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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六十六 万里江山一片红(下)

    战侠歌用力点点头,他在认真的倾听,他在不停的欢笑,他看着站在自己病床前的每一个人,道:“大家都说说看,亲手把国旗挂到旗杆上的感觉。”

    “骄傲!”

    在运动三项射击比赛中获得冠军,却一直保持沉默的狙击手王宏伟说话了。可能是性格他低声道:“当我亲手把国旗挂在旗杆上,我的心里,已经只剩下骄傲和自豪!”

    在战侠歌的心里,也被相同的骄傲和自豪塞满了,他猛的击掌,叫道:“我要出去,立刻给我随便找个什么担架,轮椅之类的东西。我要出去亲眼看看,那些你们亲手挂上去的国旗!”

    东大吞了一口口水,伸手指着悬挂在战侠歌病床旁的点滴瓶,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队长,你现在还处于特别护理期,医生说你的身体非常虚弱,必须要安心静养,我想他们根本不允许你离开这间特护病房,当然更不会借给我们什么担架或轮椅了。您还是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吧……”

    “装,使劲装!”战侠歌瞪着眼睛,叫道:“你们一大群人,就像鬼子进村似的闯进来,怎么就不想想我要安心静养了?你们猴子献宝似的在我的特护病房里,又说又笑又叫又跳,还非要给我播上几段拍摄水平实在有限的实况录相。为了找电源插板,甚至连我病床下面的生命维护装置的电源接头,都让你们当中某些人给顺手拔了。你们给我说清楚,你们到底是关心我的身体,盼望着我早日出院呢,还是巴不得我早死早投胎!”

    “喂,你们玩过‘抬皇帝’这个游戏没有?”

    看到所有人面面相觑,战侠歌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绝对诡异的笑容,他低声道:“不要告诉我你们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要真是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你们欠缺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

    所有人都傻眼了。严峻、李春艾、谢宇然,这三名从小就进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接受军事化训练的职业军人,脸上的表情更是阴晴不定。战侠歌不用张嘴去问,也可以知道,这三个缺健康而快乐童年的家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抬皇帝’!

    十一名刚刚在军事竞赛中一鸣惊人,创造出一次又一次非凡奇迹的中人,在东大的指挥下。都伸出自己的右手,他们彼此抓紧另外一个人的手腕,在好奇的审视和低笑声中,十一手臂相互交叉在一起,就好像是编箩筐一样,组合出一个“宝座”。

    右手紧紧抓着别人的手腕,而自己的手腕也被另外一个兄弟用力握住,这样十一只手组成了一个圆形,犹如莲花状的图形。紧密排成一圈的中人,在相互对视中。所有人眼睛里都带着笑意,仿佛在这个时候,他们又回到了童年。

    在他们小的时候,天空还很蓝,在那个时候的孩子,独生子女还不是很多,他们一般都有兄弟姐妹。在那个时候的孩子,作业还不是太多书包还不是太重。所以,在那个时候,孩子们还不算寂寞。还能享受到一个有阳光,有快乐的童年。

    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游戏的严峻、谢宇然和李春艾,睁大了眼睛,看着战侠歌在沈韵彤的搀扶下,得意洋洋的坐上这个世界上最宝贵。又绝对独一无二的“宝座”。战侠歌大大咧咧的向后一躺,用最舒服的姿势,毫不羞涩的把自己大部分身体重量,都压到平时扛惯134火神炮的李春艾身上。

    为了验证这个宝座的坚固程序似的,战侠歌还在上面,用令人很容易产生误会的动作,腰肢,狠狠顿了那么两下子。

    双臂一展,战侠歌左臂勾住东大的脖子,右手抱住赵剑平的肩膀。在这一刻战侠歌左拥右抱,当真称得上意气风,春风得意,他拉长了嗓门,叫道:“兄弟们,出了!坐标,训练场。战斗目标。让你们的老大,亲眼验证一下你们的成果!”

    在十一名兄弟姐妹众星捧月般的拥簇中,战侠歌就是坐着这样的一幅人体担架,被中国参赛队军人抬出了特护病房。

    这些身上还沾满尘土,军装上还散着浓重汗酸味,连脸都没有清洗的中人,就象是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他们用这种奇怪的、旁若无人的方式,一路笑着叫着,偶尔还合力跳上那么几下子,抬着他们最尊敬的队长战侠歌,走出了“蓝盾”军事体育大赛专属医院,大踏步走向比赛场地。

    一路上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无不对这个奇怪的组合侧目而视。有些人捂住嘴偷偷笑,有些人眼睛里流露出哭笑不得的无奈,还有些人却对今天比赛场上的胜利者,摆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恰好目睹了这一幕的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队长辛恩泰姆斯,和以色列特种部队队长奥尔默斯,却都沉默了。

    过了很久,辛恩泰姆斯队长望着中人已经消失的方向,沉声道:“这个战侠歌,统率部队的手法,很厉害!”

