停下就停下，尤其是在身后还有敌人追赶的情况下。慌了神的士兵还是有许多人不顾张郃军的警告，向着张郃军的军阵冲了过去，希望这些与自己穿着相同衣服的袍泽能够帮自己一把，然而他们等到的却是袍泽无情的砍杀。

    托了张郃及时而残酷的指挥的福，在一名名袍泽不可执行的目光中，在他们的鲜血迸溅下，张郃军的阵型在魏延军冲杀过来的时候总算没有大乱，虽然被魏延亲率的精锐接连冲破了五道人墙之，但是魏延军的冲击势头总算被张郃军挡了下来，双方进入了惨烈的rou搏战。

    只是这场rou搏战的魏延一方是士气如虹，尤其是魏延不惜性命亲自带领精锐冲杀，更是使得蜀军士气陡增，倒是有一番越战越勇的趋势；而反观张郃军一方，由于朱灵军的战败以及砍杀同袍所造成的心理负担，士气越加低落起来，若不是因为张颌治军有方而他们优势百战精兵的话，恐怕早就奔溃了。

    只是就算是张郃指挥水平在强，在士兵完全没有了战意的情况下也绝对是无力回天，而在双方厮杀正烈的时候，却恰恰发生了一件令张郃军战意全无的事情——张郃军大营起火了！

    经过吴兰的折损，魏延所部的汉军也还有四千多人，而参与魏延一方伏击行动的蜀军也不过两千五百人左右，至于剩下的，当然不会凭空消失，而是被魏延全部由吴兰、陈式率领，让他们前去偷袭张郃军大营。

    魏延想要的可不是紧紧击败张郃军的偷营士兵而已，魏延的最终目的是彻底击败张郃所部，趁机夺回武都城，因而不论是出营的曹军，还是张郃军大营还是武都城，都是魏延的目标，只不过武都城被魏延放到了最后而已。但是按照魏延的计划，武都城是一定要攻下的，否则的话物资全毁的魏延军明天就得饿肚子了！

    当魏延军与张郃军交战的时候，吴兰等人的兵马也终于赶到了张郃军大营。虽然说张郃军大营有路招的一千人守卫，但毕竟人少，难以守卫全营，又被突袭，陷入颓势也是可以理解的；而吴兰所部的人又以制造混乱为第一目的，也不是强攻，因而没有多大功夫，张郃军大营便是火光一片。

    虽然说张郃军大营并没有被马上攻陷，但是对于正在跟魏延交战的张郃军而言，自己大营方向一片火光无疑意味着退路被断，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哪里还能够淡定得了！再加上魏延身先士卒带人猛攻，种种因素使得张郃军迅速崩溃下来，就算是张郃也不能够制止，只能够尽量收拢溃兵向武都县方向撤退。

    作为一员名将，张郃不仅是擅长排兵布阵、临阵指挥乃至冲锋陷阵，逃跑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有句话说得好，名将都是“跑”出来的，等比自己厉害的人都死在了战场上，自己这个多少次死里逃生的人也就成为了名将。张郃虽然不是后来的“王跑跑”，军事水准可能也比“王跑跑”要厉害一些，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够第一时间判断出往哪里逃跑最为安全。

    大营方向虽然不知道有多少蜀军在攻击，但是自己带着这些败军去完全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反而还会把魏延引过去，到时候又是一场惨败，反倒不如撤回武都城，依靠武都城暂作休整，然后尽全力坚持到徐晃军的到来。

    魏延自然是第一时间识破了张郃的打算，但是由于兵力不足的缘故，己方根本就没有在武都城方向部署伏兵，因而对于张郃军也只能够追击掩杀而已，却不能够彻底歼灭。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这样一路追过去的话，说不定还能够趁机杀入武都城，趁机夺取武都呢！而夺取武都城被来就是魏延极为重要的一个目标。

    “给我杀！攻占武都城后，武都城一切任凭诸位取用！”魏延大声许诺道。

    在这种乱世之中，对于士兵而言看得见的财物有时候远远比大义更加令人振奋，因而听了魏延的许诺后本来已经比较疲惫的蜀军士兵再次迸发出了超强的战斗力，一路尾随这张郃军向武都城杀去，希望可以直下武都，劲儿获取城内的财帛女人。

