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不打不相识
果木林村是卢跃进和陈进勇两个县级领导包干负责的村。是已经来去过了，还是没有到？张敬民不敢擅自猜测。但是一看村里的情景，由不得就担心起来，不知工作做到了什么程度。这个时候要是碰巧他们也村里的话，大家就一起去串串门，谈谈心，尽可能多深入多了解移民群众的想法。特别是困难大的家庭，没有全劳力的，独生子女户，孤寡老人，孤儿寡崽，等等这些情况，更要做到心中有数，时刻挂记着。千方百计处理好解决好。有一家算一家，有一个算一个，千万不能漏掉。漏掉一个都是大失误。 从村口往里面看，整个村，没有见到有人家在开始拆房子，村道上的鸡鸭闲逛着，有一两条家犬懒洋洋地躺在道路中间。看来还是没有行动。张敬民盼望见到他们的希望落空了。现在就只有他和贺国荣两个人。那就顺路找附近一家人，先和他们聊聊。 “喂！站住。”一声吼，震飞了张敬民的思绪。 那人手举镰刀，眼睛盯着向他靠近的贺国荣。贺国荣把挂包从后面移到面前，拍拍挂包，让他听见纸张的响声，表示里面没有危险品。那人步步后退，保持着与贺国荣三步远的距离，退到空屋基边上，觉得没有退路了，突然大声喊：“这点有两个特务！” “特务？”张敬民和贺国荣面面相觑，哪来的这种说法？这是怎么说起的，把过路的人当成特务啦？难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事？贺国荣连忙双手展开，手心朝着他摇晃说：“不要紧张，我们是县里的干部，你们村我们是来过的。我们今天从河那边过来，准备就到你们村里面。” “到我们村里面来呀，好啊。”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空屋基里面跳出三个人，手上都有家伙，不是镰刀就是锄头，与刚才叫喊的人一起，将张敬民贺国荣团团围住。 这个情况来的太突然，张敬民和贺国荣还没有经历过呢。为什么会这样呢？贺国荣赶紧主动给他们说明，我们是县里的干部，你们村领导我们有认识的，快快找你们村领导来，有事情要商量。 “谁知道你们呀，是来刺探情报的吧。” 越说越玄，张敬民隐隐约约感到，这个村移民工作看上去好像还没有启动，是有原因的了，对路过的人都这么紧张，一定是相关的工作出了问题，对过往的干部有误会了。他镇静下来，一定要和他们慢慢沟通，能多呆一会，多了解一些情况，也好为下一步做工作做好一些铺垫。 “这样吧，我们一起进村去，交谈一下。你们有谁是村干部呀？” “我们都不是，要想见村干部，就老老实实是跟我们走。” 他们两个在前两个在后，把张敬民贺国荣夹在中间，走在前面的还不时回头观望。贺国荣总觉得他们一定是弄错了，这架势跟村里出了强盗，抢劫犯差不离。有人家被盗被抢，大家都要出来，参加追踪破案。他在长坡乡华清村工作的时候，正遇着邻村牛被盗，村委一声令下，十多个青壮年组织起来，轮流知值更守夜，十天半月不下场。遇着过路的人，就拦住盘问，只要有怀疑，就先关起来。这种临时的组织，没有什么纪律好讲，一般都意气用事，逮住了陌生人，也是这样推推攘攘，大声呵斥，要是不老实，马上就是一顿暴打。贺国荣低声和张进民讲，得亮明了身份，免得产生误解。张敬民说，再等等。后面两个推了他们一下：“你们不要多话了，马上就到。” 来到一间房子前，打开门，让他两个进去。是一间空屋子，除了中间挂一盏电灯，什么都没有。人全都站着。三个人留下看着他俩，刚才说话的那个去找村干部。贺国荣对这三位说：“你们村主任姓周，对不对？”三个都不回答，说他们是特务的那个身子不动，隔两三分钟拿眼珠子斜过来看了一下。另外那两个从来都不正面，连他们什么样都没有看清。等那斜眼睛的人再斜第二次时，张敬民就问他：“哎，小老弟，你贵姓？”