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也正是如此，陈后儒才发现，在自己的圆球中，有一个比自己的现实世界中更为广阔的天地，在往东边走上数年，可以看到一片茫茫然无涯涘的海洋；往西走，是一片连环横亘的巨大山脉，山顶上有莽莽的积雪，山半山且长满绿色的植被，半山上的一条条溪流汇集而下，成为了一条条大河的源头；往南走，还是看到一片片的汪洋，往北走，却是一片寒冰冻结的世界。这个世界有很多类似陈后儒所在地方的动物和植物，有猿猴、蛇、和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草木虫鱼。

    探索过了这个圆球中的空间以后，陈后儒只要自己意念所至，就可以到达自己探索过的任何地方，能感受到那个地方的一草一木的存在、甚至是这些生物的生长的状况陈后儒也是一清二楚。而让陈后儒惊奇的是，圆球内的无论是风雨雷电、冰火雪霜那些对于圆球中生物充满着危险的存在，都不会对陈后儒造成任何伤害。

    就这样，陈后儒在自己现实的世界中得过且过，在自己圆球的世界中却又在过着无休无止的探险的生活，没心没肺的抛洒片片光阴。转眼间半年过去了，一年的秋天到来，树叶变得枯黄，然后落下，田野里的庄稼，也背上了沉甸甸的果实和穗子，这是收获的一年。

    立秋后的一天，陈后儒在授学以后，刚出学堂就看到村中几个农户从山中狩猎归来，领头的一个肩上抗着一杆红缨枪，枪尖一头上挂着十来只山鸡，右手拎着两只兔子，后面跟了四五个村民，用一个竹担架抬着一头约两百斤的大山猪，哼哼哈哈的走了近前。这几个村民一看到陈后儒从乡学中出来，领头一个高壮的农户就大声的叫到：“陈教学，陈教学，今天到某家吃饭”。说着还举起手中收获了两只野兔，头略微一偏，大嘴向大山猪呶呶。

    尚由不得陈后儒分说，几个村民便拉拉扯扯的将陈后儒拖到了这个农户家，坐定以后，自然免不了杀鸡宰兔，割rou熬汤，洗锅做饭。陈后儒在这种时候，也没好闲坐观看，自然是束起衣服，挽起衣袖，帮忙大家洗洗捞捞。待饭菜上桌，这个农户搬来一坛老酒，接下来自然是一番呼五吆六的吆喝。酒足饭饱之后，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下来，陈后儒打作酒嗝，谢酒请辞，施施然踏上归家之路。

    一轮明月慢慢的爬上了天空，深沉的夜空中，星星是那么的稀少。清风袭来，带来了稻花的香味、泥土的气息，沁人心脾。田野里的蛙声一阵阵连绵传来，穿透回荡在静寂的夜晚，衬托得乡村的夜格外的静谧。

    陈后儒酒劲上来，感觉有些发热，于是解衣披结，当明月清风，天地皆寂，此情此景，不正是昔时词豪辛稼轩的《西江月》么，陈后儒再无顾忌，大声颂出：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颂毕。蛙声仍然不断，只是听见几家的门板重重的咂上的声音，和一阵阵此起彼伏狗吠。陈后儒哈哈大笑，回到家中，温了一会书，便又静下心来，安安静静的开始打坐，修习“太清养气诀”、“癸水真诀”的法诀。

    也许是心情愉快、念头通达的缘故，在今天，陈后儒运行癸水真诀的到第七遍的时候，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流，慢慢流经陈后儒身上经脉，缓缓地向陈后儒的丹田中会聚。这股气流很细，几乎微不可查，要不是陈后儒“太清养气诀”现在已经小成，陈后儒还是会感觉不到这股气流的。

    伴随着气流的运行，陈后儒感觉到像针一样麻痒流经全身，而在有些关节部位，常常伴随着一阵阵痛彻心扉的刺痛。按照玉简中的记载，陈后儒知道，这是自己有了能够感受吸收到了天地间的灵气，灵气在体内运行以后的正常反应，这就是有气感了。

    而之所以会产生麻痒和刺痛，是由于修仙者在修炼获得灵气之后，灵气在经脉中运行的过程中，会和经脉的脉壁产生摩擦，这些摩擦，轻微的地方会产生麻痒，较为严重的地方就会产生刺痛。

