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巫姜
“姜婆在哪里，您知道姜婆在哪里吗？”陈剑南连续问了许多人，可是他们看到冰棺里的女人，避之还唯恐不及，根本没人肯搭理他。 祭祀完成了，巫族人渐渐散去，旷大的空间变得冷冷清清。 陈剑南呆立原地，他真的好无助。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皮肤甘草色的巫族老男人说了这句话，也漠然离开了。 空旷的广场上，只剩下陈剑南一个人，如同呆头鹅一样站立着。 他的心冰冷冰冷的，真想和素素一起离开这个冷漠的世界。 可是还有可爱的小宝贝，陈剑南割舍不下。 心情郁闷之际，陈剑南想要一把掐死破猴，可是一想到浩宇醒来时会很难过，他又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陈剑南站了很久，他没有离开，因为他在等一个人，她答应帮他传话。 一炷香，两炷香，三炷香…… 时间过得很慢，他就像木偶一样站在原地。 祭坛上空悬着的鬼火洒下淡淡的蓝光，照亮了这片空间，山坳口闪出一个袅袅娜娜的少女身影。 红裙少女显然身怀巫术，她的身影闪了几闪，就到了陈剑南身边。 “婆婆叫你过去，请随我来。”红裙少女脸含羞涩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在前带路。 “在下谢过姑娘。”陈剑南表情肃穆的深鞠一躬，紧跟在后头。 “不要叫我姑娘，我叫巫婷，剑南大侠叫我婷婷就行。”巫婷看似脚步细碎，每步踏出，身体却远去了许多。 陈剑南眼看巫婷的巫步玄妙，他也迈开凌虚步，一步不拉的跟在后头。 巫婷回过头来，娇羞的看了陈剑南一眼，眼中满是怀春少女的春情荡漾。 陈剑南看出少女眼中的情意，他一颗心却系在了素素身上，哪里有心思谈情说爱，总是躲闪着婷婷怀春的眼神。 几间简陋的草舍建在依山傍水风水绝佳的避风山坳处，远远望去，微弱的麻油灯光从窗户里透了出来。 巫婷带着陈剑南沿着羊肠小径看似踩着闲庭碎步实则速度飞快的走来，很快就到了房舍前。 巫婷弯腰打开了中间草舍老旧的木门，示意陈剑南先进去。 陈剑南轻轻的迈着步子跨进了门槛，他的眼角余光可以看见巫婷弯着腰，她红裙下雪白浑圆，极富青春美感的酥.胸半敞着。 巫婷直起了腰，把胸口处的裙领扯开了些许，紧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草舍里。 “进来。”昏黄的麻油灯光从里间透出，一声轻微的老妪呼唤声从里面传来。 陈剑南迈着轻巧无声的步子，小心翼翼的往里间走，那样子就像是生怕踩死了地上的蚂蚁。 陈剑南走了十来步才走进里间，他似乎有些希翼，又怀着深深的忧虑，唯恐救活素素的愿望成为泡影。 抬眼看去，里间简陋而狭小，右边的墙根下摆放着一张磨光的老旧木桌，木桌上放了一叠画满扭曲巫文的黄纸，黄纸的旁边还有一盏斑驳老旧爬满孔雀绿铜锈的青铜灯盏，灯芯上拇指大小的火苗直挺挺的燃着，放出淡淡的黄光。 左边的墙根下摆满了药瓶药罐，淡淡的草药香弥漫了整个屋子。 里头是一张老旧的梨花木床，熏黄的蚊帐两头都收了起来，用铁钩子勾着。 床沿上坐着一位白发披散的老妪。 老妪闭着眼睛，她的皮肤呈甘草皮的颜色，脸上和脖子上的皱纹又多又深，黑色的巫袍上画满了蝌蚪一样的巫文。 她就像一根枯朽的木桩，杵在床上。 老妪抬起了臃肿的眼皮，她的眼神浑浊而缺乏神采，仿佛是行将就木的人。 陈剑南眼看老妪望向自己，不由自主的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姜婆婆，可怜我的妻子正值青春年华，被害身亡，姜婆婆慈悲，救救她吧！” 巫姜的声音苍老，缓缓开口问道：“剑南大侠请起，不知你的妻子芳龄几何，却是为什么会被害？” 陈剑南没有起身，只是把殷素素的年龄，还有遇害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任何细节都没有隐瞒。 巫姜仔细的听他把话说完，摇头叹了一口气，身体微微哆嗦着，侧身从床边摸出了一把元灵光石发光筒。 巫姜用拇指来回推了几下发光筒的开关，只见筒口光芒微弱。 她便慢条斯理的拧开发光筒的后盖，放了几粒米粒大小的下品元灵石进去，然后又拧上了后盖。 这下一推开关，发光筒发出的白光明亮多了。 巫姜颤巍巍的从床上站了起来，迈着蹒跚的步子绕到陈剑南的后面，打着发光筒往他背后的冰棺里这照照那照照。 殷素素的面色润泽，双眼微咪着，仿佛睡美人一般躺在冰棺里。 “老身在修真报上见过此女，她叫殷素素，她是血神教圣女，殷天影的女儿。” “剑南少侠用定魂珠使她的灵魂不散，又用寒蛟的内丹使她的rou身不腐，这方法很妙，只是可惜了……” 巫姜的声音顿了顿，陈剑南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只是可惜了，殷素素在绞架上被勒死。她或许爱美，害怕死时脸面紫胀难看，因此自绝心脉，自寂灭元婴，把最后一点元气逼到脸上，使得死时脸色红润饱满。如今她体内的元婴晦涩黯淡，如同枯萎的花朵，死气缠绕，要想起死回生，只怕是万难。” 陈剑南的心脏如同撞鹿一般乱跳，听她说到‘万难’二字，心里又有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姜婆婆，只要能救素素，叫我做什么都行。”为了救活素素，陈剑南可以许上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巫姜沉默了半晌，却还是摇了摇头，悲天悯人的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若是被勒死的还好，老身可以施行禁忌之术，将她的魂魄归位，使她的元婴恢复生气。” “只可惜她心怀死志，经脉俱裂，元婴黯淡，除了还魂，还要有治疗内伤的神药，才能复活元婴生机。” 陈剑南神色迫切，抢着说道：“姜婆婆医术通天，什么灵丹妙药都有。” 巫姜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道：“要想救活她，药效得赶上仙丹了。老身身上的药，无论多重的伤，须臾就能好转的。只是殷素素她已经死了，元婴寂灭，老身的药还是差了些，救不活她。” 陈剑南内心寒冷似冰，急问道：“哪里有药？” 巫姜摇头叹气道：“只可惜，还差了一味药，只是天大地大，这药往哪里去找？” 陈剑南见她欲言又止，忙问道：“什么药，我去找。” “要是好找，老身这里就不会没有了，此药叫做七瓣参果。” 陈剑南心下骇然，异果志中记载的七瓣参果是圣品疗伤神药，让他去寻一百年，未必能觅到踪影。 如今仓促之间，上哪里去找？ “有什么可以代替的吗？”陈剑南急急问道。 “有，仙丹。”姜婆答道。 陈剑南的心中充满了无望，这星球上仙人都见不到，哪里有修士能炼出仙丹。 歪在父亲怀中的陈浩宇突然醒来，睁开眼看到一张枯木桩一般的老脸在前，吓得哇哇大哭。 睡着的小猴子被陈浩宇的哭声惊醒，张开眼也吓了一跳，用爪子指着巫姜的桔皮老脸，吱吱的叫嚷个不停。 “小宝宝不要怕，婆婆这里有糖果。”姜婆的枯皮老手在巫袍里掏摸，拿着一根棒棒糖递给浩宇。 陈浩宇把脑袋扎在父亲的怀中，不敢接她的糖果，哇哇的哭个不停，鼻涕眼泪一起流。 姜婆的脑袋就像披着银丝的枯木桩，牙床上零星的几颗歪歪斜斜的蛀牙又黑又黄，她的这副尊容就像鬼怪，可把年幼的浩宇吓得不轻。 姜婆原先没有注意，此时突然看到附在浩宇身上毛茸茸的白球，她原本浑浊的老眼好像夜明珠一般陡然一亮。 她的眼目只是亮了一瞬，立刻又黯淡下来，变得和原先一样无神。 “宝宝不要怕，婆婆可以救你的小猴子。” 陈浩宇听到救猴两个字，就什么都不怕了，圆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姜婆。 “救……救猴。”陈浩宇的声音稚嫩，而且说不连贯。 姜婆堆起满脸的笑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老年人的沙哑，说道：“婆婆老了，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你把身上的毛球送给婆婆玩，婆婆就救你的小猴子，好吗？” 陈剑南隐约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但是如今要求姜婆救素素，剑客巴不得使劲的奉承老巫婆。 陈浩宇很爽快的抓起毛球递给姜婆，说道：“毛毛……给，救猴。” 姜婆贴身收好了毛球，喂小猴子吃了一颗红丸，嘴里念叨着复杂难明的巫咒，手舞足蹈的对着小猴子一阵比划。 小猴子不知道丑陋的老巫婆想要干什么，吓得吱吱的尖叫。 小猴子全身金黄色的猴毛都竖了起来，他的骨头筋健皮rou一阵阵麻痒，头顶冒出丝丝烟气，伤势在飞快的好转。 在小猴子身上费了不少精神，年老的姜婆似乎已经累垮了。 “剑南大侠，你看，我老了，身子骨不中用，这么简单的一点小巫术，就累得腰酸背痛，比不得当年了。” “若是施行禁忌巫术，只怕老身的一条老命都会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