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轻诺
云仙儿拉着陆染一路飞奔，不多时便来到城外一座小山坡上。朝阳刚从天边露出半个脑袋，山坡山嫩绿的草尖上挂着点点露珠，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光芒。勤劳的蜂儿早已在山坡遍地的野花间忙碌起来。 陆染迎着朝阳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花粉的清香，陆染只觉得神清气爽，一时间将身体放松下来，一直都掩盖着自己修真者气息的真元也散了开来，此时的陆染尽显清新俊逸之态，宛如仙人现世般神圣而高贵。 一直欢呼雀跃的云仙儿见陆染模样，突然停下了娇笑，竟望着陆染露出痴迷神色。陆染似有察觉向云仙儿看来，只觉他眼中神色异样，顿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又不知哪里不对。 陆染微笑道：“仙儿带我来这里莫不是想让我陪你看日出？” 云仙儿似有迟疑，但还是一点头道：“嗯！” 陆染长长舒了一口气躺在草地上道：“但好像来晚了，下次仙儿可得早点。” 云仙儿枕着陆染手臂，躺在陆染身边小声道：“陆大哥喜欢这里吗？” “喜欢。”陆染不假思索道。 “那陆大哥喜欢仙儿吗？”云仙儿道。 “仙儿乖巧可爱，陆大哥当然喜欢仙儿。”陆染闭着眼睛，完全没有在意云仙儿此时高兴的样子。 “那陆大哥以后娶仙儿好吗？”云仙儿的话音越发小声。 “好……”陆染突然觉得不对，坐起身来有些吃惊地看着云仙儿，“仙儿刚才说什么？” 云仙儿见陆染样子，只认为陆染先前完全没有认真听她说话，但只是小嘴一嘟又小声说：“我问陆大哥以后娶仙儿好吗，陆大哥说好。” 陆染先前只有为自己听错了，这次却听得清楚，猛然站起身吃惊道：“仙儿，你还这么小，这种事……” 云仙儿不乐意了，一撇嘴道：“仙儿都快十五岁了，母亲十五岁就嫁给父亲，仙儿现在也可以嫁给陆大哥。”说完上前抱着陆染手臂撒娇，“陆大哥都说答应了仙儿，不能骗仙儿啊。” “仙儿，你听我说……”陆染拉开了云仙儿，“陆大哥是不能娶仙儿的，陆大哥乃修真之人，还有很多事等着陆大哥去做。” “听爹爹说过修真之人能活几百岁，陆大哥教我法术，这样我就能和陆大哥在一起很久很久了，陆大哥有事要做就带着仙儿一起去。”云仙儿认真的模样竟让陆染一时无言以对。 云仙儿见陆染不说话有些高兴道：“那天我在小毅的房中看见陆大哥喜欢爹爹的炽云杉，我就偷偷地把它拿了出来。陆大哥，送给你。” 云仙儿从包裹中拿出炽云杉递到陆染面前，陆染只觉一阵头大，心想着孩子人小鬼大，不但会察言观色，还胆敢偷出家中至宝送给他，陆染叹了口气将炽云杉推开道：“仙儿向来懂事，怎么今天这般胡闹？快快把炽云杉放回去，陆大哥是不会娶仙儿的。” 云仙儿一听，满是笑容的脸突然一僵，呆呆地看着陆染笑容慢慢淡去，两眼含泪道：“陆大哥骗仙儿，原来陆大哥不喜欢仙儿，不愿意娶仙儿。”说完就要哭出声来。 陆染何时见过女儿家流泪，慌忙用衣袖抹着云仙儿脸上不断流下的泪水慌道：“仙儿不要哭啊，陆大哥带你天上飞好不好？” 云仙儿哇一声哭了出来，蹲在地上不断抽泣。陆染无可奈何道：“好了好了，陆大哥喜欢仙儿好吗？仙儿不哭了。” “那……那陆大哥要娶仙儿。”云仙儿抽泣道。 “好好好！陆大哥娶仙儿，但不是现在，等陆大哥做完了事就来娶仙儿好吗？”陆染只想快些让云仙儿停止哭泣，故意哄骗她道。 “陆大哥不许再骗人了，我们击掌为约。”云仙儿停下了哭泣，伸出小手对着陆染。 陆染怎会想到云仙儿小小年纪，花花肠子倒不少，迟疑之下也不动作。云仙儿见陆染不动作，心想又是在骗她，泪水又涌了出来。陆染只怪自己不会说话，但要骗就骗到底，心想云仙儿年纪还小，自己若离开了她慢慢也会忘了此事。 陆染见不得女儿家流泪，只得伸出手在云仙儿手掌身上拍了三下，强笑道：“仙儿不哭了，陆大哥答应你了。” 云仙儿破涕为笑，娇小的身躯一下扑到了陆染怀里。陆染轻抚着云仙儿背上的长发安慰她，一边大摇其头心中连声叹气。 今天对云仙儿来说可能她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而对陆染来说却是他最郁闷的一天。云仙儿带着陆染在外疯了一天，直到夜色降临二人才回到了云府。累了一天的云仙儿便早早睡去，临走前还和陆染约定明日一早再去看日出。当然，陆染也只是敷衍地答应了下来。 三更时分，陆染走出屋子，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长叹一声，转身轻轻关上房门，忽听一个声音道：“陆小哥这就要走？” 陆染转头看去，只见云迹从走廊出来，陆染道：“在贵府叨扰许久多有不便，在下这就告辞了。” 云迹微微一笑道：“陆小哥乃修真之人，居无定所四海为家，这一走对仙儿未尝不是好事。” 