    陈后儒知道那是好事，因为这股气流就是自己感受到并吸收了的第一丝天地灵气，麻痒和刺痛那是因为灵气的运行中，在不断的扩充经脉的宽度，以后经脉的宽度越宽，灵气吸收速度、流动的量也就越快，以后在修行的时候会越快，同时战斗掌控的灵力就越强大，释放灵力的速度也会更加的快速。

    但是，陈后儒也发现，自己修炼的“癸水真诀”产生的灵气流和玉简中记载的不同，按照记载，陈后儒修炼的“癸水真诀”，应该是浅蓝色的灵气流，但是，在修炼的时候，进入陈后儒体内的气流是浅蓝色的，浅蓝色的灵气流在进入陈后儒体内以后，陈后儒感到“太清养气诀”自发的运转了起来，这些浅蓝色的气流仿佛受到无形的指引，从身体的各部位统统都会聚到了陈后儒识海内的圆球内，然后从阳文镂刻的地方流入，从阴文镂刻的地方流出，这样中转以后，就变成了大约只有原来三分之一细小的、却更加浓密的、浅灰色略带透明的气流，然后才按照“癸水真诀”的运行路线，在陈后儒的经脉中流转起来。也就是说，陈后儒本来修炼吸收的是水灵气，但是这些水灵气在进入陈后儒体内以后，经过了圆球的转化，全部都转化为了太清灵气。陈后儒也是尝试了几次，试图让自己吸纳的灵气不受到“太清养气诀”的影响，但是无论怎样的尝试，没有办法这个现实，灵气总是先经过圆球的空间，才进入到经脉中运转，陈后儒尝试数次没有结果以后，也就只能够顺其自然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冬天到了，虽然没有下雪，冷冷的雨将整个村子装扮得潮湿和冷寂，地面潮湿阴滑，早上还会结成薄薄的冰霜，万物生机隐没、大地癸藏，只有早晚从家家户户房子里面飘散出来的炊烟，才彰显出这个寒冬的一点暖意。

    这一日，陈后儒授完课，却被族中的长老拦路叫去。来到长老家，长老拿出一张红纸抄誊的榜单，那是村里的人从县城里面带来的消息，就是天启十三年的会试就在后年秋天在京开试。

    科举出身是陈后儒的所有希望所在，怎么说祖上也是一个举人，任过职、主过事，虽然产业被陈后儒的父亲糟蹋得差不多了，但是陈后儒小的时候也是受过小小的余荫的，也做过一段时间的二世祖，后来家道败落，迫不得已的陈后儒拿起了农具耕具，而自小接受的那些所谓的“修齐治平”的传统的思想的灌输，却也让陈后儒没有放下书本。所幸陈后儒也比较聪明，在读书识字上比同侪的乡学孩子多了些颖悟，人也勤奋努力，所以在父亲过世以后，乡学聘任老师年老体衰，要回县城颐养天年，村里的长老们也就没有再去外聘的打算，就让陈后儒担起了教授乡学的职责。一来是陈后儒学有小成，收拾教授这几个乡野的野孩子，足足能够胜任这个职务，二来花费也较外聘的教师要少，三来也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陈后儒找了一条谋生之路，算是一举三得的事情。而陈后儒能教学相长，也能够不荒芜学业。

    如今，天恩荡荡，放榜开试，陈后儒作为長治县普安村这数十年的教育的希望，唯一的秀才，自然要拉出来验验成色，是骡是马、成蛇成龙，也就看在这个科举以后的成就了，万一像他的曾祖一样，提名金榜，获得举人、进士，到时候为官一方，前途定然不可限量，然后彼时略施恩惠，那也会让大家受惠无穷的。所以，长老们自然对陈后儒是期盼殷殷，又是祝福又是叮咛，然后留着吃了晚饭，才依依不舍的把陈后儒送走。

    陈后儒回到家中，先是看了一会儿书，却是什么也看不进去。于是陈后儒干脆就收拾起心情，直接进入了圆珠内的空间，修炼起“太清养气诀”来。

    即使经过圆球内近乎作弊的做法，陈后儒的太清养气诀还是滞留在第一层，但是，却是相比之前有了明显的进步，主要体现在太清养气诀辅助吸收灵力的速度快了很多，吸收量也相较于刚开始修炼太清养气诀的时候大了很多，大概是之前两倍的样子。现在陈后儒每次修炼癸水真诀的时候，感觉到有一条明显变大了很多的灵气流在自己的体内流动，所过之处，带来阵阵的清爽舒适的感觉，让陈后儒有些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