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拷问灵魂
在那片白色荒漠中，无数召唤生物不停忙碌着，那座已经损坏的巨大的自动施法装置再度装配起来。现在的吉文已经能看出这座装置是按照命运长剑上的晶盘改进而来，具有能撕裂的空间能力。火神苏鲁与森林之神卡修只是在施法装置的前段，加上了几个未知的魔法阵。 如果吉文猜得没错，那些法阵只是保证空间撕裂的开口与那个精灵世界的联接。 对于那些神灵来说，只要一丝空间缝隙就能让自身传送过，返回真实的世界。可对于吉文和来说，那一丝缝隙还远远不够。只有足够大的空隙才能允许真实的生命体通过。 那意味着这座施法装置要继续扩大。 可扩建意味着设计调整与成几何级数增加的工程量，大量承载法术洪流的管线需要重新铸造，塞维茨和法师堡的法师们已经无法负担如此恐怖的工作，施工总核心已经换成了吉文。 吸纳了锻神的力量之后，吉文发现他甚至能自由锻神熔炉的力量，不需要繁杂的献祭，就能引导熔炉把无数材料锻造自己想要的形状。他一件件 作为能地精商店的铁匠学徒，赫尔也在用全力帮忙，处理装置中那些不重要的部分。这样一来，暂时闲下来的人只剩了高佛雷和鸟人昆图斯。 无所事事的鸟人昆图斯，和高佛雷坐在一起。犹豫许久之后，鸟人第一次打起了招呼。 “你真的就是哈维？” 那件巨大的盔甲动了动，然后头盔面甲转向了鸟人昆图斯。 “真正的哈维是个嗜钱如命的吝啬鬼，他不会接受赊账，也不会交任何的朋友，更不会把钱币浪费在喝酒吹牛这样的无聊事情上，他唯一的乐趣就是数硬币和记账。你确定你会喜欢他？” 听完高佛雷叙述，昆图斯扭了扭脑袋，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听起来和我记忆里的老哈维也没什么两样。那你自己呢？难道你钻到哈维的脑子里，就只让他学会了喝酒吹牛？” 高佛雷没有理会昆图斯这无聊的玩笑，只是默然地看着昆图斯，直到看得昆图斯自己心里发毛，然后老实住了嘴。 直到这时，高佛雷的头盔里才传来新的声音。 “记得你曾经是个王者，你们那世界的王者都是像你这副模样？” 王者两个字，让昆图斯彻底安静下来，换了一副面孔。 “高佛雷，你留在这个世界是为了镇压你一生中最大的敌人。可那敌人不是我的，如果你还有哈维的记忆，你应该知道在我的山崖上，我曾经砍下我所有敌人的脑袋，成为最强的魔面鹰。结果我被召唤术弄来到这里，生活在一大群变态生物中间，生活无聊到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 高佛雷没有理会鸟人言语里的那份抱怨，自顾自说道。“如果你不能恢复成无畏的王者，那就没有与神战斗的资格。作为哈维，我们可以一起喝酒，但是作为高佛雷，我不需要一个懦夫来当队友。如果你坚持想聊天，可以等我杀光神灵之后再来。” “我可没想过参合你们的事情，就算打赢了神又如何？我还不是得困在牢笼。”虽然嘴巴还在逞强，但高佛雷的话已经隐约激起了鸟人昆图斯那强烈的自尊心。 看着鸟人的反应，高佛雷的头盔抬起来，面甲上眼部的空洞直指白色天空。 “昆图斯，这里是禁神空间。” “所以？” “没有神，就再也不需要什么禁神空间了，所有人都可以回归自己的世界，伊文思也可以永归平静。” 高佛雷勾勒的未来，似乎点燃了昆图斯心中熄灭的火焰。鸟人的语气变得异常直接。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那一万年前你们为什么不这么做？” “那时神灵的神力太强，信仰之力还未消散，我们只能暂时封锁住他们。可现在不同了，那些恶神还未完全逃出封印，现在是神灵有史以来最虚弱的时刻。所以我要一劳永逸干掉他们。” “可惜你不会空间魔法，说得再好也没用。”昆图斯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那他呢。”高佛雷的铁手套指着正在忙碌中的吉文。 昆图斯的目光，若有所思。 他是伊文思后人的召唤兽，从他踏足这片白色大地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或许吉文真的能带来奇迹。 昆图斯的目光变得极为复杂，语气也跟着认真起来。 “那我能做什么？我现在已经跟不上吉文那小子的脚步了，手里也没有你那把大锤子。” “那又如何？