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叛逃
上线时突然发现，一位叫“jkhnbsx”的朋友连续投了四张评价票，在此某表示非常感谢，同时也谢谢有那么多喜欢本书的书友，谢谢那些仍在关注本书的朋友们，谢谢那几位书评区的活跃分子，当然，是谁某就不多说了。 ………… 出乎任博预料的，在看完这封圣旨后，宇文拓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甚至于，连表情都是那样的风轻云淡，就好像整件事情根本与自己无关似的。 在将这封明黄的卷帛重新放回桌案上的一刹那，几乎是微不可察的，他确信，自己眼角的余光真的捕捉到了，出现在宇文拓那双奇异眼瞳中的一抹异色，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然后，这位仅凭其名就能止小儿夜哭的大隋太师缓缓道出一句：“小雪姑娘，韩腾老将军的伤势就需麻烦你进行治疗了，还请尽快。任博，你也回屋准备一下吧。” “大人，我们……”任博欲言又止，隐隐的，他已经猜到了一些。 宇文拓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再说，他抬头望了望屋外那片昏黄的天空，缓缓说道：“本座已告诉他们，会于明日一早将神器进献入宫……今晚就出发吧，尽快赶去通天塔。”说罢，他挥挥手，“这是本座的决定，无须多言。” 任博看看宇文拓，再看看于小雪还有韩腾，素来了解宇文拓性情的韩腾对他摇了摇头，起身走了出去，于小雪先是对宇文拓行了一礼，然后也准备离开，路过任博身边时，她顿了一下，低声说道：“任将军，我们走吧，这是太师自己的决定。” 听到于小雪的话，任博微微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最后都没能说出来。 再一次的，回头望向宇文拓，孤独的伫立在仅余的一丝斜阳之下，被黯淡的金色照耀生辉。任博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让他下定决心放弃这个他一心尽忠的王朝，他不知道宇文拓离去后，大隋是否还有如他这般的忠臣。或许有吧，也或许没有……但任博敢肯定的是，大隋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位，没有怀有半分异志，一心一意为了这个腐朽已极的国家鞠躬尽瘁的臣子。至此以后，再没有人，会为了日薄西山的大隋挥舞他手中的宝剑。 这是他的决定，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决定。 ………… 夜幕深沉，闭门鼓后，大兴城便进入了宵禁状态，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在街上走动，此时，替代了白昼象征了无尽繁华的涌动人潮的，便是遍布全城的一队队巡逻兵士，于每一条大街小巷中，高举起手里的火炬，就宛如那漫天的繁星。 “太师大人，您就放心走吧，府中一切便交由属下等来应对。”大门外，太师府侍卫头领，一名小校恭敬地对宇文拓抱拳道。 看着这名追随了自己多年的属下，宇文拓久久无言，良久，才重重的一抱拳，回道：“如此，便有劳大家了，宇文拓感激不尽。”言毕，深深的，朝着对方，还有他身后那一干太师府侍卫们，一躬鞠下。今日一走，从此就是叛贼，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们却仍旧视自己如从前，不离不弃，甘愿留下来替自己去面对那几乎可以确定的命运——这份恩义，何以为报？ “大人快快请起，我等如何受得起此等大礼！”侍卫们慌忙七手八脚的将宇文拓扶起，纷纷说道：“我等跟随大人已久，何人未受过大人之恩？我等心中，只要一日为太师府之人，便一世为太师府之人，自当尽心尽责，为大人分忧。”几名侍卫牵过马匹，躬身递与宇文拓四人，“若此次有所侥幸，属下等定会重聚于大人身侧。” 一声短短的叹息，宇文拓接过缰绳，立时翻身上马，回身对他们一拱手。 “太师大人……一路走好。”侍卫们轻声呢喃道，返身回到了门内。 大门缓缓关闭，将宇文拓在夜色下那孤寂的被影隔绝在了世界的另一端。也许，这就是他们所能见到的宇文拓最后一面。可能，明日之后，门上的匾额将改名叫作王府、李府、赵府……反正，不会叫作“宇文府”，它的主人也将改头换面，或许是某一个王爷，也或许是某一个高官……只是，再也不会有一位宇文太师端坐于正厅之上。 “咳……”寂静的夜空下，这几声咳嗽声尤为明显，骑在马背上的韩腾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老将军，你要不要紧？”一旁的于小雪策马靠近，关心的问道。 “不用管我，老夫还没病到连马都骑不动的程度。”韩腾朝她摇了摇头，说道：“看来，这一次老夫想不服老都不行了，当日所受的一点点小伤至今都未能痊愈，能恢复到现在这样，还多亏了小雪姑娘的医治。” “老将军过誉了，如果有神农鼎在手的话，至于老将军的伤势也只是眨眼而已。”于小雪连忙摆手道。 “老将军体弱，等出城后，我们便找一处地方暂且休息片刻。”一直走在最前方的宇文拓接过他们的话头道：“前边再有一里就是通化门，只要出了通化门，我们就可畅行无阻，直取通天塔。” 任博紧了紧靠坐在怀里的满月，策马来到宇文拓身侧，对他说道：“虽然我们行事隐秘，但既然我们能想到连夜出逃，只恐独孤郡主也早有预料，我不认为她会放过这个可以光明正大致我们于死地的绝佳机会，所以，哪怕出了大兴城，我们也不会有片刻松懈。而且，今日我们出逃，以前所有的安排全都被打乱了，最关键的一点，我们还没联络到陈靖仇他们，只怕今后想要再见到他们也是一个难题了。” 宇文拓稍稍勒了勒马缰，胯下的骏马仿佛理解了他的意思，乖巧的停了下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正前方，缓缓说道：“任博，你所言之难题确实让人忧心忡忡，但是……”话锋猛然一转，“确如你所说，今日，便是绝佳的机会。” 