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理性思考
聂巧云又来削苹果,张敬民说:“不吃了,够了。” 聂巧云说:“这苹果好吃,小贺送来的。” 车向前道:“是呀,上前天小贺来看我了,我生病这段时间,他来了几次了。我不是说他来看我就说他好,我就觉得这小伙子懂礼节,讲情义。而我对他最大的感觉就是,肯钻好学,谦虚谨慎,干实事。没错,敬民你该不会忘记,当初我去劳动局调人,见了他的档案,可惜是工人身份,而我们需要专业技术干部,就犹豫起来,不想要,要不是你一直催促,说单位人手少,一定要抓紧时间进一个人来,我真就把他错过了。真不知道为什么马县长会那样,口口声声说着识人用人。我看他呀,眼前就有一个人才,怎么就没有识别出来?” “马县长的看法,慢慢的应该有所改变吧,这次去偏坡处理纠纷,就是他的意思呀。” “什么纠纷,什么他的意思?” “偏坡有个姓王的,早几年出外打工,巧妙地把家乡农副产品牛rou带到那边去卖,销路很好,因为收购rou牛范围渐渐扩大,就在附近自然形成了一个小市场。市场因为处在与贵水相邻的边界上,贵水那边的工商税务部门提前就过来收税,这边的工作人员去晚了,双方就发生了争执。” “贩牛的事我有所耳闻,只觉得是件好事,让外地人知道我们有好的产品,这也是当地人的一条致富之路,怎么形成了市场,因为收税发生纠纷这些情况就不知道了。” “我们也是左志明来说了才知道的,马县长就和我商量,贺国荣的职务恢复了,那就让他去协调处理纠纷。我也没有意见,事情就是这样的。” “就他一个人去吗?” “还有成峰,左志明,他们要去帮助偏坡搞路搞电,也答应了要联手,参与协调处理这件事。” “这么说他们已经行动了?” “贺国荣今天一早就下去了,他要住在那里,准备花一两天摸清情况,我要他掌握时机回来汇报,马县长却说没必要,放权给他。” “他是什么意思?心头还是不舒服?” “表面上是放心用人,实际上要他改变对贺国荣的看法,不是那么简单,恐怕还要一定时间。” “不过也不用怕,等小贺再来看我,我会对他说,所有的不公平,曲解,误会,看法,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自己的心态,要正确面对,要看长远一点,过去的这些经历,看起来对个人是不公平的,只要不去想,不气馁,把它化解为动力,不断提高自己,误解和不同看法一定会彻底改变过来的。还是你那句话,坎坷锻炼人。” 贺国荣搭乘供电所的车,与左志明成峰一起,中午到达偏坡,弄点吃的以后,就要分开各自行动。之前贺国荣与长梁区里联系,他们说既然县政府都知道了,那就等他去了见面后再商量对策吧。成峰左志明都建议他先不忙去区里,而应该直接去村里,找村民座谈,先了解情况,掌握主动权。 贺国荣来到村里,打算先与姓王的见面,很快找到王家的大门,敲了几下,又隔着门板喊话,没有回应。那就过一会再来。 转过房角,走不到五十米,就看见了牛场坝,有两个篮球场般大小,坐落在一道斜坡上,简单铺了石渣,随处可见牛粪痕迹。一条小沟渠从村子侧面流下来,从场坝中间穿过,沟渠一部分盖上了石板,剩下一段没有盖,里面的水被拦起来,有一尺深,清澈见底。这一段沟边简单浇筑了混泥土,大约是让赶远路干渴的牛走过来喝水。 有两户人家靠近场坝,贺国荣走过去挨户造访,两户人家是场坝有了才过来修建的房子,算是村里比较好的人家。他们介绍,这里原来是一大片荒坡,中间有道沟,以沟为界,上半边属于偏坡,下半边属于羊皮,因为土质不好,主粮种不出来,就随便撒一些高粱苦荞之类。王祥富搞起了贩牛生意,把荒坡利用起来,开始也没有任何人出来扯皮,给了撒过苦荞的人家一点青苗补偿,也没见哪家出来扯皮闹事。等他找人拉来石渣铺上,沟也修整好了,四面八方的牛都牵到来这里卖,两三年时间就变成了牛场坝。去年,塘口的干部来了,就开始征收费税,今年长梁的干部也来了,抢着要收费,互不相让,争吵不断。现在他们担心的是矛盾扩大,解决不了,干脆一声令下,把场坝取消,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晚上贺国荣见到了姓王的,毕竟出过远门,见过世面,谈吐不俗,他说他搞实业,不求个人暴富,只求帮助周边老百姓脱贫,遵守国家法令,照章纳税,不干违反乱纪之事。现在发生纠纷,两边都来拼抢,他感到不安。牛场坝占用的荒坡属于两边交界处,而两边都是国家,税费谁交给国家,都是国家正规统一*,长梁这边的干部一般都来得晚,钱已经被塘口的收取了,他没办法选择,两边都得罪不起。 第二天,贺国荣等来了长坡的干部,有副区长,工商所长,税务分局局长,偏坡村主任跟在后面。见了面,副区长带领大家在场坝上走一圈,拿相机照了景物,合了影,然后在村委会主持召开座谈会,邀请来了几户农民代表。