    “他并不是单纯的统率部队,我觉得他更象是率意而行,用一种桀骜不驯的人魅力,把所有人都牢牢的引吸到自己身边。我想,战侠歌在心里,也许已经把每一个成员,都当成了自己的兄弟和朋友。”

    奥尔默斯道:“看到这一幕,看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我才明白,为什么明明身为队长的战侠歌身负重伤不能参赛,中国参赛队员,还能在今天的比赛中,像一群野牛似的横冲直撞!”

    辛恩泰姆斯和奥尔默斯两位队长一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因为他们都在想着相同的一个问题:“假如中国参赛队,真的能把今天在比赛场上,那种犹如西班牙斗牛一样的疯狂气势保持下去,一进赛场就眼红,一开始比赛就开始疯。那么……明天我们应该怎么办?”

    第二天的清晨,天空中飘起了细细的雨丝。那些晶莹的水珠,轻轻扑打在人在脸上。带起一点点清凉的舒适。但是,这并不能扑灭在场几百名世界最精锐军人心中,正在腾腾燃烧的战斗火焰。

    所有人的双眼,都望着同一个方向,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他们来了!”

    还有没有出场,就引得万众瞩目,还没有开始比赛,就成为所有参赛队伍内定。最强竞争对手的级强敌,当然就是中国参赛队!

    在薄薄的雨雾中,在这一片挥洒着清凉与舒爽的世界中,十名中人,跟在他们副队长东大的背后,在慢慢的,沉默地走着。

    以东大为核心,十一双穿着沉重皮靴的脚,同时扬起,又同时落下。踏得勉强在地上积蓄起来的雨水四处飞溅。在这一刻,他们就像是一支来自某个撕破异次元空间,进入人间界的强大生物,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撕开了天地间那一层用水雾凝成的壁垒,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带着一种压抑的、炽热的、疯狂的、果决的雄雄火焰,踏着犹如战鼓狂鸣的沉重节奏,一步步向比赛场地上挺进。

    看着在整齐的步伐中,士气越来越充沛。渐渐扬起一种山雨欲来危险气息的中国参赛部队,三十一支特种部队的队生生世世,双眸瞬间就缩成了针芒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台尝尽失败的滋味,又被连续的胜利。注入太多燃烧,已经全力开足马力的战争机器!

    昨天,中国参赛队,取得了绝对的胜利,终于洗雪前耻。

    今天,中国参赛队,气势竟然比昨天更高涨,更张狂,更炽热!

    原因,不知道!

    理由。这真的很重要吗?

    重要的是,这十一名中国参赛军人,他们的眼睛里,那股血红色的战斗火焰,预示着,今天的比赛,将会比昨天更狂!更猛!更烈!更疯!

    比赛。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竞争阶段。

    所有人都倾尽全力,在这片倾洒着星星雨丝的天与地之间,在这片代表了军人最高荣誉的比赛场上,爆豆般的枪声此起伏彼,疯狂的吼叫响彻云霄。

    在这些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军人身上,鲜血、汗水甚至是泪水,不断狠狠倾洒在比赛场地上。没有人退后,无论是中国参赛队,还是其他参赛队伍,都没有退缩的理由。就算是为了那一条红色的巨化,就算是为了能够一脸得意的站在战侠歌队长,战侠歌师父,战侠歌大哥,战侠歌兄弟面前,向他宣告这一天的比赛成绩,他们也要一次又一次的取得胜利!

    面对一支昨天已经包揽了所有胜利,却不知收敛,变本加厉地参赛队伍,其他的部队,就算是为了军人的荣誉,男人的尊严,也要奋力反抗,针锋相对!

    当四个小时后,竭尽全力的参赛选手都躺在赛场上拼命喘着粗气时,用手里的自动步枪,生生支撑起自己再没有一丝力量的身体,骄傲的扬起军人的铮铮铁骨的男人,还是……中国人!