说罢，他突然抬起右臂，转瞬间，一层淡淡的光膜浮现在他手心，光膜中心微微凹陷，一支锋利的箭矢直直的悬停于半空，木杆上的倒刺看得任博心头一阵阵发寒。 哼！ 这一声轻哼充满了自傲的不屑，虽然声音很轻也很小，但在众人听来却仿如响彻在整条街道上，响彻了所有人的心间，振聋发聩。 稍微一用力，悬停在手心的箭矢立刻以rou眼不可见的速度倒飞回去，一声轻微的利器入rou声从远处黑暗的街角传回，然后便是人体的倒地声，沉闷而又响亮。 “本座早已料到今日了……”似是叹息，又似是宣告，宇文拓一夹马腹，径直往前步去，裹上了一层厚厚布料的马蹄踏在地上，却宛如发出了犹如地震一般的颤动，每踏出一步，任博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了一下。 随着话音的落下，前边的街道上渐渐亮起了一支支的火炬，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甚而连屋顶上都专门布置了人手，金属的箭头在火光的映照下烁烁生光，尽数指向了他们四人，只怕稍有异动，便是万箭穿身之局。 “奉宇文大人之命，捉拿叛贼宇文拓！” “奉王大人之命，捉拿宇文拓！” “生擒宇文叛逆，赏万金，封万户侯！” 一时间，各种吆喝呐喊之声此起彼伏，不断冲击着四人的耳膜，这些杂乱无章的叫喊不仅来自于前方，还来自于他们的身后，随着前边火炬的点燃，更多的火炬正源源不断的朝这里涌来，企图前后包夹，把他们困死在此处。 “大人，你们快带着小雪姑娘离开，这里由老夫来挡一阵！”从马背上取下大斧，韩腾低声喝道，说着就要冲出去。 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韩腾一挣之下竟不得脱，转眼看去，拦住自己的却是宇文拓，“大人……” “老将军，莫罔自送了性命。”他慢慢说道，这句本应是关心的话反而满溢出冰冷的杀机，听得韩腾倒吸一口凉气，仿佛在宇文拓看来，再多的敌人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任博，保护好满月和小雪姑娘，等下与本座一同冲杀出去。”他头也不回，对任博说了一句，而后，信手一挥，夺目的金光闪动，轩辕剑已然在握，浑身散发出慑人的杀气，就好像严冬降临似的，所有的人，不管是任博和于小雪、韩腾以及小满月，抑或是包围着他们的隋军兵士，还有率领他们的将领，都仿佛被一团坚硬的寒冰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了，甚至连想要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难，只有马匹呼出的一团团白雾，在逐渐明亮的月色下，越升越高。 这才是那个大隋太师，那个杀伐决断、天下无敌的宇文拓，千军万马在前，我自巍然不动。 他每前进一步，对面的兵士就会后退一步，直到退得不能再退。 “太师大人，请等等——” 宇文拓爆发的气势猛的一缩，是于小雪叫住了他。 任博和韩腾都回头看向她，只见这个白发姑娘全身都在不停的颤抖着，目光直至对面一个小小的角落，在那里，两个模糊的影子一点点的走上前来，他们的身影也慢慢清晰起来。 “陈哥哥……拓跋jiejie……”于小雪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眼角渐渐闪动起晶莹的水光。 右手垂下，宇文拓闭上了双眼。 “小雪，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陈靖仇尚有些稚嫩的声音却在打着颤。 “陈哥哥，小雪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小雪低下头，不敢与陈靖仇对视，她紧缩着脖子，双目圆睁。 “小雪，你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了吗！”一马当先奔出队伍，马上的胡服佳人指着于小雪，愤怒的高喝道，“为什么，你偏偏要投靠宇文拓？你难道还不清楚他的阴谋吗！小雪，他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竟然置天下苍生于不顾，甘愿为虎作伥！” “不是这样的……”于小雪喘着气，奋力的摇着头，分辩道：“不是这样的，陈哥哥，拓跋jiejie，你们听我解释，我也有苦衷的！太师大人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 “闭嘴！”她的话立即被拓跋玉儿喝断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真相不是就摆在眼前了吗？你贪慕虚荣，于是就投靠了宇文拓，帮助他完成‘九五之阵’，以后，他当了皇帝，你就可以永享荣华富贵，要是幸运的话，当上皇后、皇妃也不是不可能……”说到这儿，拓跋玉儿也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像是耗尽了所有的气力，向来坚毅的面容露出了明显的疲惫。 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这个杀气纵横的场所。 隔了好一会儿，拓跋玉儿才缓缓开口道：“当初，我们不能识人，认错了你……从今以后，小雪，我们就是敌人了……” 再也忍不住，于小雪终于哭泣出声，心伤欲裂。 “太师大人，我求求您，千万，别伤害陈哥哥，还有拓跋jiejie……我求求您了……” 抬头望向晴朗的夜空，月朗星稀，万里无云，宇文拓的内心也随着于小雪的哀求，最终平静了下来。但是，他心中的杀机，却更重了。 “本座，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