当年一起走上战场七位同伴，他们没有一个人强大能到与神抗衡。但最终的胜利者是我们。” “既然你需要帮手，为什么偏偏找我？这里可有无数人。”说完鸟人把手指指向平原忙碌中的人群。 “因为记忆告诉我，你是一只骄傲的魔面鹰，不会向神低头。要与神战斗，这一点很重要。” 听完高佛雷的解释，昆图斯咧嘴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眼睛里闪着耀眼的光芒。 他遥想起他统治那片高崖的年代，作为魔面鹰之王，虽然他也会按照祭司的意思，向风神柱前奉献祭品。但绝不会将王国的未来寄托在那些虚无神灵的之上。 “那好，你们要找神麻烦的话，算上我一个。你需要我做啥？” “如果你被召唤的时候看到了神剑夜芒，记得带到这里来，现在，它是对这些虚弱神灵最致命的武器。” 说完高佛雷的铁手套间，浮现出一把如同黑夜般漆黑的短剑。只是看着那股虚影，昆图斯也能感受短剑中蕴含的死亡气息。他牢牢地将短剑的样子刻在脑海里，然后点点头。 “还有呢？” “我们与神作战时，还需要你的幻术。” “神也会在意这个？” “现在神只剩下一个，但他一定还有仆人。” 听到仆人，昆图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看着正在忙碌地吉文与赫尔，心里估算了下，笑着抱怨起来。 “该死，这样算起来，我们的人手有些少。” 看着昆图斯眼里的战意，高佛雷那空空地头盔里传出一阵空闷的笑声。 “所以我们必须很强。” …… 吉文并没有察觉自己身后的这一场谈话，他只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施法装置的制作做中。在那片虚空之中度过无数岁月，他思考无数过无数种可能，现在他要把所有关于魔法本质的心得，用施法装置来实现一遍。 完成新的设计需要大量的材料，这座平原上的魔法物品与晶石已经远远不够了。吉文便开始向其他高级召唤兽们交易他们珍藏。 作为一位融合了部分锻神之力和锻神熔炉的前铁匠，吉文挥动着锻神的锻锤，几乎随手就能熔炼出一把不错的武器或者工具，然后当做酬劳支付或是以物易物。这些武器或工具的品质让不少召唤兽生物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珍藏送出了。 随着这交易规模不断扩大，平原上甚至开始出现了一条临时商路，无数得到消息的召唤兽开始用曾经搜罗的破烂来吉文这里交换想要的物品或是用劳动来换取改善装备的机会。 接踵而来的工作，让吉文根本没有时间休息。他刚在石板上画完一批施法装置的图纸，就得赶造熔炼武器和工具的订单。 按照吉文的估计，现在工程仅仅完成了不到一半，最重要的空间引导部分还在进行模型测试。如果是以往，可以慢慢来尝试，但现在吉文最缺的是时间。 他不清楚只靠自己和阿黛莉亚能拖住火神苏鲁多久，不知道能否坚持到这施法装置完成。他甚至不知道，即使加上高佛雷的帮助，他们取胜的机会有几成。 吉文努力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情，专注于手上的工作中。可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发现，此刻的广场上，一些召唤兽的身影正在陆续消失。 吉文已经非常清楚，这种规模的景象，只意味着一件事情。 精灵的世界里，再次掀起了漫天战火。 在吉文上次离开王都的时候，叛军已经崩溃，沙人已经降服。现在能引发如此规模战争的人只有一个。 那位逃出封印的火神苏鲁。 吉文立刻放下手中的锻锤，然后走到了鸟人昆图斯的身边。 如果战火烧到王都，他和昆图斯就是精灵们最大助力了。现在昆图斯的战斗能力已经没有巨幅提升的可能，但是至少装备还有改善的余地。 于是吉文敲了敲老朋友的胸口 “昆图斯，把你这身破烂脱下来。” 昆图斯看着吉文，立刻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然后欣喜若狂地将旧装备扔了个干净。 不长的时间过后，昆图斯就穿上了一套魔法盔甲，他的手腕，肩膀，腰间挂满了各种施法装置。他的腰间除了幻爪，还挂上另外一根形状怪异的兵器。 虽然昆图斯知道自己仍不过是一只五阶召唤兽，但是凭着这身装备他有自信与那些八阶地怪物们走上几个回合。 