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人生不止一个愿望
一眨眼大年节气就来到了眼前。祝明霞忙碌起来，孩子过年都要穿新衣，小姨祝明艳说，她负责两套，冬季春季一起买。贺国荣说买啥两套，一套就够了。祝明霞说远驰长得快，半年就穿不成了，要买大号一点的。小姨讥讽说，两口子说的不一样。 又商量着要给两边父母亲都买，面料高档点的。小舅子祝明星说：“你们管好贺哥家这边的老人，祝家这边的我们管了。” 祝明燕道：“你拿什么管？明明做不到，偏偏要打肿脸充胖子。” 祝明星说：“说什么你都要插一杠子，你能干，有本事，你连我的也买。” 祝明燕说：“没这回事，自食其力。” 贺国荣说：“咋分这么清楚哟，都是一家子，都要管，不管怎么行？一年到头就这一次表现呢。” 衣服买好年前就送去了。顺便把远驰送到爷爷身边。一到下两爷孙就抱着亲呀，呱啦呱啦说呀。还讲好过年就不走了，等开春幼儿园开学才走。祝明霞早有预备，就把作业、玩具都带来了。 贺国荣还带了毛笔，大红纸，剪裁了，给两边家写春联，也都提前贴上了。又确定年三十在爷爷家过，大年初二在姥爷家过，初三以后回家，自己做一点吃的。母亲说：“做啥？全都给你们准备了，拿去放冰箱里，想吃拿出来热了蒸蒸就吃吧。” 年夜饭吃过了，一家人坐下来看联欢晚会。祝明霞和小远驰亲吻过，小两口回到家。贺国荣心血来潮，说我们也贴春联。找来红纸，裁好了，想了想，写下：花香不在多，室雅何须大，横批花了点时间，叫蜗居和暖。贴上问祝明霞怎样？回答说可以的呀。 端详了一会，进家洗了，睡了。儿子不在家，床分外宽广，小两口紧紧相拥，又四肢成大字展开，一阵热吻，身心交融，登上激情快车，共同驶入云山雾境。或许外面声音太大，隔壁的纷争被压下了，又或者小动物也要过年，都躲进深xue团圆去了。整个世界都被五光十色的烟花爆竹包围了，远远近近震天响，一直延续到午夜。 才过两天，祝明霞发现春联不见了，问贺国荣咋回事？贺国荣说：“我撕下来了。” “为什么要撕下来？” “春联应该喜庆祝福，而我是一时兴起，写的是当时的心境，含有一种自嘲，好像一点境界都没有。” 祝明霞体会了他的话意，也就淡淡一笑，过去了。 三天大年一过，祝明霞就到营业厅开门，邮车送来一袋信，她就忙着进行分拣，突然看见一封写着：贺国荣亲收。再看是来自青海省门源县某某部队。她会心一笑，把信带回家交给贺国荣，说：“百分百是小马写来的。”撕开信封取出信签纸，先看后面的落名，果然是马骏。这家伙去当兵三个多月了，肯定集训完毕到了连队，如约写信来了。 贺国荣一边看信一边摇头，小马这个一生唯一的愿望，差点就被大风给吹走了。 体检结束后的那天晚上，贺国荣祝明霞正准备洗漱睡觉了，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小马，神情沮丧地站在那里。把他让进来坐下，喝了水，安慰他慢慢说，接下来就知道他在体检中出了问题。 体检完毕，他们被集合在医院门口，听体检组负责人宣布结果，念到他的名字时，说不合格。他当时以为是听错了，跑上去问那负责人。负责人再次翻看他的体检表，在最后的体检组意见一栏里，清楚地写着不合格。他问是哪里不合格？负责人指着表格里面，你自己看。他看了，在内科一大项的几个子项里，有不正常、偏高、疑是……等字样，最后医院盖章鉴定结果是：不合格。 他对负责人说，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他当着负责人的面，抡起拳头捶打自己的胸膛，后腰，还有肩膀，甚至头部，要证明给他看，他全身都是好好的，铁打一样。可是负责人无动于衷，说，我只知道传达宣布结果，其它的事与我无关。小马问他要找谁？他摇头说不知道。天黑了，体检医生全很快都走了，小马在那里急得团团转，还是值班的老头走过来，说：“小伙子，在这里干着急没有用，看看城里有什么亲戚，赶紧去找找他们吧，想想办法找找门路。”小马说我哪有亲戚呀。老头说：“那朋友也可以呀。”老头的话提醒了小马，小马就想到了贺哥，白天才见过面，给他留了地址。 祝明霞给小马煮了一碗面条，说，你一定饿了，先吃点。贺国荣也说，不要饿出胃病来，一定要吃点。小马喉咙被堵塞了似的，半口半口地吞咽。 祝明霞和贺国荣都认为，一定是医生搞错了。