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低头思断肠

    小雪正沉思着这相思的滋味，感觉身后有个红影。

    她回身看，什么也没有，以为是自个儿太累了，再种两三堂，又感觉身后有个红影。

    她再回过身，仍然没有。

    不一会儿，又觉得有个影子，这影子好像贴着自己。

    小雪越发糊涂，莫非是自己太劳累。

    正想着，忽听得一熟悉的笑声。

    小雪再回头一看，不是别人——九娘。

    “你在这儿人不做，做鬼干嘛呢？”

    “我都看你好一会儿了，这才发现，看来你真是伤的不轻。”九娘道。

    “你怎么就知道我伤的不轻？”

    “身体伤还勉强，心头的伤就重了。”九娘再道。

    “这你也知道，你是何等粗蠢的人，怎么知道这个。”小雪道。

    “粗蠢？谁愿意一生下来就粗蠢，只是勉强受着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哩。”

    “如果不如别人，低头相当智慧。”

    “不过从今以后不必再粗蠢，可以抬起头做人了，我得一样一样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话说得好有野心，真不敢相信是从九娘嘴里说出来的。”小雪道。

    “你能忍，我不能忍，以前我忍，那是女王太过强势，现在我才不惧怕她。”

    “难道你有什么靠山，或是法宝？”

    “这你待会就知道了。对了，你这是种豆？”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小雪道。

    “呵呵，我也本觉得说这话就有点不妥，但瞧你又是叹气，又是伤感，每种一堂，都似浇下万行泪，我又觉得这不仅仅是豆。”九娘又道：“看你种红豆，怎么不种黄豆，绿豆，黑豆，偏偏种红豆，我就又有些奇怪了。”

    “这红豆，不仅仅是豆，更是相思。”小雪再道：“您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东南风啊，春天自然是东南风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瞧瞧你这满身泥灰草斑的，瞧瞧你累的，也该好好休息了。”

    话还没说完，九娘就匆匆走了。

    小雪正纳闷，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怎么说走就走了，九娘走这么急，又是去哪儿？

    种下行行豆，收得满满愁。

    她仰着头，看着东升的明月。

    忽想到这么一句“仰头望明月”。

    小雪再一想，这句确实道出了眼前的景，但若只是这么写似乎并不雅致，小雪反复吟诵“仰头望明月”，忽想起一首诗“举头望明月”，这“举”字真是妙，“举”把整个抬头的过程写了出来，不像“仰”那么直白，更不像“仰”那么呆滞。

    她慨叹虽然一字之差，到了李太白那儿，就成千古名句，到自己这儿，就成俗不可耐了。一字之差，实乃差之万里。

    诗以助兴，景为言情。

    小雪想想若依着太白诗句，又添上一句“低头见相思”。

    这一句似有诗意，但无诗情。

    她觉得写诗，莫过于仿，既然仿，自然改的字越少越好。

    她再念，觉得依太白的诗，这句韵律对不上。

    她悔恨自己的学识太过肤浅，悔得连一句心里的话都说不好。

    她狠狠拍一下脑袋，“啪”一声，痛未消，一句诗来了“低头思断肠。”

    能吟出这一句，小雪觉得也不枉那一下了。

    两句连起来一读，小雪觉得“仰头望明月”还是改为“举头望明月”好，但如若这般就没了新意，更没合自己心情。

    “举头”是万万不能动了，没有哪个字比“举”更用的妙，“望”怎么改也不能表达出相思，只能从“明月”改起，“寒月”、“寒蟾”？

    偏偏现在是春天，天气并不寒，顶多也就是一个凉，总不能用“凉月”吧。

    她抬头仔细的看着明月，月亮暗红似一颗夜明珠，圆圆的。

    看啊看，小雪忙念道：“举头望圆月，低头思断肠。”

    小雪喜之又喜，还是“圆”好，圆突出了渴望团圆。

    她反复吟咏着“举头望圆月，低头思断肠。”

    正这时“轰隆隆”一阵巨响，西北角的天边绿光闪烁。

    她一惊这不是九娘去的方向么？

    她急急去看个究竟，生怕九娘有个意外。

    她越走越近，小雪越来越看得分明。

    十七八根粗大的气体如彩虹般自南向北，又自东向西横跨天空，这些横七竖八的气体，如一张巨大的网。

    九娘高高浮在大网上方不停使着法术。

    小雪暗想：这莫非就是魔界传说的“天罗地网”护体神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