    在魏延占据武都城的那段时间里，魏延所征服的氐人部落的财物女子大部分可都在武都城中没有来得及运走，因而尽管武都城本来只是一个贫瘠的小城，但是此时各类物资却丰厚的很，大抢一通的话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些士兵又哪里能够不兴奋。

    魏延这边士气正旺，打得张郃只能够带着百余残兵狼狈逃入武都城中，而本来情势一片大好的吴兰这边却陷入了危机之中。

    本来吴兰这边一切都很顺利，不论是吴兰还是陈式，也算得上是大将了，对付一个兵力明显不如己方的路招还是颇为轻松的，几乎没花多少功夫就将张郃军大营打破。要不是出于制造混乱的目的，没有第一时间对曹军进行斩尽杀绝的话，说不定曹军早就死光光了。但即使如此，如今整个张郃军大营也只剩下路招还带着两三百人以粮车等辎重为依托死守而已，其他人不少被杀、逃跑，就是投降。然而就在吴兰准备一鼓作气消灭掉路招的时候，从西北方传来至少有千余马匹同时践踏地面才能够发出的马蹄声却令吴兰脸色骤变。

    吴兰很清楚，刘备军在武都的部队总共也没有一千匹战马，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将领以及斥候的坐骑，真正意义上的骑兵的话只有魏延和阳群的麾下各有三百人左右的骑兵力量而已。除此之外也就是直属于刘备、关羽二人的部队中有一定数量的骑兵，张飞麾下由于整合了张飞本人所属的骑兵、张鲁军的骑兵、以及马超留在汉中的残存骑兵，因而还有有着刘备麾下此时最强大的一股骑兵力量，在数量上达到了四千多不足五千，但是这股骑兵如今还被张飞留在汉中进行消化整编，不可能出现在武都。因而此时来的这股骑兵不论是人数上还是方向上都不可能是蜀军援兵。

    既然不是蜀军援兵，那么只可能是曹军的人马了！虽然不知道这曹军的千余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吴兰却明白，凭着自己麾下这不足两千的人马，绝对不会是这千余骑兵的对手。

    “陈将军，我给你五百人，务必尽快消灭路招残部！”吴兰派人向魏延求援之后，对陈式下令道。

    打是打不过，两条腿的蜀军也不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曹军骑兵，吴兰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固守待援了。不过，在固守待援之前，必须要先解决掉路招这枚钉子，毕竟路招军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一旦与曹军骑兵内外夹击的话，还是一个不小的麻烦。所以吴兰只能够选择一面尽快消灭处在包围圈中的路招所部，一面寻找能够找得到的材料，构筑一个简单的防御圈，尽量减缓曹军骑兵冲击的威力，以求能够支持的更久一些。

    “是，将军！”陈式显然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峻，也不矫情，当即点了五百人，亲自下马上阵，带人与路招所部展开了rou搏。

    论起勇武谋略，陈式比起关羽之类的人来要差得太多，但是比起一般的士兵则要强上不少，而且也算是有些能力，否则也不能够在蜀军中获得出头的机会。只是陈式虽然勇猛，蜀军也极为拼命，但是路招也不是等闲之辈，更何况路招所部还有地利的优势，听到马蹄声后更是士气大振，因而哪怕是陈式拼了老命，自己也负伤多处，但终归还是没能够在曹军骑兵到来之前攻破路招所部，只是将路招所部的人数给减少到了百余人而已。

    其实不仅是陈式没有完成预定的任务，就连吴兰也没有做好足够的防御。没办法，曹军的骑兵来的实在是太快了，在听到曹军骑兵的马蹄声时，就已经太迟了，吴兰所部也只是来得及暂时整编起来，多少在前方布置了一点儿障碍物，曹军的骑兵便已经到达了。

    这些曹军的骑兵是有曹军大将徐晃亲自率领的，人数约有一千人，是徐晃所都督的兵马中最为精锐的部分。

    虽然说徐晃军作为主力都督兵马走在张郃军之后，被张郃军拉开了不少距离，但是这些天张郃军只是在与魏延所部对峙，并没有继续前进，因而徐晃所部也基本上要赶上张郃军了。按照原定计划的话，徐晃的八千人以及一众民夫明天上午就能够与张郃军汇合，这还是在有辎重兵拖累的情况下，要是骑兵快速行军的话根本就用不了多久就能够赶来与张郃军汇合。

