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英灵召唤（一）
一月末一个平凡的清晨，远坂邸二层一间布置得十分温馨的卧室。 地面上铺满了柔软的棕色波斯地毯，柔软的骆驼毛可以使人在冬季也能够在地上打滚。墙壁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相框，以一位双马尾的娇小少女为主角，一幅又一副家庭照片从出生到长大，每一年的形象都可以轻易地找到。 可爱的女孩卷缩在自己母亲的怀中，幸福地听着睡前童话；可爱的女孩与自己的meimei坐在床前，小脸都绷得溜圆，十分认真地听着魔术讲解；可爱的女孩在哇哇大哭，因为mama在抚摸meimei的脑袋而不是自己的；可爱的女孩在草地上欢快地跑动着，笑哈哈地对着照相的人做着鬼脸…… 可爱的女孩梳着一对双马尾，此时正趴在床上收拾着行李。 “唔……七条**，七双裤袜，正好一个星期轮流穿。扎头绳的话，黑色的、红色的……直接上三原色呢？还是走彩虹系？哦，好苦恼啊。” 箱子的内部远远要比外部大出很多，足以让她装下许许多多的东西，在把自己的七条**、七双裤袜、七条短裙、七双鞋子、七件上衣、七根头绳依次放入箱子当中后，她还可以继续向里面放入很多很多东西。 一蹦从床上站了起来，叉起腰的少女看着那满墙都是的各种照片，十分自豪地用力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唔，接下来该相片了！” 首先把床头柜上的全家福放到箱子里，然后是单人照、双人照、三人照等等，在她终于把所有的相框排列整齐地放进箱子当中后，少女又开始打量起了自己的屋子。而那个旅行箱，即便它被扩大了好多倍，却也已经被塞满了足足三分之二的空间。 “是了，还有我的熊宝宝呢。” 懊恼地一拍自己的脑袋，力道大得让她自己都向后仰了一下，少女一边咿咿呀呀地叫着，一边把差点被自己遗忘的狗熊毛绒玩具塞进箱子里去——一个有她自己那么高的熊宝宝。 “嘿嘿，还有宝石呢，这可是我凛大小姐的宝贝啊！嗯，直接踹到口袋里好了，这样才能在遇到不法分子时起到用途嘛。哪个萝莉控要是赶来招惹本小姐的话……呼哈哈！看我凛大小姐魔弹领域！” 少女一脸傻乎乎地向着天花板竖起自己的左手双纸摆出V型，同时对着面前刚刚走入室内的远坂时臣大呼小叫道。 “呼哈哈！看我凛大……啊勒？” 看清了进门者一脸的囧样，少女后知后觉地停下了“耍酷”，紧接着便相当地不知所措原地站在床上：“那个……你什么都没看到哈……你什么都没看到哈……” 到底还是没能忍住那扑哧的一笑，在相当无奈地摇了摇脑袋后，时臣走上前来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慈祥地说道：“凛酱，行李都收拾好了吗？这就又开始耍活宝了？” 凛酱躲也似的从床上跳了下来，紧接着便用那套着黑色裤袜的脚在时臣的小腿上玩闹地一踹：“啊啊，就差宝石了，我这就把宝石收拾好，恩恩，不要打扰我收拾宝石啦！” 微笑地看着那装满了三分之二个旅行箱内部空间的相框们，时臣微微地叹了口气。在凛酱不断地向自己红色风衣的口袋里装着一颗颗宝石的同时，他也正站在那华贵的骆驼毛地毯上，满是感慨地打量着这间到处都是浅色系装饰的温馨房间。 “也就是两到三个星期的时间而已，用不了多久，我们远坂家就会走向无比的辉煌了。将近两百年的竞争，必然会在此届迎来帷幕……凛酱，你学习魔术的天赋真的是太出色了，切记，切记绝对不要松懈对于魔术的修炼。这样一来，那我们……” “哎呀，好啰嗦呀，怎么又开始感叹起这些东西来了？烦死了烦死了！” 不过，凛酱显然不想听时臣继续絮叨下去，在直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后，她便一蹦一跳地跑到行李箱前，刷拉拉地将箱子的拉链拉上。 “前所未有的未来啊……在我这一届……凛酱，你现在毕竟还小。等你长大之后回想现今，自然会意识到此时此刻究竟意味着什么。这真是，前所未闻的潜在机遇啊，而且是那么的触手可及……” 时臣并未在意凛酱的态度，他轻轻地坐到了床上，缓缓地抚摸着那柔软的床垫，神色间满是温柔的怀念之色。 “哟，我先下去了哈，你在这儿坐着吧，哟，走咯！” 双手拖着箱子，凛酱在撅着小嘴巴向时臣打了声招呼后，便高高地迈着脚步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不过，虽然使用了空间压缩的技术，但这个行李箱还是有够重。单手拎着这不下于四十斤的箱子向着一楼玄关走去，凛酱不由得觉得，自己的体力是不是有点太弱了？ 或许是自己的体力有点太弱了吧，或许是这个不下于四十斤的箱子有点太重了吧，并未依靠魔元力增幅单手拎箱子的凛桑不得不承认，当她一口气把旅行箱从二楼楼梯口拎到玄关前时，自己的胳膊居然有点发酸了。 “哟，凛酱，这就要走了？” 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上，一如既往地穿着神父装的言峰绮礼在三年前便开始在此修炼魔术。看到凛酱正拖着行李箱走那最后几步，一时兴起地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绮礼，再重复一遍，要叫我凛大小姐，不许叫我凛酱！都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老是不长记性？” “啊，真不好意思啊，凛大小姐，请问您老人家需要在下帮忙吗？” 调侃地俯视着那撅着嘴巴瞪着他的凛酱，绮礼再一次地感到颇为好笑，因为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不用！本大小姐自己能行！用不着你来帮忙！上二楼去吧，你那位亲爱的师父大人肯定有的是事儿找你吧？” 对于对方这从一开始就不欢迎的态度，绮礼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习惯了。堂堂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又怎么会和一个当年才三岁，现在也不过六岁的少女怄这种气？是以，每次当凛酱纠正他的称呼时，亦或者是挑他其他毛病的时候，绮礼都只是一笑而过罢了。 “好吧，好吧，那我就不帮忙好了。” 绮礼停下了话，不过停止搬运箱子的凛酱却是接着开口了：“呐，绮礼，在圣杯战争期间，你能安全地保护好时臣君吗？” 面对少女这面露担忧的疑问，绮礼回答的音调稍微有些高：“当然……是不可能的了，如果真要是能够绝对保障安全的话，也就不会让你和夫人都去避难了不是么？这间屋子在圣杯战争期间，就只会有Master与Servant存在……自己人，或者敌人。” 听到绮礼这种完全不负责任般的回答，凛酱果断地向他生气地撅起了嘴巴，气呼呼地喊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古往今来地讨人厌啊！告诉你！绮礼！我最讨厌你了！一点点，一点点都不会喜欢你这个家伙！切！” “凛酱？怎么了？喊那么大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道极为温文尔雅的声音出现在了一旁房间的门口。远坂时臣的妻子，间桐雁夜的青梅竹马，葵已经穿好了外衣，有些疑惑地两人问道。 仿若大和抚子般的存在，在梳着那大家闺秀的姬发式的同时，葵身上那自然散发的如水一般的气势更是将她衬托得宛若空灵。