安慰小马：“现在是晚上，不好找人，等天亮了，上班时候，我们一起陪你去找人。” 祝明霞告诉小马：“县医院妇产科梁姐，是副主任，是我一个远房表姐，来往虽然不多，但见了面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明天我们去她那里，一个医院的，体检医生她一定熟悉。” 就安排小马在小远驰的床上睡，远驰到里屋与爸爸mama挤。 整半夜，都听小马在翻身。贺国荣叹气说：“他太想当兵了，万一当不成的话，还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祝明闭着眼睛，但也没有睡，在想要怎么运作。 第二天送小远驰上学，三个人就直奔医院妇产科，找到梁芸，一五一十说了。梁芸让他们等着，她去一趟就来。约莫半个小时回来了，脸色铁青，说：“你运气不好。” 她关好门窗，压低嗓门，告诉说体检医生接到指令，要挑一个人在身体上做点手脚，刷下来。 “为什么？”小马颤抖着问。 梁芸说：“大家都懂的，有人要硬性安排。就这样，真是你的运气不好，几十个人都没事，让你碰上了。” 小马面如土灰，眼睛闪光，说：“这么会这样？怎么就让我给碰上？这怎么办？” 祝明霞道：“我们要求复查，程序要怎么走？” 梁芸摇头：“没用，一般不准许复查的。” 贺国荣说：“院长在哪里？我们去找院长？” “真的没用，院长不会管的，是征兵领导小组直接管。院长他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贺国荣看着垂头丧气的小马，就想安慰他说：“今年不行明年再来，反正年龄也不过，身体好好的。”可是话到嘴边给忍住了。小马当兵的心思，已经积攒了几年了，他心里本来就不平衡，现在又这么不巧地遇上了，他会接受这个现实么？不会。有人要硬性安排，只有条件不够的人，身体不合格的人，有权势的人才会这样。而因此让一个条件具备的健康人身体出问题而被刷下，这不仅仅是不公平了，而是对一个健全人的恶意诋毁，小马一定会朝这头想，这对于一个健全人的心理，会产生很大的扭曲。 贺国荣想到了罗大放，他是武装部长，这个事情要先去问他知不知道。毫不犹豫地说：“走，直接去县武装部。” 可是小马跟着走了一段路，就停下来了，说：“贺哥，我谢谢你了，你为我的事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县武装部我还是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要去，为了公平，要把事情说清楚，为自己争取一个公平的对待。”他还告诉小马，有个部长姓罗的，他还算认识，这个人的作风很正派，只要说的话有道理，他一定会考虑的。 可是罗大放不在部里，带人下乡去了。贺国荣想了一下，就写了一封信，从他寝室门下缝里塞进去。继续让小马住在家里，第二天早晨赶来武装部，直奔罗部长寝室，敲门不见回音，不过门缝里差了一张纸条，取出来打开看，上面写着：“贺国荣，如果你们来找我，请立即到兵役科找林科长。” 贺国荣兴奋不已，拉着小马跑去兵役科。林科长迎着他们，问：“你们是不是来找罗部长问马骏的事？” 贺国荣说；“是的，我们刚刚拿到了罗部长的纸条。” 林科长喊道：“好，马骏，立正，向后转，跟我走。” 贺国荣忙问：“去哪儿？” 林科长说：“去复查。” 随及叫来小车，和小马一起上去，急速开走了。 他们直接去了专区医院，罗大放先前一步，联系了医生，等小马到了立即进行体检，结果各项指标均合格。事情实现了大逆转，小马光荣参了军，实现了一生最大的愿望。 小马的信的最后这样说：“贺哥，你知道吗？我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愿望了，容我先保密一段时间，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我不会忘记你说的，人生应该不止一个愿望……” 看完信，贺国荣说：“我怕经历了这一回，他就什么美好的愿望都不会再有了呢。” 祝明霞说：“是呀，那两天，就像天塌了一样。” 贺国荣盯着信说：“嘿嘿，我还没有注意到，这方块字写得不真错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