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记忆
女神大人，我们要去的是哪里呢？ 我们要渡过亚托拉斯大海，找一个没有人会打扰的地方。这一去也许会非常久，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你们还愿意陪我去吗？ 我们的职责就是守护在大人您的身边，无论您去哪里，我们都会永远追随着您。 听了你们的话，我感到得很高兴，谢谢你们了，两个小傻瓜。 ………… 一声轰响，盖修被狠狠地踢了出去，甩出老远，不过他又迅速爬了起来，捡起剑继续冲向艾伦斯特。 “够了，盖修！”任博朝他大喊道，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已经是盖修第十多次被打倒，然后又站起来，又被打倒……可他就像一台不知疲惫、不知疼痛的机器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恢复到全盛状态的艾伦斯特。 被青色旋风包裹着的亚特鲁一下子冲到盖修身前，替他格挡住了艾伦斯特的攻击，从剑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却把他迫得不住往后倒退，拿剑的手一阵发麻。不过他的努力并非没有回报，盖修抓准时机，燃烧着赤红火焰的赤之键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斜刺向艾伦斯特的腰肋，眼见剑刃即将临身。 “主人——”此时，一直在一旁没插手战斗的小精灵们呆不住了，塞拉往盖修和亚特鲁各扔了一个闪着电光的圆球，盖修躲避及时，没被命中，而才从艾伦斯特攻击的巨力回复过来的亚特鲁则没那么幸运了，顿时整个人如遭电击，浑身酥麻无比，头脑更是一片空白，再也反应不过来，被一脚踢到旁边，瞳孔都有点放大了。 任博见状大惊，好在从来到方舟中枢至今，体内的魔力已是恢复了一些，刚好够施放一个剑魔法，在闪雷的加速下，他转眼即到达了艾伦斯特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知为什么，面对艾伦斯特时，任博总会不自禁的生出一种惧怕的情绪，他确定自己以前从没见过艾伦斯特，更不会和他有所交集，可是，每次对方看向自己时，双眼里那满溢的恨意，以及嗜血的杀意，完全不可能做的了假。 对于自己，艾伦斯特根本是抱着必杀之心的。 好快的剑！ 艾伦斯特恰到好处的把握住了闪雷冲刺的间隙，对准任博就是一个反冲刺，黑色的光华一闪即逝，瞬息间便到了任博跟前。任博硬生生止住前进的步伐，回剑抵在胸前，下一刻，扁平的黒之键剑刃便击中了艾力克希尔的刃面，如同被山丘压顶般的巨大压力瞬间作用在他身上，将他击得直飞出去。但艾伦斯特没有因此放过他，借着羽翼的滑翔，再次逼近任博上方，往下直接猛力斩去。 会死！ 任博几乎无法呼吸了，现在的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了，他还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追求，有自己一定要肩负的责任，还有那些关心自己的人。 金之键往上方架去，横垣在他和艾伦斯特之间。 轰—— 漆黑的光芒与流动的闪电交织在一起，爆发出诡异的华彩，此的亚特鲁和盖修眼睛生疼，而任博和艾伦斯特却消失在了夺目的闪光之中。 片刻后，从闪光里倒飞出一个白色的人影，重重的摔在地上，又翻滚出几米方才停下。 鲜血自任博的耳孔、眼窝中流出，他的身上密布着细小得几不可见的伤口，渐渐渗出血迹，浸湿了衣衫。这时他从登上迦南岛之后第一次受伤，因为并没像在中土时那么频繁的战斗，也没有遇上过几千上万人参与的战争。在伊苏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便是个人的武力，龙神兵的强大可以凭一己之力毁灭国家，现在全盛状态的艾伦斯特更是可以媲美卡鲁瓦·罗亚的最高武力的存在。 全无反抗之力…… 光芒消去，翼展几达三米的如墨羽翼闪烁出剔透的晶莹，艾伦斯特伸出左手，接住了缓缓落下的羽毛。 三个小精灵飞翔在他身侧，警惕地注视着对面的三人，以防他们做出什么可能伤害到主人的事。 “已经结束了，盖修。”艾伦斯特沉声道，“仅凭失去了绝大部分力量的你，就算再加上他们两个，也没有一丁点胜利的机会。” “不能胜利，就让我永远倒在这儿吧。”盖修咧开了嘴，发出阴冷的笑声，让亚特鲁心头不由发寒。 “我要让你明白，你这一千年来做的事情，没有丝毫的意义！”艾伦斯特说着，持有黒之键的右手举了起来，剑刃直指三人。这一刹那，任博却敏锐的发现剑刃抖动了一下，尽管微不可见，但他确定自己看到了。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发现，艾伦斯特的嘴角留下一缕血迹。 他受伤了！ 可是，自己并没有伤到他，即便刚才拼死的爆发也没有伤到他分毫！ 那么，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受伤呢？ “似乎压制不住了啊……”艾伦斯特自言自语道，顺手摸去嘴角的血丝，“在那之前，解决掉你们还是足够了。”说罢，他瞟向任博，森寒的目光几乎可以将流水冻结。 究竟是为什么，他会这么恨自己，恨得透彻心肺！ 任博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了，下一刻，黒之键刮起的劲风带着不可抵挡的压力降临在他身上，原本细小的伤口进一步扩大，滴下的血珠被风吹得往后飞去。他勉强举起艾力克希尔挡住刮来的强风，魔力已然耗尽，但战斗还未完结，如果不能撑过这一轮攻击，就只有死路一条。 “艾伦斯特！”盖修见任博已经没有了抵抗之力，急忙上前想要进行援救。 “奇鲁！”红发青年攻向艾伦斯特侧面，意图拖延他的速度，给盖修制造反击的机会。 他们的举动都是徒劳的，艾伦斯特甚至没出第二只手。 