    其他中国队员,欢呼着冲进赛场,十一个中国人,十一个中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累极、乏极,却以女儿之身,取得比赛第一名的沈韵彤,连笑和哭的力量都没有了。当她被其他兄弟紧紧抱成一团,再不用支撑自己的身体时,她才“哇”得放声大哭,把胜利的泪水,喜悦的泪水,连带她从鼻孔里喷出来的鼻涕一起狠狠喷到其他兄弟的身上。

    “哭什么?你应该笑,你胜利了!你获得了第一名,你成功了,你应该用力的笑!大声的笑!!!”

    东大用力拍打着沈韵彤的肩膀,他嘴里说着这样的话,但是为什么,就连他自己也觉得鼻子酸酸的?

    “东大,我赢了,我终于可以亲手挂上去一面国旗了!”

    沈韵彤在这个时候,真是又哭又笑,她哭着笑着叫着:“我可以坦坦荡荡的回去,迎接战侠歌队长的那双眼睛,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他的面前。面对我们那个为了换取胜利的机会,而甘愿自刺一刀的兄弟了!”

    东大用力点头,站在他们身边的每一个中人都在用力点头,他们这样的拼命,他们这样的爆,他们的理由……原来就是这样的简单!

    看着三面相同的五星红旗,再一次同时升起,和昨天升起的十二面五星红旗彼此遥遥呼应,其他参赛特种部队的成员眼睛都红了。一名特种部队队员咬着牙。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继续!”

    为了能够获得胜利,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队员,在和中国特种部队比赛穿越长达一千五百米的火力封锁线时,面对真枪实弹的重机枪扫射,全部轻装上阵,脱掉了自己身上的所有防弹设备。

    在单兵格斗比赛场,一名来自俄罗斯阿尔法特种部队的士兵,扒开自己的军装,露出他花岗岩石一般坚硬的胸膛。他拔出自己的格斗军刀,在自己的胸膛上。刻下深深的一刀。他轻舔着刀锋上的鲜血,任凭鲜血从自己胸膛上的伤口里不断渗出,这位身高足足两百二十公分,长得虎背熊腰,怎么也要有两三百斤重的巨人,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伸手指着站在他面前,就像个侏儒般矮小的中国参赛队员夏侯光河,猛然出一声野兽的咆哮:“战斗吧!”

    比赛,一场接着一场的进行。在越来越浓重的硝烟味中,不停的有人受伤,不停的有人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出赛场。一名在穿越机枪封锁地带,动作太急不慎暴露目标,大腿被子弹打穿的特种部队队员。在被抬出比赛场前,他指着中国参赛队员,挣扎着叫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已经赢了那么多场,为什么还要拼命?如果你们想洗雪前耻的话,你们已经做得够好了,你们已经做得够多了!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想证明什么?”

    俄罗斯阿尔法特种部队的那名参赛队员,也躺到了担架上,他望着仍然一脸轻松的夏侯光河,眼睛里盛满了痛苦和不甘。他已经尽了全力。他为了让自己在战斗中更疯狂,更血腥,他甚至在比赛开始之前,先刺伤了自己。用鲜血和刀锋割破肌rou的痛苦,来将自己的战斗力激到极限,但是……夏侯光河连让他打中一拳,踢中一脚的机会。也没有给!

    在这位阿尔法特种部队的士兵被抬上救护车之前,夏侯光河对着他,弯下了自己宁折不弯的腰,夏侯光河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向这位力量虽然并不恐怖,却拥有绝对坚强意志力的对手鞠躬行礼。

    躺在担架上,听着救护车上的警报呼啸声,阿尔法特种部队的士兵,轻轻吁出了一口长气,他败了,败的彻彻底底,但是至少他获得了敌人的尊重。

    在第四个赛场上升起来的,是三面中国的五星红旗!

    在第五个赛场上升起来的,又是三面中国的五星红旗!

    在第六个赛场上升起来的……竟然,还是三面中国的五星红旗!

    两天时间,八场比赛,中国十一名参赛队员,竟然包揽了这八项比赛的所有前三名,包揽了这八项比赛场地的二十四根旗杆!

    当战侠歌再一次被自己的兄弟抬到那座山峰上,居高临下看着已经覆盖了整个小岛五分之一的那一片火红时,战侠歌伸手轻轻抚摸着身边每一个人的脸,仔细看着他们身上在比赛时摸爬滚打留下的伤痕。

    过了很久,战侠歌才用异样的声音,轻声道:“大家辛苦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战侠歌缠满绷带的肩膀上,东大回答道:“不辛苦!”