只是一件朴素的长裙而已，佳人浑然天成。 “啊……这个……这个……” 听到了葵的疑问，年幼的凛酱颇有些不知所措，立刻吭哧了起来。 “临行之前，她正在为我打气呢，夫人。” 虽然是开脱，不过在绮礼开口的时候，凛酱却是恶狠狠地向他瞪起了眼睛。 “我丈夫就拜托您了，言峰先生，在战争期间，还请您多多关照。他这人，总是喜欢在一些关键时刻出些差错，就如同很多远坂先祖，您可一定要……多多关照他。” 就在葵十分礼貌地向绮礼鞠躬的同时，玄关处的门响起了颇具节奏的三段敲门声。 “啊！” 只是一听到这声音，刚刚还准备向绮礼走个鬼脸的凛酱立刻来了精神，一蹦一跳地跑到了门口，迫不及待地将转动了门把手。 黑色的高帮皮靴带着两寸高的厚跟，在那露出一小节的雪白大腿上方，一件英伦风格的修身风衣呈暗红色，恰到好处地将女子曼妙地身材凸显了出来。黑色的长发或许是由于室外有风吹过而稍显凌乱，额头处的刘海更是齐刷刷地翘着。看似十六七岁，却又给人一种二十至少乃至将近三十，甚至也许更多年岁的气质。在那五官过于端正的俏丽面庞上，青春与成熟似乎完美的融为一体，以至于几乎所有年龄段的人都能在她身上找到自己的梦中**。那双明亮的眼睛在看到面前少女的同时便流露出了温柔的光彩。而在看到了一旁的葵后，玫瑰般红润的双唇更是温柔地弯起了一道优美的弧度，洁白的牙齿隐约地露出三两颗。 “mama，你可来的真是时候，这箱子好沉啊，我不用魔元力增幅身体的话，把它从二楼一口气拎到门口都费劲呢。” 凛酱一把抱住了对方的细腰，撅着嘴巴用脑袋不断蹭着那质量非凡的风衣，亲热地撒起了娇来。 “……凛，早上好。” 一边笑着接受了对方的一个无比温柔的拥抱，葵稍微有些拘谨地温柔地说道。 “真是的真是的，十天了吧？有十天了吧？哎呀，这才十天不见，你怎么就一下子变得这么漂亮了呢？啧啧，瞧着脸蛋，瞧着气色。葵，你真是越活越年轻啊～” 凛温柔地松开了对葵的怀抱，然后便立刻仔细地打量起了对方的面容。紧接着，那几乎可以说是千篇一律的、几个月来频繁出现的台词就再一次地出现了。 “……凛，言峰先生还在这里呢。” 对于对方的这种态度……葵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一次，自己丈夫的弟子还在楼廊上呆着呢，这种姐妹般的亲密话可不太适合在这个时候说。 “哦，你啊，赶紧上去吧，时臣想必有话要和你说吧？” 几乎可以说是变脸般地，当凛将视线转向楼梯上的绮礼时，语气迅速地冷淡了下来，而且神色也十分漠然。 “遵命，宗主大人。” 对于对方的这种态度，以及对方经常使用きさま，最多也只是あなた来称呼自己的事情，绮礼早在三年前就习惯了。或者说，对方在三年前就一直使用这种十分冷淡乃至漠然的态度对待自己。虽然对于长辈而言，用于あなた也很自然，但那频繁使用的きさま再加上那不可忽视的态度……对此，绮礼不止一次地疑惑过，也询问过时臣，但对方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了。 早已习惯了的绮礼并没有对凛的这一句きさま做出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在形式性地一行礼后，听话地走向了二楼。 看到绮礼的确乖乖地走上了二楼，凛酱几乎可以说是满眼星星地望着凛，极度崇拜地说道：“mama，你太牛了，绮礼从来没有这么听我的话呢！我叫他叫我凛大小姐，他十次当中也就有一半能听我的话呢！” 微笑着抚摸着凛酱那软绵绵的脑袋，凛抬手一招，那沉重的旅行箱便自动地飞到了她的手中：“的确有点沉啊，64.5斤，不过这样也好，正好给你用来锻炼身体了。” 远坂邸的门外，一辆纯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始终在街道上等候着它的乘客，透过玻璃视窗，隐约可以见到司机的身影。 “哇呼呼！CC阿姨！CC阿姨！给我带礼物了吗？” 行李已经交到凛的手中了，在走出屋子后，凛酱啪嗒啪嗒地跑向了豪车司机的位置上，对着门内的人大声地喊了起来。 “凛酱？哎呀，这孩子，怎么老是喜欢这样子？” 单手扶在打开的车门上，葵看到凛酱又向别人要礼物了，无奈地摇了摇脑袋。 只见豪车司机位置上的玻璃窗被迅速地摇开了，一位年轻少女的脑袋从窗内探了出来。 瓷娃娃一般精致的面庞，带着颇有些冷艳的外貌与高傲气质，丝绸般浅绿色的长发与葵的姬发式有些相似，不过额头处的刘海却是成倒心形，将眉心以上的部位遮掩了起来。琥珀色的双瞳空灵地闪耀着神秘的光芒，傲然地望着车门外的笑眯眯的少女。 “……再叫一遍阿姨试试？信不信我把你妈给大卸八块了？” 看到对方挑衅的回复，凛酱毫不畏惧地向她一瞪眼，一叉腰，一挺胸，豪气冲天地说道：“mama（MiaMia）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 依旧把手扶在打开的车门上的葵温柔的笑着摇了摇脑袋，轻叹一声后边走入了车内。而凛则是轻轻地眯起了眼睛，两步走到了车窗前弯下腰，一手抚摸着凛酱的脑袋，一手拎着皮箱，对着绿色长发的司机说道：“你刚才……想把谁大卸八块？” “你啊～怎么？当我不敢～？” 绿色长发的少女司机不屑地一撇自己的乘客，冷笑一声说道。 身着红色风衣的少女，眯着眼睛弯着腰，带着诡异般的微笑注视着对方。而对方，那浅绿色长发的、容貌仿若瓷娃娃般精致冷艳的少女，也同样以不属于自己年纪应有的迫人气质，眯着眼睛回望着对方。 凛缓缓地把嘴唇凑到了对方的耳旁，用细弱蚊蝇的响度，冷笑着威胁道：“回头等着瞧。” 同样的一声冷笑也从对方的口中响起，对方毫不示弱地也向着凛的耳旁轻声警告道：“别忘了，给大家做早饭的是你。” …… 站在那红木的地板上，看着屋外的豪车缓缓地驶离远坂邸，时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老师，宗主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参加此次战争吗？” 与站在那落地窗前的时臣不同，绮礼只是定定地站在家主书房的门口处而已。看到自己的老师叹气，他疑惑地问道：“虽然未曾见宗主出手，但那股气势以我曾为代行者的身份也是可以隐约感受到的。很强的存在，肯定是很强的存在。若是宗主参战，她作为Master辅佐以必然十分强大的Servant……远坂家应该早就可以得到圣杯吧？” 听到自己弟子的疑问，时臣轻轻笑了一笑，并轻轻摇起手中那杯玫瑰色的红酒。优雅的步伐带着悦耳的脚步声，红色的西服衬托着挺拔的身材，时臣在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酒液后，略带无奈地说道：“她始终都只是一句话而已，那就是时间未到。没有人知道她这句话究竟是什么含义，即便是永人先祖也不知晓。” 绕着那宽敞的桌子慢慢地走着，左手擎杯，右手轻抚桌面，时臣一边把桌上的一个盒子拖向桌边，一边继续说道：“圣杯会对最需要它的人赐予预兆之痕，但这么多年下来，宗主却一次都没有获得过。三年前我出现这痕迹时，她也只是……” 话题停住了，时臣的神色间颇有些疑惑。 “老师？” “……当时，她的表情似乎有些悲哀……？” 不过，还未等绮礼来得及发表什么感想，便见时臣摇了摇脑袋，似乎要将自己先前的思绪排出脑外：“来吧，绮礼，看一看我们准备的圣遗物吧。” 精致而结实的盒子内，是一块年代久远的化石。 “……世界上第一条蛇的蜕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