他每挥出一剑，都会激起一波澎湃的气浪，如大海愤怒的咆哮，将亚特鲁和盖修席卷着，就像被丢弃的玩偶，远远的抛开，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当他们再次爬起来想要阻止艾伦斯特的举动时，却被三个小精灵拦住了去路。 “吉莎、幽幽、塞拉，你们干什么！快让开！”盖修焦急地朝她们大喝道。 “对不起，弟弟大人。”吉莎面带委屈的拒绝道：“艾伦斯特大人是我们的主人，我们必须帮他实现这个愿望，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而且……”她转头望向直奔任博而去的艾伦斯特，竟似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羽翼带起的疾风留下一路的残影，飘飞着串成一线的血珠，从他的嘴里、耳孔里、眼窝里，止不住的流出来。 艾伦斯特那张狰狞的脸，带着满面的血痕，离任博是如此的近，近得可以看到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我，没死吗…… 死亡却并未像他想象中的降临，黒之键的剑刃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反弹了回去。 就连艾伦斯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正以不甘的眼神盯着他。 一样事物从他怀里掉了出来，落到地上，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瑟米神镜？”艾伦斯特喃喃说道，语气却有所缓和。 镜面上放射出柔和的光辉，宛如将冰块融化的火焰，温暖心灵。 神镜的光芒陡然加强，就如在列达部落那次一样，神镜倒影出了类似于全息影像似的场景。场景中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正从远处渐渐走近。 那是…… “女神大人？”盖修从地上翻身爬起，不可置信的说道。 “雅露玛……是你吗？”艾伦斯特举起的长剑垂下。 ………… “艾伦斯特，盖修，是你们吗？” 雅露玛女神安静的坐在水池边，她手中握着画笔，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画卷，听到脚步声响起，便问道。 “女神大人。”一身便装打扮的艾伦斯特和盖修恭敬地对雅露玛行了一礼。 “你们来看。”女神对他们微笑道，“这是我为你们画的。” 镜头拉近，现出了那幅画。 正是任博和亚特鲁在女神居室看到的那副，画有女神与她的侍卫长的画，不过此时还未完成，只是以素描的方式描绘出了基本的轮廓。 “你们追随我也有一千年了，这一千年里你们一直漂泊在外，再没回过家乡。”女神温柔的看着二人，如同一位慈祥的长辈，“我却什么也不能给你们，现在想想还真是惭愧。” “大人您用不着自责。”盖修急忙说道，“追随您是我们的意愿，既然我们做出了这个选择，就已经做好了回不了家的心理准备。再说，这一千年来，您对我们照顾有加，就像我们的亲人一样，我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相比起来，我们比两位小姐更加幸运呢，能够时刻陪伴在您身边。” 听到盖修的话，雅露玛微微露出了苦涩的笑意，自从来到迦南之地后，自己已经有多久没见过两个女儿了呢？不知道她们在艾鲁迪恩生活的是否快乐，是不是也在想念自己呢？ 她摇摇头，对两人招呼道：“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加的？” 两人稍微凑近了点，看了下，回道：“大人，已经很好了，没什么需要添加的了。” “那这幅呢？”说着，雅露玛有些兴奋的拿出了另一幅画。呈现在任博眼前的，是那副女神为她的女儿们创作的画卷，已经全部完成了。 “您画得很好，没发现任何瑕疵，我认为完全不用进行修改。”艾伦斯特恭谨的答道，“上边的两位小姐非常可爱，您是要送给她们吗？” “嗯。”雅露玛点点头，脸上现出幸福的表情，“等到这里的事全都完结之后，我们就可以回艾鲁迪恩了，到那时，我要亲手把这幅画送给她们，希望她们会喜欢mama的这份小礼物。”她陶醉的闭上眼，似乎在畅想女儿们收到礼物后开心的神情。 “两位小姐一定会喜欢的。”看着女神满面的红霞，艾伦斯特呆滞了一下，缓缓说道。 半晌，女神从沉醉中醒来，笑着对两人道：“很快，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那之后，我们就一块儿回家，到时一定要把大家吓一跳。”此时的她，完全没有作为女神的矜持，更像是一个迫不及待想向其他人炫耀自己的小女孩。 “谨遵女神大人安排。”艾伦斯特和盖修单膝跪下，对女神行礼道。 “谨以我，艾伦斯特之名，永远守护在女神大人身边，直到灵魂的陨灭。” “谨以我，盖修之名，永远守护在女神大人身边，直到灵魂的陨灭。” 只是，这次，雅露玛却表现出一丝不乐意。 “两个小傻瓜，差点把我蒙混过去。不是告诉过你们好几次了吗？不用叫我什么‘女神’，什么‘大人’之类的。” “呃……” “你们，要叫我‘jiejie’，明白了吗？” “是的，女神……” “嗯？” “jiejie……” 望着渐渐走远的二人，雅露玛微笑着，拿起那副未完成的画，仔细想了想，在画的右下角写下了一行小字。 致我的侍卫长：这两个整天把‘您的安危重于我们的生命’的小傻瓜，有时候像我的弟弟一样，反而需要我来亲自照顾他们。 ………… 艾伦斯特单膝跪在地上，努力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鲜血如泉般从口中涌出，望着逐渐失去光辉的神镜，他不住的颤抖着，圆睁的眼眶里涌动起一层朦胧而鲜红的水雾。 “雅露玛……” 血液顺着黒之键剔透的剑刃流到地上，渐渐汇成一片。 “雅露玛？” 再也支持不住，重重的摔倒在地。 “我的……jiejie？” ………… 某的悲剧仍在继续——找朋友借来的那块显卡居然还是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