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布阵
突然发现一个BUG：前一刻独孤郡主明明在龙船上，和杨广在一起，但这张后面却写到她在大兴城，这就很诡异了——难道她有择床的习惯？非要不远万里跑回自己府里睡觉？呃…… ………… 炽热的烈日高悬蓝天，耀眼的阳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在这艳阳的照射下，树木花草投下的影子显得格外的浓黑，白茫茫的大地上，似乎所有的东西就快被炙烤得燃烧起来了。 那天的暴雨可说是昙花一现，从那以后，天气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高温炎热，蔚蓝的天空上连一片云朵都看不到。 陈靖仇伸手想要挡住直射下来的阳光，但总有那么一丝一缕透过指缝钻进他的眼睛里，照得他只觉得一阵阵的疼痛，都不敢再抬头看前方的道路。“喏，陈哥哥。”娇俏可爱的白发小姑娘于小雪十分乖巧的拿出手绢递给陈靖仇。接过手绢，陈靖仇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道：“谢谢你，小雪。”一边擦了擦汗，一边四下张望，看有没有什么能够遮阴避凉的地方。 已经在官道上走了好几天了，每天都是头顶着暴烈至极的炎阳，陈靖仇数次感觉自己都要中暑晕厥过去了，肩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当日龙船上那一箭入rou颇深，差点就将肩部贯穿了，虽然有小雪不断为自己治疗，但伤筋动骨又岂是这么容易痊愈的？ “你们看，那边有一个茶肆。”这时，旁边的拓跋玉儿指着前方说道。每每看到陈靖仇咬紧牙关强忍伤痛的样子她就很是内疚，他之所以会受伤完全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潜上龙船刺杀隋帝的话，姐夫和阿仇、小雪他们又怎么会甘冒大险来搭救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怕水，不敢跳船的话，阿仇又怎么会因为自己耽搁逃脱的时间而被隋军乱箭射伤呢？尽管嘴上不说，拓跋玉儿从心底已经对陈靖仇和于小雪服软了。 于小雪扶着陈靖仇一路往茶肆走去，那里也有很多人正在喝茶乘凉，见陈靖仇面容有些苍白，便好心的让了几个座位出来，道：“小兄弟，快来歇歇，看你这脸色，怕是中暑了吧，来，喝杯凉茶解解暑。”同时为他三人各倒了一杯凉茶。 “谢谢大家了。”陈靖仇接过茶杯，对那些旅人点头致谢。 “这大热天的最好少在外边走，要不很容易出事的。”有人告诫道，陈靖仇等人也一一应是，在这阴凉地歇息了好一会儿才算缓过气来。 有人朝茶肆凉棚外探出头看了看天色，顿时被阳光刺得偏过了脸，激得双目含泪，抱怨道：“看这什么天啊……算来已经连晴了十来天了，硬是一滴雨都没下过。要是再这么下去，恐怕今年又会有一场大旱。” 其他人听后纷纷点头，却又摇头不已。 一会儿，又有人道：“对了，你们还记得前几天那事儿吗？” “你说的是那天那队官兵？”有人接道。 陈靖仇三人立刻竖起了耳朵，他们现在正被隋皇通缉，是以不得不对此类情报报以关注。 三人中最有亲和力的于小雪走到那几个旅人身边，对他们行了一礼，问道：“几位大叔，不知你们方才所说的官兵是怎么回事？” 见于小雪性格温和乖巧，且言谈有礼，众人都不由生出一种亲近感，便也不对她隐瞒什么，答道：“前几天有一队官兵刚从这里路过，由一个将军和一个打扮古怪的人领头，往北面的东莱去了，看他们急匆匆的样子，也不知是要干什么去。” 忽然，一个旅人对众人招了招手，让大家都靠近点，竖起一根指头“嘘”了一声，道：“你们可能不知道，率领那队官兵的两人乃是当朝太师宇文大人手下的部将，他们从这儿路过时曾停下来写了会儿，我啊，无意中听到他们谈起此行的目的……”他分外警惕的左看看右看看，见周围再没其他人，才说道：“他们说，宇文太师给他们下了一道命令，要他们去东莱城——屠城！” “什么——”众人霎时大惊，喊声才一脱口便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嘴。 “他们干嘛要屠城呢？东莱又没人造反。”有人疑惑道。 “谁知道呢。”曝出这个惊天消息的旅人颇为不屑的道，“我还听他们说，那宇文太师是要屠杀东莱城来布什么法阵。现今这大隋，想安安稳稳的过活都不容易，又是饥荒又是干旱，活不下去的都揭竿而起了，依我看哪，大隋怕也长久不了咯。前不久那宇文太师不是就找到了那什么神、神农鼎吗？那玩意儿据说如果和另外几样东西凑一块，就可以布一个叫‘九五之阵’的法阵，能让人当皇帝的，这次想来也差不多吧——那宇文太师一定也是想趁这大乱之际分一杯羹，想在龙椅上坐几天呢。” “嘘——你不要命了？”其余旅人纷纷对那人摆手示意他别说下去了，这话要是传出去，铁定是一个谋反之罪，这里没人能逃得了性命。 “对了，说起这神农鼎，前几天那队官兵路过时，他们队伍里不是也护送了一个青铜大鼎吗？”另外一个旅人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说道。 陈靖仇三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的神色，他们相互点点头，于小雪再次问道：“请问几位大叔，这里往东莱城需要几日呢？” 旅人们略一思索，答道：“沿着官道走，最多两日便可到达。这几日倒是没听到来自东莱城的消息，或许官兵们放过他们一马也说不定呢。你们这么关心东莱，是要去那里吗？” “我们有亲人住在东莱，此去是想投靠他一家的。”陈靖仇拱手道。 “那我劝你们这几天还是别去的好，万一遇上个什么事就不好说了。”旅人好心劝道。 “多谢这位大叔提醒。我们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就不打扰大家了。”陈靖仇在于小雪的搀扶下站起身，对茶肆里的众人行了一礼，然后顺着官道离开了。 望着三人的背影，在没人看得见的角度里，那个曝出秘闻的旅人却是嘴角微微含笑。 路上，拓跋玉儿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阿仇、小雪，你们觉得奇怪不？像屠城这么机密的事，那个人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呢？听他的口气，就好像……”她左手托住下巴，秀眉微皱，“就好像那两个太师府部将专门给他讲的一样。” “听拓跋jiejie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真是奇怪……”于小雪左思右想却怎么都想不通其中关窍。 “我们先去东莱城看看再说吧。”陈靖仇建议道，“如果隋军真的要布什么阵法来屠城的话，大不了我们去毁了那法阵，阻止隋军屠城。” “反正又不是没经历过大场面，区区一队隋军我还不放在眼里。”拓跋玉儿点头同意，虽然在面对宇文拓时她毫无反抗之力，但以她的武艺，要对付几个普通随军还是手到擒来的，唯一需要注意的也只有领头的那两个隋将了吧。 “我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些古怪，拓跋jiejie，陈哥哥，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于小雪并不像拓跋玉儿那样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心头微微有点忧虑。 “玉儿jiejie，我也觉得小雪说得有道理，我们还是小心点好。”陈靖仇说道。 “好吧好吧，我们小心点就是了。”拓跋玉儿撇撇嘴，“那我们就加紧赶路吧，我可不想输给那个大个子程咬金。” ………… 时值半夜，晴朗的夜空中不时闪烁着点点星光，明月如炬，将大地映上一片银白的透亮。 在这所有人都已入睡的时刻，泰山之巅，一块早已被清理出来的数丈方圆的土地上，有两个人正马不停蹄地劳作着。 依照宇文拓所给的图纸，东莱的万灵血阵必须布置在泰山顶上，在这里不仅可以远远的对东莱城进行观察，而且因为泰山乃是神州灵脉之一，于此地布阵也能够更方便的接收到天地间的灵气，以供万灵血阵运转。 