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神秘行动

    　　外面有人说，贵山新建了一座宾馆，不是县政府拨款修建的，是企业和干部职工集资修建的，而且取了贵山一号这样一个名字，显示得很大样，有气魄，谁知道呢？宾馆的经营性质，经营收入，税费怎么缴交，谁能说得清楚？这都是以讹传讹，真实的情况是省能源投资公司全额出资，投入了一百二十万，县里面仅仅提供土地，也就是县农资公司的库房。地面附着物拆除了以后，就有三千平方米，宾馆占地面积一千二百平方米，剩余的地块用作场院，停车和绿化。柴总的意思，火电厂投产之后，外面要来厂里进行管理经营和技术交流的人员不少，就近住在县城比较方便，建设这么一个项目，也可以提升一下县里的接待水平，同时宾馆解决农资公司员工二十人，工资水平确保高于原来百分之二十，缓解一下农资公司的压力。宾馆建成后，先由能投公司经营十年，无论盈亏以否，时间一到就全盘无偿移交给县里面。这个意见提交到县政府，发生了分歧，支持者认为这是好事，解决了农资公司部分职工的出路，缓解了压力，地方上也增加了资产，一个县城也该有一个像样的宾馆，这对于招商引资确实需要。现在县财政拿不出钱，这也算是引进外资，只不过不允许提取奖金给个人罢了。不赞成的意见却认为，农资公司是国有企业，在国有企业土地上建设这种性质不明的东西，会不会被认为乱来，造成国有资产损失，到时候被追查起来，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再说十年的经营期限也长了点，不光我们，恐怕连续几届班子领导都看不到结果，到时候万一政策有变，不但一分钱也收不到，反而成为一个大包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马运昌综合大家的意见，去与龚祥兴商量了一阵，又去地区财政局找国有资产办公室的人咨询了，没有结果。

    　　柴总等不及，抓住张敬民追问。张敬民再次找马运昌谈了自己的想法，县政府也不必讨论了，由农资公司与省能投公司对等谈判，双方签协议，手续报给县供销社和计委，由他们审批。马运昌说能源投资公司干吗？他们可是地厅级单位呀。张敬民说，按现在企业管理模式对待，不认级别，只认企业法人地位。马运昌又说供销社计委他们敢承担这个责任么？张敬民说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他们本来就担负了企业起死回生和职工再就业的责任，他们不是一直都发愁么？不管怎样，这也是一个办法，一条出路呀。

    　　马运昌还是犹豫不决，张敬民最后说，县政府不研究，不等于不知情，我就知道，从头到尾我都知道，我也不推给任何人，到时候有人来查问，就让他们来找我好了，我负责解释。张敬民这样说了，马运昌也就不再表态。

    　　宾馆动工和竣工，张敬民都陪着柴总到场，还有李俊，高高兴兴地帮着找省里著名书法家题写牌子。开业的时候，他们三人却都没在现场，都有事出外去了，现场参加剪彩的领导就只有陈长勇，李义李红专卫金鑫还有小叶都来了，他们站在观众群里，也就是摄像机后面。宾馆新招的两个身材高挑长相姣好女服务员举着红绸，中间一大朵花，陈长勇和经理站两边，两把剪刀同时进行，站在两朵花之间，的陈长勇要对着摄像机镜头调整姿势，注意力不在手上，虎口被剪刀刮了一下，出了点血，经理赶紧赶紧找来创可贴，给他敷上，特别叮咛财会，红包里二百元之外，再塞进三百元，作为伤害补偿。

    　　宾馆开业几天，很过路人都靠近参观，看那五颜六色的灯彩，龙凤凤舞大字，由衷说，真想去里面“美”一晚上，“搓”一顿，说了也罢了，没去。开业第六天，迎进了一批不速之客，是地委组织部严作人副部长，干教科副科长小姜，副科级组织员小梅和办公室副主任兼驾驶员老裘。

    　　安排房位时产生了点不愉快，小姜小梅想住南边，服务员却指引他们往北。北头是县城，一眼望去，高高低低的瓦房盖子，而南边窗外望得见一条小河，金光闪闪的，像条绸带。其实不是服务员不给他们住，是南边尽头的套房，三天前就已经定出去了，连钥匙都拿走了。

    　　因为是秘密来的，没有通知县里面，严作人想给县里来一个突然袭击，告他们措手不及，这样才能掌握真实情况。就制止了两个年轻人。白天便装出去，街头随机choucha找几个人调查了解了一下，没有回宾馆吃饭，就是防着被县里的干部碰见，随便找一家餐馆吃过。晚上回来还有时间，小梅找服务员要了扑克，过来邀严部消遣。严作人摇头，说纪委查那么紧，你还要顶峰作浪？小姜跟在后面，说我们是在县里，县里不想地区那样查得紧，这边到管不管的，再说这事新建宾馆，又是下班八小时之后。老裘也说白天干那么多活，也不止十小时了，玩个把小时，提提神，然后赶紧休息，为明天做准备。

