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 反常
“太素了！”莫老太太看着莫少璃一身装扮直摇头。 “七丫头，你平日里爱穿素色衣裳也就罢了，祖母也管不到你！可今儿是贵妃娘娘的生辰，你好歹应该穿得稍稍喜庆些罢？怎么又穿成这个样子？头上也不多带两件亮眼的，你又不是没有！” 莫少璃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月蓝色罗纱衣裙，抬头对莫老太太笑道：“素是素了点……可是祖母您要这么想，进宫祝寿的因为都知道今儿是贵妃生辰，定然都穿戴得十分喜庆。那么这么一来，我这不喜庆的站在那些都很喜庆的人中间岂不是就会很打人眼？显得十分的与众不同了？” 莫老太太：“……” 柳佳慧在旁边听着莫少璃的狡辩，看着她眸中一闪而过的黠慧，心中莞尔，强忍下笑意对莫老太太说道：“娘，七七说的……其实也挺是那么回事儿的！与众不同总比泯然众人的好！” 母女俩一唱一和。 莫老太太被忽悠得审美观一时就有些偏离主流了，一时也觉得莫少璃那身素色衣裙没有那么碍眼了。且她望了望外面的日头，见天光也不早，怕再让莫少璃回去换行头她就会趁机各种磨蹭。 再弄得进宫晚了就不好了！ 莫老太太只好放开了衣裳的事，细细叮嘱了莫少璃几句进宫后要眼光心亮，行止端庄，不要丢莫家面子之类的惯常话，就催促她快走：“可莫要迟了！” 这种的时候，旁边吴氏黄氏等人自然免不了要对莫少璃飞去无数凌厉的眼刀眉剑。 但莫七姑娘对她们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却早已免疫，面带微笑，挥洒自如，在刀林剑雨的目光中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 大门外，林聪早已将马车备好。 众人上车后，一路无事，就来到了皇宫。 莫少璃今天会来皇宫，也是因为怀疑请帖是来自宋渊，迫于不能欺君，才无奈而来。 然而…… 她从马车上下来后，刚一进皇宫大门，就有小宫女从旁边横截过来，拦住她说道：“莫七姑娘是吧？我们公主正等着你呢！” 莫少璃先是一怔，而后就明白了。 她和莫老太太都想错了，让人送请帖去莫府的并不是皇帝宋渊，而是她从小的死对头：福宁公主宋妙！ 她瞬时就好想转身出去，打道回府。 奈何进宫祝贺的人却都赶在了此档口进宫。此时此刻，宫门内外乌乌央央地，到处的都是贵妇贵女，百官亲眷，众目睽睽之下……她实在不好闹新闻，只好对小宫女说道：“有劳公主等候了。” 而后她也不等小宫女再说什么，就迅速混进了人群，跟着众人去景阳宫。 今儿她就是为孙贵妃贺寿来的，宋妙不管想要做什么总不能不让她先去景阳宫吧？ 小宫女阻拦不及，却也不敢就到人群中拉扯莫少璃，对着她的背影望了两眼，转身禀报宋妙去了。 莫少璃打小在宫中游荡，无论是对皇宫的建筑布局，还是宫里头的礼仪，都熟稔在心。虽然那些在皇宫生活的日子回想起来几乎远得像上辈子，可是再次回到这里时，却让人又觉得那些时光仿佛就在昨昔。 只是此时，莫少璃却并没有故地重游的感慨。 宋妙！居然是宋妙送的请帖！ 这事……就有些反常了！ 她低眉敛目地隐在人群里，思绪又回到刚才那小宫女的话上。 本来无论是作为莫府七姑娘，还是身为曾经的惠安长公主的女儿来说，她和孙贵妃都说不上有什么交集和交情，她来参加孙贵妃的生辰宴……事情本来就很尴尬了。 如果请帖又居然是宋妙……这比请帖是宋渊送的还要让她觉得意外。 无缘无故，没头没尾的，宋妙为什么会忽然送请帖给她？ 要说是善意……莫少璃觉得实在不大可能。 宋妙其人，几乎是她儿时的噩梦。 长大后她们虽然交集少了，但就去年在御林苑九曲廊桥上相遇的那次来看，她实在不敢奢望宋妙会忽然喜欢她了，所以邀请她来宫里相聚……好吧，这也比让她相信宋渊想要认回她更难！ 那么，宋妙忽然闹这么一出，意欲何为？用意何在？ 莫少璃正低头想着，忽然听到有尖细的声音喊道：“韩夫人进见！刘夫人进见！张夫人……” 景阳宫到了！ 莫少璃忙收了收心绪，随着通禀太监的报号，跟在人群后进了景阳宫，参拜孙贵妃。 对于孙贵妃，莫少璃从没过想要和她亲近，也不希望她对自己有多注意。 最好，各自相安。 可恰恰，事与愿违。 孙贵妃这会儿坐在大殿上方，却正在等莫少璃的出现。 前几天宋妙问孙贵妃要请帖，说要请太常寺寺丞莫府的莫七进宫时，孙贵妃一开始并没有答应。 “莫家七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谁！此事不行！”孙贵妃断然拒绝。 莫七是被废长公主武昭的女儿，而武昭是宋渊触摸不得的逆鳞。 她怎么能知而犯之，平白去惹皇上厌弃呢？ 但经不住宋妙一求再求：“母妃，我让莫七来宫里头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听说她女红做得不错，叫她给我做点细致东西。母妃，您就答应吧！好不好？好不好……” 孙贵妃并不知道宋妙现今和莫少璃之间的“情仇”，只以为她还是因为小时候与莫少璃结下的“恩怨”，这会儿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来了，想要找补。 所以她最后虽然被宋妙缠磨不过，给了一张请帖，却警告宋妙道：“莫七可不仅仅是莫家七姑娘，她还有另一重身份，你可不要随便使唤她给你做这做那！” 宋妙不以为然道：“她又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了？她不就是被废的惠安的女儿吗？那身份恐怕除了她自己，已经没有谁记得了！母妃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孙贵妃闻言就沉了脸：“记着的人只怕不止她一个！你还是给我老实些罢！不要轻易去找她麻烦，不然这请帖我是不敢给你的！”说着又从宋妙手里把请帖拿了回来。 宋妙忙夺了回去，连声说道：“答应！答应！我答应！”抓着请帖跑了出去，心里却打算到时大不了背着母妃去找莫少璃。 谅她也不敢找母妃告状！ 孙贵妃望着宋妙的背影，缓缓靠回榻中，陷入沉思。 她所以敢答应宋妙送请帖给莫少璃，也是因为想起去年荷花宴时，宋恬送了份帖子给莫家请莫七去御林苑。皇上后来知道了却并没有生气，而是长叹道：“说起来，她到底是朕的外甥女！” 她希望……自己，猜中了皇上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