一个时辰前，为防不测，任博和杨硕带着布阵的材料快马加鞭率先抵达了目的地，开始了法阵的布设事宜，以争取在天明之前完工，然后便是等待陈靖仇等人的到来。只是，虽然心中如此打算，可任博唯一料错的一点，便是杨硕的能力了——绘制万灵血阵阵图需要同时向所会的线条中注入灵力，尽管学过些许道术，可他的灵力显然不足以完全胜任布阵的工作，按照现在的进度来算，最多画到一半杨硕的灵力便将耗尽。 在几根火把微弱的光亮的照明下，杨硕借助着一个类似圆规的铁质工具，正在进行万灵血阵外围圆环的绘制，只见他紧闭着双眼，脸上不时现出些微的苦楚之色，额角的汗珠在火光下反射着些微的水光。他绘制的进步很慢，慢得甚至超过了任博的预测，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恰恰画出了半个圆，再看他的样子，却是显出了后继无力的征兆。 自己还是托大了啊。 任博眉头紧皱，然后也闭上眼，开始用精神力感知山顶的五行灵力，由于之前有过几次经验，这一次他很快进入了冥思状态，在他精神力的扫描下，原本漆黑一片的夜色陡然呈现出五彩的光点，密密麻麻的分布在二人身周，这些光点中的绿色光点不断的朝前方一个人形的虚影涌去，填充在他体内，然后又从人形的手部流出，源源不绝的灌输进地上一个半圆的线条中。只是，非常明显的，人形对木行灵力的吸收速度远远及不上流失的速度，眼见原先几乎充填满整个人形的木行灵力越来越少，越来越稀疏，渐渐只有不到一半了。 再次睁开眼，离他不到五步的杨硕身躯正发出微小的颤动，接触地面以绘制阵图的手指也不停地颤抖着。 “还坚持得住吗？”任博不禁担心的问道。 “本来以为自己能行的……”杨硕的话不时地停顿着，全然没有了应有的连贯，突然，他的手指猛的一顿，整个人好像受到了剧烈的击打一般向前一个趔趄，手指也深深的插进了土里。这时，万灵血阵才敢刚绘制好了外围的圆环，而内部的六芒星还没落笔。 “我的灵力快耗尽了——准备好接替我！”杨硕大声喝道。 二话没说，任博大跨步跑到他身边蹲下，从他手里接过那个铁质圆规，点点头，一掌按在了杨硕手指所在之处，握住了他的手。 瞬间，一股磅礴的吸力如大潮般将他体内的魔力自手心处源源不断的吸出，填进地上的圆环里。 随着二人的直接接触，绘制阵图的工作已经顺利的转移到了任博身上。 任博却连哭都快哭不出来了，自己没像杨硕一样学过道术，一身的魔力也是靠点数累加的精神属性得来的，杨硕在向阵中灌入灵力时还可以吸取游离于天地间的木行灵力以补充自身巨量的消耗，可自己呢？初通吸纳之法的自己，基本可说是以自身之力孤军奋战。 万万没想到，仅仅只是布置一个万灵血阵，就需要耗费如斯巨大的能量。 “不要分心！”在一边打坐恢复灵力的杨硕忽见任博有些走神，急忙大声喝道，“试着从外界吸纳灵力补充自身！” 不管是何种法阵，在布设之时都不容许有丁点的差错，否则只有前功尽弃。 我也知道吸纳外界灵力之法，可是吸收的速度又怎么可能快得过消耗的速度呢？ 任博一阵苦笑，随即将这个念头压下，努力使自己心神安宁，以感知灵力的流动。不知为什么，尽管以前从未吸收过五行灵力，可当他尝试着以精神力引导身边密布的五行之力时，这些五彩斑斓的光点却仿佛见了荤腥的猫一样纷纷朝自己身体涌来，虽不似杨硕那般快速，但总算抵消了一部分损耗，稍稍减轻了任博本身的负担。 难道说，我的精神力不仅可以运用魔力，还可以运用东方的灵力？ 暂且放下这个疑惑，任博按照示意图开始了对万灵血阵的绘制，现在剩下的，只有圆环中的大六芒星，却也是其中最困难的一项。 他的手指重重地按在环中一点上，这个点，代表着大地六芒星的起点——东莱，那个在泰山之巅唯一能够以rou眼看到的城市。 强自忍受着灵力流逝带来的不适，任博的手指笔直的向左下方划去，那里是六芒星的第三个支撑点——长沙。 然后，是灵武。 用左手按在圆环左下角，以接替右手的工作，任博开始了两个三角中正三角的绘制。 大地六芒星的第四个支点——涪陵；而后，手指斜拉向原本的起点，现在的终点——雁门。 快要支持不住了…… 随着六芒星的逐渐绘制完整，越接近完成，所消耗的灵力就越多，原先从外界吸纳的灵力还可以稍微缓解一下，但每画一个点，所需的灵力就是前一个步骤的近倍，画到第五个点时，吸纳灵力的速度已经彻底赶不上往阵中注入灵力的速度了！ 