    本来徐晃是没有脱离主力先行与张郃所部汇合的意思，毕竟他是一军的主将，若是轻离大军绝对是极其冒失的行为，而且张郃传给他的消息也是形势一片大好，所以徐晃倒还算淡定。但是当他有人报告张郃军方向出现火光的时候，徐晃可就不能够继续淡定了。

    由于距离的缘故，徐晃并不能够分出那片火光是魏延大营的火光，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不论是哪出着火，徐晃都得做好最坏的准备。于是徐晃立刻点齐手下的骑兵，连夜向武都城奔袭。当徐晃所部路程走了大半的时候，张郃军大营也着起火来，此时徐晃已经意识到多半是张郃吃亏了，因而下令众士兵不吝马力，全速奔袭，终于在路招所部陷入覆灭的危急关头赶到了一片狼藉的张郃军大营。

    没有丝毫的废话，徐晃敏锐的发现了蜀军准备不足阵势未稳的事实，当即带领骑兵对吴兰军发动了冲击。。面对曹军骑兵的冲击，吴兰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只能够命令为数不多的枪兵在阵列的最前方列阵，希望以此来迟滞曹军骑兵的速度，击杀一定的曹军骑兵，进而为之后的rou搏做准备，

    只是吴兰心里有小九九，但徐晃更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指挥骑兵傻傻地往长枪上撞呢？在骑兵前锋距离蜀军还有四五十米的时候，曹军忽然分成的两拨，向蜀军侧翼包抄过去。这样一来，蜀军顿时慌了神。

    “收缩，收缩，两翼快收缩！枪兵到侧翼，快！”不久前刚被骑兵打得全军覆没的吴兰面色惨白的大喊。

    听了吴兰的命令，蜀军连忙按照乌兰所说的两翼收缩，枪兵也开始向两侧移动，只是两条腿的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吴兰的这个别无选择的错误命令除了让蜀军原本就不严整的阵型更加混乱外，并没有取到其他的作用。而在徐晃一方准备好冲击之前，蜀军仍旧没有做好准备，比起这形势更加严重的是，徐晃军的骑兵并没有全部分散到蜀军的两侧，在蜀军的正面此时竟然还有百余骑存在，然而吴兰军在正面却完全没有了枪兵，刀盾手的阵型也是一片混乱。

    “杀啊！”几乎是在同时，调整好攻击位置的徐晃军骑兵从左、右、前三方对吴兰军发动了冲锋，而与此同时，原本被包围的路招残兵竟也振奋起了士气，对包围着他们的蜀军发动了反冲锋。

    一触即溃！几乎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面对着徐晃军骑兵的三面冲锋，吴兰军如同巨浪冲击下的小沙堆一般，立刻毫无防抗之力的崩溃，面对这种情况，早已经被曹军骑兵的威力留下心理阴影的吴兰全然失了分寸，只是木然的调转马头想要逃跑。但是马匹的加速毕竟需要时间，早已经观察他很久的徐晃，哪能够放吴兰逃跑，立刻带了三五亲兵不顾其他一心向着吴兰杀来。早已经失去了勇气，本身近乎陷入了浑浑噩噩状态的吴兰甚至连很抽坐骑一鞭，让坐骑加速以逃过一劫都忘了，只是木木然的把后背留给了徐晃，之后吴兰似乎隐约听到了一阵风声，便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吴兰一死，本来已经崩溃的蜀军更没有抵抗的意志，笨一点儿的还在四处狂奔，而聪明一点儿的则跪地请降以求能够免过一死。是役，吴兰所部两千人全军覆没，主将吴兰被徐晃亲手所斩，只有陈式等少数几个将领见事不对，连忙上马狼狈逃窜，才算躲过一劫。

    吴兰虽然身死，吴兰所部全军覆没，但是徐晃所部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徐晃清楚，虽然自己战胜了，但是从整体形式上看，曹军无疑是战败了，至少说张郃的这七千人是毁了大半。而且如今张郃生死不知，武都城也不知道有没有易手，张郃军大营也已经彻底毁坏没有了坚守的价值，所以徐晃决定先去武都城看看情况，反正他属下的是骑兵部队，凭着此时蜀军的力量也没有能力把这一千骑兵留住。

