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猰貐(四)
“你无错,那许梦香挨顿打也挽回不了柳月要被献祭的事实。” 朝行歌愤然道:“他们这是道德绑架,说什么为了村子奉献,有本事自己自告奋勇去献祭啊,一帮懦弱小人就会躲在背地里捣鬼。” “现在说这些无用,待会我去神婆那里打探下情况后再做安排。” “献祭真的有用吗?” 南易点点头:“还是有用的,因为鬼物害人不仅消耗能量,还要背负上深深的罪孽。献祭就不同了,它可以什么损失都没有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精魄,自然也就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两人说话间,厨房的响动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朝行歌看向南易:“我们要不要过去劝劝?” “别人家的事,就不要搀和了。” 朝行歌摸着肚子:“可是我都快饿死了,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两个时辰之后,在朝行歌饿的四肢瘫软、两眼涣散的时候,柳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抱歉让二位久等了,快些来吃饭吧。” 朝行歌顿时从迷离状态中清醒过来,动了动鼻子闻着香气道:“快快快,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柳义端着食案走了进来:“村里没什么好菜,只有些野味还能拿来招待客人,还请多担待。” 朝行歌早就受不住了,闻着香味拿过碗筷便开始狼吞虎咽,边吃边口齿不清道:“这蘑菇比我以往吃的可香太多了,大哥手艺不错,好吃,好吃。” 柳义笑道:“这是你嫂子做的,她没别的好,就是做饭非常不错。” 朝行歌手没停,继续吃着:“这白白的跟米粒似的是什么?香甜可口,我竟是没吃过。” “这是蜂虫。” 朝行歌停下了筷子:“疯虫是什么?这是……虫?” 柳义憨厚的点点头:“对,这就是蜜蜂的幼虫。” 朝行歌的脸顿时绿了,整个人如同石化般僵硬的举着筷子。 柳义不明所以:“大师不爱吃蜂虫?想吃别的也有,我去弄。蠹、蚕蛹、蚂蚱、竹虫、豆天蛾幼虫都可以弄到,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朝行歌闻言脸刷的由绿变白,站起身捂住嘴就落荒而逃。 柳义望向南易:“他怎么了?” “无碍,一会便好。”南易淡淡开口道。 待南易吃好时,朝行歌才返回,捂住肚子一脸的痛苦纠结:“说什么野味,我还以为好歹是野鸡兔子什么的,这都什么玩意,吐死我了。” 南易瞥了朝行歌一眼,见其脸色煞白便递过去一杯温水:“你不吃了?” 朝行歌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吃,不吃怎么行,你快把这蜂虫拿走,看着就难受。” 待两人吃完,已快至申时。南易朝柳义问道:“神婆是这个村子里的吗?离你家有多远?” “神婆住在我们长乡村和邱阳村中间交界的一片竹林当中,离我家不远,也就一里多路。” “既然不远,那我前去拜访一下,多了解些情况。” “真心感激大师如此cao劳,晚上还请到我家歇息,我去准备些好酒好菜。” 朝行歌闻言面色一变,心有余悸道:“大哥,那些虫类还是免了,我实在吃不惯。” 柳义点点头:“行,那我去山上打两只兔子。” 了解到神婆居所的大致方位后,南易便出门了,朝行歌跟随其旁。 十多分钟后,南易看到了柳义所说的那片竹林。 那是一处凹地,两旁有隆起的山包,其间苍劲挺拔的竹子直冲云霄,遮盖住头顶的光华,在地上投下深深的暗影。 “柳大哥说神婆的房屋就建在竹林里,我还以为只是在门前种上了几颗,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一片竹林,这人住在里面能舒服吗?”朝行歌出声道。 南易没有理睬,继续往里走。这竹子长得极为茂盛,相互间隔着刚好能容一人行走的距离。 风在竹林里穿过,发出沙沙的声响,阴凉沉静是这片竹林给人的感觉。 行走到二十多米的时候,视野猛然变得开阔起来,那只容一人行走的通道宽广了许多。 南易看到了一间简易的茅草屋,孤零零矗立在中央,显得有些落寞。 继续往前走,茅草屋周围五米内是空地,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五米开外则依旧是茂密的竹子,连房屋后面也是如此。
当行至茅草屋前时,南易停下了脚步,朝行歌也跟随着站住脚,没有像往常那样多话。 因为这里太静谧了,让人身处其中连脚步都忍不住开始放轻,更不会突兀的说话来打破这份宁静了。 茅草屋不大,破旧的门虚掩着,光线极暗,透过门缝看不见内里。 南易没有动,他虽看不清屋内的情形,但是能够感觉到屋内有人正在打量着自己,以及身边的朝行歌。 片刻后,朝行歌正等待的有些不耐时,那暗黑色的屋门发出了声响。 “吱呀——”沉闷的声响拉的极长,随着屋门打开,稀薄的阳光照射过去,显露出一抹人影。 那是一位老妪,佝偻着身子,静静的靠在门框处看着屋外的两人。其身上着一件黑色麻衣大褂,头发已然苍白。凹陷的眼窝里,一双黑褐色的眼睛看过来:“你们是谁?” 老妪的声音嘶哑低缓,像是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说话间脸上的褶皱随着张嘴的动作蠕动,显得极为苍老衰弱。 南易拱了拱手道:“在下恰巧听闻那双月湖里有厉害的鬼物作祟,便来看看了,希望能帮的上忙,尽一份绵力。” 老妪那干瘪的嘴微微咧开,发出如同咳嗽的讥笑声后问道:“你去过那双月湖吗?” 南易点点头:“我就是去过之后,无计可施才想到您这里多了解一下情况。” 老妪眼中的讥讽更甚,声音更是嘶哑了几分:“我劝小友别费心思了,那东西,你们谁也对付不了。” 南易闻言便知这老妪许是知道些什么,急忙上前几步问道:“还请神婆明示,说清楚那邪祟是何物。” 老妪却是看也不看南易一眼,缓缓转身欲往屋内走去。 朝行歌此时开口道:“你们真要拿柳月去祭祀吗?这样未免太残忍了。” 回应朝行歌的是吱呀的关门声,那老妪竟直接回屋了,没有多回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