任博的额头冷汗涔涔，却又欲罢不能，现在，他想要收手也已来不及了，接近完成的万灵血阵犹如一个磁铁一般将他牢牢的吸附在阵中，除了继续将它绘制下去外别无他法。但是，以他体内剩余的灵力，恐怕第六个点还没画到一般就被吸尽灵力而倒地了。 到那时，尚未恢复完好的杨朔也是力所不及，万灵血阵的布设必然宣告失败。 灵力、魔力——只要能让我度过这关，不管是什么都可以！ 任博的内心不断抽搐着，呐喊着，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一个可以让他解除目前危局的关键所在——奖励的点数！ 《伊苏》世界的6000点他一点都没用，还有几天前完成保护杨广任务得到的1000点，现在总共是7000余点，如果大量加到精神一项上，足以让他缓和自身魔力或是灵力不足的紧迫状态。当机立断，任博立刻将点数往精神上点加去，直到加到和敏捷一样的整100点才停下。 刹那间，一种比现在还要强烈得多的透彻感撞入了任博的脑海中，他的身体猛的一阵颤栗，在精神力的感知下，先前晦涩模糊的景象蓦然变得清晰了许多，虽然仍旧没有摆脱虚影的范畴，但感知范围内每一个物体的动静，夜风的吹拂，枝叶的摆动，虫豸翅膀的扇动，还有身后杨硕打坐时缓慢流入他体内的灵力流，着许多的东西，居然都能够觉察到了。 欣喜之下，任博再次试着吸纳游离的灵力，这一次，那些灵力彷如钱塘江暴涨的大潮似的源源而至，五色的亮点相互糅杂在一块，瞬时就填满了他那因为消耗巨大而空荡荡的身体，似乎，五行间本应有的相生相克也不见了踪迹。 尽管只是非常微弱的，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任博还是感知到了一个异样的信息，这是一个隐晦的情绪，充满了他的身旁，来自那些无穷无尽的斑斓之光，五行之力。 喜悦。 没错，就是喜悦，连任博都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天地间无处不在的五行之力，似乎正为任博的吸纳而兴高采烈——多么的不可思议！ 顺着他不断划动的手指，六芒星的最后一个支点终于在会稽落下，整个万灵血阵也就此宣告完成。 没等他的手指拿开，突然间，万灵血阵开始闪耀起红色的光芒，赤红的色泽宛如流淌的鲜血，给人一种发自心底的不安与恐怖，这道红芒骤然升空而起，向着远处急速遁去，然后，落在极远方的东莱城中，似乎，在它与东莱城之间系上了一条rou眼不可见的绳索，紧紧地牵扯在一起。 “终于完成了……”任博大口喘着粗气，左手撑地，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一摇一晃的走到山顶边上。眺望那地平线的尽头，，渐现模糊的视线中，天与地已在黑夜的掩饰下密不可分，但是，唯有那一处，矗立在大海之滨的东莱，正闪烁着零零星星的辉光。 只希望，我的愿望，我的布局，永远不要落空。 ………… 龙船之上。 灯火已熄，四周一片漆黑，杳无人声。绣榻之上，独孤宁珂恬怡的安睡着，似是在梦中，她秀丽的嘴角微微翘起，展露出一个俊美的笑颜，宛若天仙。榻边，一个凹凸有致的身影正为她轻轻打着扇，以驱赶夏夜的闷热。 突然，独孤宁可的双眼猛的睁开，瞳孔中一道精光急闪而逝。 “郡主，发生了什么事吗？”为她打扇的侍女轻声问道。 独孤宁珂微微摇了摇头，道：“我感觉到了万灵血阵的气息。” “那么说，雁门的万灵血阵已经布好了？”侍女欣喜地问道，一时连打扇都忘了。 “你呀……”独孤宁珂微嗔一声，从侍女手上拿过团扇，轻摇慢扇着，“第一个万灵血阵是布好了，可是，却不是雁门的，我感觉到的气息是从东莱发出的。” “为什么会是东莱？”侍女愣了下，“计划上不是应该从雁门开始吗？” “计划如此，但也没要求非是雁门啊。”独孤宁珂葱指轻摆，轻轻点了点侍女的额头，道：“不论如何，我们的计划不容有失。小小，你且代本宫去东莱查探一下。” 千年琵琶精单小小对独孤宁珂鞠了一礼，随后化为一道青光飞逝，然后，屋里只剩下了独孤宁珂一人。 哎……独孤宁珂轻轻叹息一声，慢慢的伸了一个懒腰，即使在黑暗中，她玲珑的身段也模糊可见。 重新躺回榻上，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