会上产生了两种观点,一种认为这个市场完全是偏坡村的人搞起来的,税费只能交给长梁,对方只能退出。工商税务两家的态度很坚决,认为之所以一直没有收到钱,主要是对方进场的人数占强,我们人少敌不过。只要增加人,最好区里面加派人员支持,派出所也要来人,着装参加,有这个保证,一定会把这个权利抢过来。村主任不说话,农户却有他们的想法,说刚开始的时候,你们管也不管,连看都不来看,等到人家过来收了,你们才醒转来,现在又要去挤兑人家,制造矛盾,搞得我们村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派出所又不是只有这边一家,人家也会多派人,最后事情不但解决不了,反而极有可能会闹大。这场坝占用的地皮有一半属于羊皮寨,两个村相邻几十年关系都处的好,互相有开亲的,想想看,有没有必要将事情闹大。 贺国荣静静地听着,副区长等不及,问有什么指示。贺国荣说还在了解情况,不好说什么。副区长说那我就先发言,你来归纳总结。 副区长批评村里面建设这个场坝没有给区里面汇报,要是当初汇报了,区里就会统一安排,绝不会同意在这两交界上修建这么一个牛场坝。现在的发展趋势,与对方谈得通就谈,谈不通的话,就只好考虑牛场坝搬迁,另外寻找地方,最好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快刀斩乱麻。副区长接着批评了有农户忘本,贪图小便宜,丢掉住了几十年的老宅,跑到场坝边来修房子,朝对方伸手要宅基地,丢了长梁人的底。也不好好想想,到时候这场坝一撤,就剩你孤零零一间房子,怎么住得下去。
副区长要贺国荣作总结,贺国荣说还要进一步了解情况,准备去见见羊皮寨或塘口区的人,听听他们的意见。副区长说那对不起了,我很忙,就没有时间陪你了。工商所长税务分局长因为害怕与对方见面眼红,当面杠起来不好,也不参加。村主任说羊皮寨有他家亲戚,见面有些话也不好说,他也不能去。 贺国荣带了村里两个农户代表去羊皮寨。塘口区区长副区长,工商所长税务分局长等都在场,两个农户代表自感悲催,脸红筋涨,唉声叹气。贺国荣倒没感到孤单,人多最后也只能统一一个意见,简单说了来意,希望能准确听到对方的想法和意见。 那区长也不客气,开门见山,说王祥富贩牛到外地,生意做大了,回来帮助家乡发展,塘口这边也有几个村的农户跟着受益,所以应该要感谢他。那块地盘本来是荒坡,虽然属于羊皮和偏坡两个村,但没什么价值,王祥富搞了牛场坝,让它焕发了生机,产生了效益,这块地盘就稀奇起来,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不因这个事,两边的干部还不会走到一起来,大家就不会有相逢认识的机会。 区长对长梁这边的意见掌握的程度让贺国荣吃惊。什么加派干部,派出所参加保驾复航,什么准备搬迁,异地建设大市场,什么……他都清楚。区长认为搞这些都没用,都是馊主意,塘口也有派出所,塘口的干部也不少,建设市场塘口的地理优势更大,唯一欠缺的就是王祥富。如果针锋相对,以牙还牙,那得到的是什么?最后将会两败俱伤,受到损失和伤害最大的只能是当地老百姓。 区长的话让贺国荣受到震撼,他说明了那些意见还停留在口头上,还没有进入实质性的讨论,还要多听各方面的意见,今天来这边也是这个目的。牛场坝形成了,与当地老百姓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所以老百姓很关心,这是处理这件事情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不管什么建议,都应该与老百姓接受的程度来确定,如果他们不乐意,不支持,再好的建议也等于零。特别是王祥富,他是牛场坝的创始人,没有他,牛场坝就不存在,所有的纠纷就不存在。王祥富就有一个意见,希望我们不要争执,和平友好相处,大家都是一个目的,扶持这个市场的健康发展,都是为国家积累资金,那边收取都一样,最后都是统一用到国家建设上,这个目的是一致的,所要讨论商量的是双方力量合理分摊和费税入账手续办理的问题。 区长认为,王祥富代表了一方老百姓,他的意见很有代表性,才是真正可信可行的,感觉双方应该采纳。对贺国荣说的力量分摊手续办理这个提法,区长表态说,说白了,双方如何分派力量,税费缴纳如何分配的问题,问一问王祥富,只要他乐意,那就在这个基础上商量其他细节问题。 当下约定,双方将这个意见各自带回,在一定范围内组织讨论,最后形成决议,互相电传修改后,在任何一方举行签字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