看着昆图斯已经整装待发，吉文也将自己的装备放在了手边，随时准备响应即将到来的召唤。 可他没预料到的是，这场召唤来的很迟，许多天后鸟人的昆图斯的身影才突然消失了。而他更没料到是，鸟人消失后，他却一直还留在禁神空间里。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吉文：难道是阿黛莉亚发生了意外？ …… 就在吉文发觉异样的同时，阿黛莉亚也迎来了一场最可怕的考验。 此刻的她被禁锢在一个幽黑的牢房里，刚刚恢复意识。 无数撕裂身体的痛苦从四肢传来，她已经能清晰感觉到，一颗颗巨大的雷斯林魔钢钉深深刺入她的柔弱的身体，将无数根锁链牢牢地捆在她的躯体上，阻止着她对法术洪流的响应。 在她的脚边，一个曾经在禁神空间出现过的禁魔阵再度隔绝了周围的法术洪流，消除了任何施法的可能。 阿黛莉亚忍着剧痛，努力思索着自己记忆，试图找出这场灾难的原因。 她只记得自己与银月侍卫们来到一座地底的档案馆，然后与银月侍卫首领玛雯一起走进档案馆最隐秘的房间。 她们经过了一条长长的暗道，然后来到一座密室。她按照玛雯所说，坐到了一个刻满铭文魔法王座上，浏览起那些用魔法展现的历史画卷。 她看得很认真，试图从中找到袭击母亲的那群恶魔们，可就在这时一道魔法禁制突然闪现，接着自己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阿黛莉亚从未想过，在最信任的银月侍卫们身边，在银月侍卫们的秘密据点里，竟然会遭到偷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漆黑的牢笼里出现了一缕亮光，两个身影一齐走到了阿黛莉亚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人影，阿黛莉亚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银月侍卫首领玛雯竟然站在一只巨大而邪恶的火焰怪物旁边。 而那个火焰组成的身影，阿黛莉亚曾在王都地底的密道中看过。她的先祖伊文思曾经牺牲了生命才将它封印住。 而此刻它居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火之王。” 阿黛莉亚艰难地喊出这几个音节，眼里开始迸发出仇恨目光。眼前的这一切，显然都是火之王的阴谋。甚至连玛雯都被火之王所控制。 看着阿黛莉亚的表情，苏鲁咧嘴笑了起来，腾起的火焰将这幽黑的牢房照得雪亮。 “我以为这世界上的精灵们都把我忘了，没想到一个流着伊文思肮脏血液的家伙还记得我的名号。可惜，我已经不再允许任何人用这种低劣的称呼了。” 说完，苏鲁的身体迸发出无数火流，在这房间里四处涌动，在墙壁上点燃无数耀眼的火芒。 “我现在是这世界的唯一主宰，至高神苏鲁。” 随着苏鲁最后一个字落音，所有的火芒变成了奔腾的火柱，炽烈的热流开始炙烤着阿黛莉亚的皮肤，她银色头发迅速卷曲熔断，身上蕴含魔力的法袍也彻底变得焦黑。 炙热高温引起的痛苦从皮肤，从铁钉上传来，让她发出痛苦的呻吟。 看着阿黛莉亚即将昏厥，苏鲁暂时熄灭了无处不在的火柱，然后得意地说道。 “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被火焰吞噬，这对你来说，太幸福了。” 奄奄一息地阿黛莉亚抬起头，绿色瞳孔继续盯着苏鲁。而苏鲁却不屑一顾地喊道。 “我知道你是精灵们的禁咒召唤师，能够cao纵空间的宠儿，可这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生命的唯一意义，就是用血来洗刷你先祖的罪恶！” 说完苏鲁走进了那座禁魔法阵中，来到阿黛莉亚身前。 虽然隔绝了法术洪流之后，苏鲁身上的火焰减弱了很多，但他仍旧维持着火焰身躯，具备着神灵与生俱来地神力。 苏鲁伸出一根火焰手指，刺入了阿黛莉亚裸露出的胸口，然后剥夺着她的意志。 阿黛莉亚的脑海里，燃起无数火焰，痛苦正撕裂她的意志，碎裂失控的意识正汇聚成一个似乎无法违抗的命令。 “我主宰这世上一切，臣服我，你这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