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楔岭垛
淅淅唦唦、迷迷蒙蒙，秋毫般的细雨滴润着山间砾石沙土，显得静谧凄凄、荒芜戚戚。四周灰灰雾雾，仿佛就一种颜色，暗淡的分不清岩壁的棱角与路途的曲径。辗转路回，在绕过了一处山体之后，豁然开朗的山坡已在天际吐白的初晨显现了出来。 卷缩于马背上的奚儿，依偎在柳絮白的身后，初晨的细雨使他感到了十分的湿冷。他哆嗦着唤道：“jiejie？我们是不是走出来了？” 柳絮白应了一声，没在吭气；马儿遂缓缓的朝坡下行去。奚儿举目一望；靠近斜对面远方山体支脉暂缓的地方，偌大个起起伏伏的山坡延展了开来，与一条自南面高地流经坡处的河流顺势朝着西北延展到了目不可及的地方。 此时，天际刚刚放亮，再加上细雨霏霏，倍感湿冷的奚儿指着远处山脉一处成夹角支脉不远的方向，有些怀疑的喊道：“jiejie，快看！那里是不是有座城？” “嗯！先进城吧，不然你会病倒的。” 奚儿瞪大着双眼，努力着想看清山坡边上镶嵌的那座细雨中有些朦胧的城，却看到了jiejie柳絮白在说话时，微微侧过来清晰的脸孔。一缕缕黑色的秀发紧紧的从她的额头沿着耳鬓，就像饰抹了腻子般顺滑敷着，与一张湿漉白皙俊俏的脸孔，搭配着棱角明晰、楚楚凄美却又有种坚韧秀雅的美感……奚儿的感觉有些惬意；就像是对雪莉姐的微妙情愫，又像是对母亲亲情无限的依恋。此刻冰冷的身体不住的打颤，可心里却已是暖暖地了！ 一匹老马呼哧着白色的哈气，载着二人缓缓的行过空旷的缓坡，宽阔的河面却淹没了他们通往城垛东门的路径。他们只好绕到了河流的下游；那里的高地有座简陋搭设的木桥。看样子也只是在下雨时以供不时之需用的。 柳絮白牵着有些疲倦的老马通过了木桥，又上行至了城垛西北方向的一处偏小且旧的城门；另一处相邻的写有“楔岭门”的城门则高大且新，却是紧闭着的！ 两个城门之间以一种自然特殊的方式连接着；它们相隔着一座比城垛还要高的山岭。从远处看就像两者之间的城垛被敲进了个木楔子一样。当地人都管这山岭叫“楔子岭”；奚儿听柳絮白这样的解释道。 整个城镇在阴郁的初晨显得有些死气沉沉，而绵绵的细雨更是加剧了这一气氛。丈许高的木质城门一半开着，另一半则斜躺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牵着老马的柳絮白踏过去的时候发出了“咯吱吱”的声音。 奚儿强打着精神翻身下了马，抽出载在马后的短剑跟在柳絮白的身侧，打量着四周。也许他会觉得，这样较为更安全一些。 “不要妄动！”柳絮白低声的吩咐道；在走过了一截石块平整过的城内山岭体后继续往前走着…… 很快，不同于细雨“哩啦”的声音与莫名的感觉，终于显露了出来！那是兵器无意间发生碰撞的声音；还有被什么东西潜匿偷窥的感觉。 只是，这感觉怎么除了躲在屋内手持兵器的一类人群外，似乎还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的鬼祟目光注视的感觉。奚儿一步一顿，紧张的盯着那些随时都可能窜出什么怪物的阴暗角落与拐角之处。 “它们都受到了约束，不会涌出来的！”柳絮白边走边对落了后头的奚儿说道。 “它们是什么？”奚儿快步跟上，随口低声问道。 柳絮白没有回应，继续径直走着…… 这时，奚儿注意到了：在这条由沿街一到二层高的石坯房组成的道路尽头，竟还有座足有七层来高依山而建的青灰色石堡。即使只望见了一隅，也不影响其大致外观的判断。 前庭的古典“柱式”风格的基柱，凸出于封闭性主体特征城堡的前端；位于石堡顶层靠右的地方，却又有着巨大的钝角顶部，与它上面错叠倚筑的呈钝角顶部形态元素的筒楼，又同属于另一种风格。这另一种风格，正是意教徒们的宫殿才会有的显著特征。 像这样着包含不同风格、不同元素合建的产物，并不奇怪；在不同的时期，早早就有先例了。 当然奚儿可并不清楚这些；但是，却丝毫也不影响其对奚儿的吸引力！ “进城时怎么就没注意到呢？”奚儿正这样想着；不经意间就发现在他们的侧前方石坯房处，有一人从虚掩着的木门间隙，探出了披裹着褪了色的酱红色披单的半截身子。 从装扮看得出来，那人是一名净教徒。只是，那人张着嘴不知在喊些什么；只是，细雨“哩啦”的声音就一直在耳边萦绕。看样子，那人不停地比划着的一只手，旨是在迫切的示意柳絮白与奚儿快跟他进屋的意思。 柳絮白略作思忖，便使奚儿一同径入了屋内。 不太宽敞的屋内显得有些昏暗沉闷。几位受了伤的平民与士兵挤簇在一起，一股股难闻的汗渍与血腥的气味，丝毫也没给刚刚熄灭了的酥油灯气味修饰了多少。 柳絮白与奚儿站在狭窄的空间内，听着引他们进来的那个净教徒所说的话。 “昨晚半夜，这里有人发现了尸妖，你们可不该在这时候到来呀！这可都是真的，尸妖不定藏在哪个角落里……你瞧——那个从石堡里跑出来的人，就是被隐藏起来的尸妖给害的……”说着，净教徒指了指爬伏在草席上的那人，即双手合十虔诚的念叨起：“真是‘摩陀迦提’护佑，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呦！” “哦，多亏这位红衣僧人救了我……不然我就……”爬伏在草席的那人，无力的解释道；似有几分感恩，却又有几番难掩悲愤的思绪。随后，那人呢喃着：“我是被救了，可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石堡里的人还等的我去送信求救，我在这里却苟延存活……唉！厄运临头，真没活路了！” “哦，不要太过悲观！”红衣僧人劝道：“‘楔岭垛’自古便是通往‘迦那陀刹’的据点；‘迦那陀刹’是不会任凭这厄运持续太久的！” “jiejie？“奚儿不经意的扯了柳絮白一下；尸妖对奚儿来说本已不是陌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