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回话了：“我姓穆。” “哦，穆桂英的穆。你们家和穆桂英是不是一家子呀？” “不是。”另外两个人终于正过脸来。张敬民看他们面容，就知道都是些朴实的农民。他继续说：“小穆兄弟，能不能告诉我们，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小穆斜眼看了张敬民几次，都是笑眯眯的，诚恳地看着他，他伸出舌头舔舔嘴皮说：“主要是他们要修水电，水涨起来，要淹我们的村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修水电站的事，县里面专门开了会议的呀，村干部去参加开会的嘛，他们回来传达了没有啊？” “这不关你的事。”随着一个沙哑的声音，进来一个高个子，高举着一只手，袖口高高挽起。他后面跟着四五个，抬着几条长条凳，把一条放在贺国荣后面，就按他坐下。贺国荣挺起身子说：“你们要干啥？”过来三个人，也不吭声，六只手臂伸过来压他。贺国荣被压坐下了，忍不住扬了脖子高声喊道：“你们不要乱来。”又有两个走近张敬民，也要压他坐下。贺国荣实在忍不住了，吼道：“他是县长，你们哪个敢动！”听说是县长，那两个就像被触电一样迅速缩回手，退到高个子后边。站在门口的几个慌忙跳出门去。高个子吼了一声：“你们虚个啥？”他也是被吓了一跳，捏了捏手指头，认真看了一眼张敬民，偏了脑袋挤弄起眼睛想了一下，把袖口放了下来。自己找个凳子坐了。 张敬民靠贺国荣坐了下来。他的表情一直保持着微笑。他刚才一直在紧张地思考，在别的几个移民村都动起来的情况下，不见这个村有任何动静。就让人感到很不一般。从他们一进村就被控制，有人站岗放哨，还说他们是特务；从小穆的莫名其妙的眼神和简单的两句话，现在又跳出这个高个儿，对他们这么凶，这些情况表明，他们有可能就是针对移民搬迁工作，在酝酿着不同的，甚至有可能是反对的一些举动。今天进村来，真是来对了。就多花点时间，和他们好好交换意见，把他们还不知道的而政策，给他们说透，还要仔细听听他们有什么意见。不掌握全部情况，就不出村。 高个子也在梳理头绪，短暂地思忖了一下，站起身走出去，在外面和几个人嘀咕了一阵。再次回来的时候，他问贺国荣：“你说他是县长？他姓啥？” “姓张。” “管啥？” “管农业，管水电站，管移民安置。” 高个子回头看张敬民，张敬民朝他微笑点头。他又出去了，说了几句进来，站在贺国荣面前，盯住他：“你说假话。” 贺国荣说：“上半年县里开人代会，就在这个会上当选的副县长。” 高个子看一眼张敬民，回过脸盯着贺国荣：“你说他管移民搬迁？” “是呀？” “他管移民搬迁，他还敢进我们果木林村来？” 张敬民嘿嘿笑，说：“一点不错，政府领导分工，我就是分管移民安置工作，现在，你把外面的群众都叫进来，我们大家在一起，就移民安置工作，好好说说，讨论讨论？” 高个子第三次出去，回来走到贺国荣面前说：“请你跟我来一下。” 贺国荣说：“去哪里？” “隔壁。我们有事要和你说。” “有事就在这里说就好了。” “我们又不会对你怎样？我们有事情要请你办。” “你们有什么事还能瞒着县长？” “我们先和你单独商量，然后再来告诉县长。” 贺国荣不肯，刚才的举动，已经表明他们在策划什么活动，一定事关移民安置。高个子频繁出去，他不是主使的人，主使的人在外面。是村干部？或者就是姓周的？他害怕被认出来？要想办法逼他进来，不管他是谁，让他亮相。他要干什么，有什么想法，是不是对搬迁安置的政策有意见，有意见就好好地提，不能搞过激行为。贺国荣坚持不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