    不过虽然徐晃已经做出了这种决定，也是这么做的，但要说徐晃心里不忐忑也是不可能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徐晃对于麾下骑兵状态的担忧，毕竟是长途奔袭过来的，对坐骑的体力等都是严重的消耗，即使能够坚持下来，但对于马匹来说必然也有巨大的伤害。只是如今的形势却由不得他去在乎这些了。

    徐晃所部到达武都城的时候，魏延军已经做严阵以待。魏延比起吴兰来终归要强上不少，而且魏延军配置了大量的弓箭手，因而徐晃所部赶到的时候，很不幸的被魏延军射死了几十人，这也使得徐晃军暂时不敢轻易攻击魏延军。

    不过，魏延军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最大的代价就是魏延得知了有曹军骑兵前来的消息之后，不得不放弃了被魏延军趁势攻占的武都城城门，好全力防御徐晃军骑兵的进攻，这也就意味着魏延军攻陷武都城的计划彻底破产。魏延军虽然取得的战果颇丰，但是失去了大营，甚至连明天的食物都没有，还被徐晃军与城内的张郃军形成了夹击的态势，陷入了极端不利的境地。

    “传令，骑兵警戒，弓箭手最好攻击准备，全军徐徐后撤！”思量一番之后，魏延只能够痛苦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如果没有徐晃军突然出现的这一千人骑兵的话，这场大战魏延无疑会大获全胜，但是战争中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就算是换做其他人未必能够想出比魏延这条计策更好的主意，只可惜战争中不受控制的因素实在太多了，原本令人毫无准备的徐晃军竟然出现了。

    从徐晃所部前来的方向上看，魏延自然清楚吴兰所部已被击败，也猜得出来徐晃所部必定人困马乏，但是与之相比，己方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己方虽然还有近三百骑兵，但是不论是马匹还是骑手的素质都比不上徐晃所部，自然也不可能将其击败。既然不可能将其击败，攻打武都城也就没有了可能，如此一来的话如何保全这两千多士兵就成了魏延要面对的首要问题。

    只要这些人能够安然撤离，那么不管怎么说，从战果上看，蜀军都是一场大胜，但要是被歼灭的话，从形式上来看的话蜀军无疑是一场惨白了，毕竟曹军最后还能够剩下一个武都城，而魏延军却是一无所有了。

    在魏延的指挥下，蜀军的撤退还算得上是比较有序，虽然士气低落，但亏了众多弓箭手以及徐晃军本身是樯橹之末的福，虽然徐晃倒也尾随了魏延军一段时间，但是终究没有找到魏延军明显的破绽，当匆匆忙忙赶来的庞德所部两千余人与魏延军合流之后，徐晃军只能够退却到武都城便不远处安营扎寨，与武都城呈掎角之势，借以应对魏延、庞德军的压力。

    至此，这场发生在夜间的充满了意外的大战总算是划上了一个令双方都不满意的句号。曹军一方自不必说，不仅折损了朱灵这员大将，士兵的损失也达到了五千，要不是徐晃晋级来援的话，武都城都未必能够保全。

    至于蜀军一方，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但是据魏延的期望还相去甚远，尤其是吴兰及其两千人马的损失不论是对于魏延还是对于整个蜀军而言，都算得上惨重，除此之外几千氐人以及大凉粮秣辎重的损失也颇令人心疼。

    但不管怎么说，蜀军终究是胜了，而且经此一役，魏延的名声也算是打出来了，毕竟可不是谁都有能力击败张郃的，哪怕是这个代价大了一些。

    当第二天的时候，张苞及其统帅的蜀军援军以及徐晃副将张顺所统帅曹军援军也先后到达了武都县，虽然在总体兵力上，蜀军近乎是曹军的两倍，但由于蜀军中有半数不论是装备还是士气都要打一个折扣的氐人存在，因而优势并不明显；而曹军虽然也算得上是有一万左右的精兵，但是由于新败，士气也不算高昂，于是双方又陷入了短暂而令人心烦的对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