原来云迹早知道了他与云仙儿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道：“云家主莫怪，在下也是不得已才骗仙儿，我只当她是自己的meimei，我不想伤了她的心。” “哪里话，仙儿娇惯不懂事，给陆小哥添麻烦了。”云迹道。 “这倒没有，只是我这一走恐怕仙儿要伤心一段时间了。”陆染有些愧疚道。 “小孩子纵会伤心，但过不了多久便会将此事忘了，陆小哥不必自责。”云迹道。 “如此最好不过了，告辞。”陆染说完便要离去。 “且慢！”云迹连忙叫住陆染，“在下虽为凡人，但有些话要向陆小哥说说。” 陆染道：“洗耳恭听。” “陆小哥虽然修为高深，但却好像不经多少世事，仙儿之事不足为道。但处世之道当以诚信为本，有些承诺虽并不是由心所出，但既然说出了能办到是最好不过的，如若不然有些承诺或许就是一辈子的债。”云迹淡淡道。 闻听云迹的话语，陆染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有些承诺或许就是一辈子的债。”他对萧小雪的承诺谁又说的准不是一辈子的债呢？陆染沉默良久方道：“多谢云家主教诲。” 陆染没有想到，他对云仙儿毫不在意的承诺，毁了一个凡人女子的平凡生活，但也成就了一个日后纵横天地间的人物。月色清冷，一阵微风拂过屋前院落，只见竹影婆娑落英纷飞，陆染头也不回地离去。 陆染随云家商队向西北一路行来，远远地也能看到那十万雪山上的皑皑白雪了，回想之前戚迁对他说过的话“从何而生就去哪里”，陆染猜想戚迁口中的“生”可能是指自己出生的地方，陆尹钦和陆染母亲便是在十万大雪山中发现极天之力的，他可能就是生在大雪山中。想到此处，陆染毫不迟疑向北方而去。 神州大地宽广辽阔，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虽然看得见那大雪山，但陆染从齐城御空飞行了半月，日夜兼程这才来到了十万雪山山脚下，纵然修为大进的陆染也有些吃不消了。于是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养足了精神再进那十万大雪山，那里传闻是个蛮荒地带，其中也不知隐藏着多少凶险。 陆染从云间飞身落地，只见群山起伏，早已过了辽阔的平原地带。地势向北逐渐变高，这些绵延起伏的山上长满了高原地带最为常见的雪松。入秋时节，这种地方白天阳光毒辣，晚上却是气温骤降。 陆染落在一处山坡上，只见周围稀疏地长着几棵粗壮的雪松，这些雪松虽然长得稀疏，但枝干却是繁茂，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地面铺满枯黄的松针，少有其他植物生长。 陆染越过山头，眼前景象却是与周围格格不入。只见山坡下是一个宽阔的山岰，山岰周围却是绿树如茵，山岰中更是如世外桃源繁花遍地，地上长满一棵棵高大的树木，树上没有绿叶，只是开满了一丈多长的巨大白色花朵，花朵乍一看去形如睡莲，却看不见花蕊，花瓣也是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层，陆染好奇之下向山谷中走去。 刚入得谷中，陆染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弥漫在山谷之中，这种味道算不得香，但却让人越闻越想闻，陆染不自觉贪婪地吸着空气，不多时陆染只觉脑中晕眩，眼前静物也变得模糊，脑袋昏昏沉沉间似乎看到许多美貌女子在眼前偏偏起舞。 陆染额头前莲花印记白光一闪，陆染这才从幻境中醒来，额头上顿时冷汗涔涔，先前竟被这谷中的气味迷了心神。陆染连忙屏住呼吸，真元灌注在双眼之上，那些无形的气味慢慢在陆染眼中有了颜色，陆染看清了气味散发出的地方，原来是那些白色的巨大花朵散发出来的。 陆染双掌一推，真元击在一棵生有巨花的大树上，掌力阵开了树下满地的细小花瓣，只见树下铺满了一层白骨，有人类的有兽类动物的。在陆染的掌力之下，这古怪的大树竟然毫无损伤，只有几片巨大的花瓣飘落而下。 花瓣飘在半空忽的四散而开，化成无数细小花瓣，重新将那些白骨掩埋了。“你这害人的魔树，看我不毁了你们。”陆染体内天罡炎阳决运转起来，顿身将双掌猛然按在地上，暴喝一声，赤红浩瀚的真元从陆染身上涌出，化作一头两丈来高的火焰猛虎。 火焰猛虎势如破竹，排山倒海地冲向怪树。忽然一个白影不从何处而来出现在火焰猛虎前，猛虎没入白影之中，连同那白影瞬间消失，忽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随之地动山摇，山岰左侧的一个山头被陆染真元所化的猛虎撞去了大半，那倒白影尽然将陆染的攻击转移开来。 陆染大骇，忽听一个古怪的声音道：“这离花招你惹你了，你要毁了它？”说是一个声音倒有些不恰当，因为这声音时而是女子，时而又是男子，但听语声连贯，的的确确是由一人所说。 话音刚落，陆染忽见数个白影在怪树间环绕，慢慢向陆染逼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