    　　看看他们一个个的样子，严作人不再吭声，四个人就聚在他这边玩起来。

    　　开牌梅就拿了三个K，心想今天应是我发财的日子，得抓住机遇乘势而上，吃他几个几嘴，于是连上三手，又来了两张8，好牌来快了，会吓坏对手。果然小姜一阵呲牙，摇几下头，丢牌了；老裘对A对Q，单一张5，盯住小梅看，小梅假装眼睛痒，不停地揉，这就是了，他这毛病暴露了秘密，表明他握了大牌，紧张呢，骗谁呀，不跟了，把牌和了堆，要来翻看小梅的牌，小梅早有防备，俯身压住了，被骂一声小气鬼。

    　　眼见严部成了唯一对手，而且不动声色，小梅心思起了变化，根据他的历史表现来分析，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会掩饰，一定是大牌无疑了，有三个A？或者是顺子？那样的几率少之又少呀。又看了一下自己的牌，故意偏一个角，让老裘看一下，老裘只是微微翘一下嘴角。小梅进一步疑惑，心里说，从来没有赢过严部，今天就赢他一下，看看会有什么结果，就准备再跟一手。老裘在一边发声，说不能再上啰，再上就已经超标了。部里的人玩扑金花，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桌面上的钱绝不能超过三百，到达这个临界点就得赶紧翻牌，谁说没有哪个规定这样就是赌博，但在组织部，大家都得自觉。

    　　小梅直勾勾看着钱，忍住不眨眼。分分钟之间，就是一个月收入，多让人动心的事！这是在县里，可不可以再多一点呢？小梅又想，钱多了大家眼馋，好吧，既然这样，我不再跟了。说一声翻牌喽，自己先把牌翻开了让大家看，小姜惊呼，今天日子怎么啦，一开始就是大牌！三双眼睛都转过来，死盯严部的手，等他翻。严作人却不让大家看，把牌往牌堆里一塞，说，我认输，又挥手让小梅快把桌上的钱收起。小梅也不客气，双手汇拢那些钱来，一张一张数，好家伙，足有三百二十元。

    　　严作人进了一趟卫生间，出来时说不玩了，有个材料要写。

    　　三个人在走廊上，小姜说小梅，不该这样下狠手的，这下严部不高兴了。小梅有点后悔，一时冲动，撸钱时发现严部的表情很不好。老裘哼哼，明天赶紧吐出来，连本带利，否则的话有你好看。不过老裘心里也是痛快的，因为严作人手上本就一把杂牌，还故作镇静，想按平时的作法，用气势把小青年压下去，没想遇到了小梅这个硬茬。

    　　老裘的烟盒里还有五根烟，发给他两个就只剩三根，挨不到天亮的，就下楼出门找小卖铺，买了一盒，钱先捂在手心，凑近灯光看生产日期和标识再付。这时身边有个声音道：“放心抽吧裘师。”扭头认出来是县委组织部的小叶，高高举一只手，把烟钱递给老板了，老板又拿来一包，小叶接了塞在老裘手里。

    　　“怎么？我抽烟，你来付钱？”

    　　“这有什么？你来到贵山，难道还要你掏钱不成？走走，我们找个地方搞宵夜去。”

    　　“事情多呢，得抓紧时间休息。”一边往宾馆楼上张望。

    　　小叶说：“我还没有吃晚饭，一个人吃不舒服，就劳你个大驾，陪我几分钟行不行？”抓住老裘不放松。

    　　叶永福在宾馆附近徘徊了一个小时了。他进来宾馆就看见有几个人上了楼，问服务员是哪里来的客人。服务员白天就来了，出去了大半天才回来。叶永福问是做生意的？服务员摇头说，不是，都是搞工作的。没说搞什么工作吗？服务员说他们要保密呢。保密不是我们特有的职能和传统么？叶永福顿时来了兴致，问他们坐什么样的车来？服务员说和你开的一个样，也是吉普。叶永福又问他们拿的什么证件？你登记没有？服务员说没让登记，只看见壳子是红的，里面的公章也是红的，外圈的字我没看清楚，中间是个五角星。

    　　五角星代表什么意思叶永福当然懂，就要了一杯茶，坐一阵，走一阵，真希望楼上下来的人有他认得的。

    　　终于等来了老裘，叶永福喜出望外，本来就有这个预感，不是本系统的人，怎么会善谈保密二字？

    　　看看手上两包烟，老裘说：“我只陪你半个小时，够不够？”小叶说：“够了够了，我这顿晚餐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