    如此一面倒的比赛成绩,实在出了大赛组委会,和所有参赛队伍的预料。为了不让比赛成为气势如虹的中国参赛队单独表演的舞台,“蓝盾”军事体育竞赛组委会成员,在经过长达三个小时的讨论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临时调换比赛项目顺序。

    第三天的比赛只有一场,这也是第二轮固定项目比赛中,危险系数最高的一场比赛。

    这个岛屿就位处海航线的中间点,作为战略要地,在二战时期曾经在日本和美国海军6战队手中反复易手。为了预防敌人派出特遣队进行登6突袭,双方工兵都在不适合大规模抢滩登6的岛屿背面。埋下了大量地雷。

    现在几十年时间过去了,那些地雷暴露在地表的,已经锈迹斑斑,上面布满了苔藓,就算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职业军人,也很难一眼分辨摆在那里的,究竟是一块石头,还是一颗鬼才知道能不能再爆炸的地雷;有的却深深埋在地下,痴痴的等待着某个倒霉鬼一脚踏上去。引它们积蓄了几十年的热情。

    据不完全统计,仅仅是在一年的时间中,美国和日本的工兵,就至少在这个海岛不足十五平方公里的北岸,埋设了三千颗不同型号,不同引爆方法的地雷。

    附近的渔民都知道,一旦不慎误入这个海岛的北岸,就等于已经握住了死神的手。但是同样的,这样一个充满不可预测危险的区域,也成了一些特种部队和雇佣兵团。训练最精锐职业军人的地方。

    为了保持这一片雷区杀伤力和威慑力,一些特种部队的教官,甚至刻意在这片雷区里,又重新埋设了大量更先进,威力更可观的反步兵地雷。或者干脆用直升飞机,明目张胆的把大量反步兵地雷空投到这片雷区里,然后把自己的部队丢进去,任由一群特种部队士兵,在里面小心翼翼的穿越。

    到了今天,这片雷区里既有二战时期日本和美国批量生产的反步兵地雷。也有最先进的跳雷、飞雷、绊雷、红外线触雷。每一种地雷的触方式都不相同,但是每一种地雷都绝对致命。最可怕的是,由于这片雷区拥有的时间太过长久,由于山雨冲击等原因,有些地雷的位置已经变动。换句话来说。你认为绝对安全,工兵没有理由浪费地雷的位置,也许就有一颗地雷在那里静静的等着你。更让人头痛的是,有些地雷年代实在是太长久了,触机簧失灵,也许走在你前面的人一脚踏上去,它没有爆炸,但是明明体重要轻上很多的你一脚踏上去,它却会突然翻脸。

    明明暗暗,扑溯迷离。危险无处不在,在这个小岛上成立专职特种部队训练学校和比赛场地之前,为了警示一些渔民或游客,提醒他们不要误入这片雷区,有人在海岛的北岸竖起了一个巨型标志牌,上面用最醒目的红色画了一个大大的骷髅头,在这个骷髅头的下面。还写了四个大写:死神禁区!

    用一些特种部队教官的话来说,从死神禁区里走过去的士兵,已经死过了一次,这样的军人,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军人。

    在这样危险的雷区内穿行,根据大赛组委会的规定,参赛队还不能携带排雷工具,参赛队员以三人为一组,只能用自己的眼睛、双手、军刀或者其它自己临时制造出来的工具,一点点向前摸索。

    对于这种绝对苛刻,甚至是有杀人不偿命,不杀白不杀,杀了也白杀意味的变态规定,大赛组委会工作人员是这样解释的:“一支特种部队,在进入敌后进行知里奔袭时,你们每个人身上都背了太多的必要武器和补给,而工兵或者工兵工具,一般都不会列入必要设备的范畴。假如在真正的战场上,你们误入雷区,或者形势所迫,必须深入雷区躲避敌人追击,你们就要学会用自己的双手和大脑,想办法从里面逃出生天!”

    说得有理!

    “不要赌气,没有充足的把握,千万不要拿自己的队员生命去进行赌博!”就连奥尔登教官在这个时候,也放下了身为教官的威严,劝告每一支特种部队的队长,“实在不行就放弃这场比赛,每年在这个‘死神禁区’训练场上,被炸死炸残的军人,都过了二位数!”

    没有人向战侠歌报告这次临时更换顺序的比赛。

    最后,只有十九支特种部队报名参加了这场比赛,当东大为中国参赛队报名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因为东大竟然连续报上了九名队员的名字,也就是说,一支只有十一名队员可以动用的参赛队,在这场征服“死神禁区”的比赛中,几乎要全员上阵。

    也就是说……中国参赛队,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赢,还想同时升起三面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