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访江流(三)
白渊双目微合,愤怒和悲伤在胸中压抑。 他知道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所以立刻开口问:“和我讲讲当时的情况吧。” 队长深呼吸几下,稍微缓和了情绪:“原本已近宵禁时间,那神秘人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就朝北城门方向冲去……兄弟们都集结了过去,觉得拦住他没有问题……” “可那神秘人却是修法之人,而且功法很强。哎,现在想想,要是他没有那么强的功法,怎么敢硬闯北城门呢……”队长又是一阵感慨。 “那人有什么特征?这很重要,请尽可能地告诉我你记得的。长相特征,或者用了什么奇异招式,或者武器都可以!”白渊压低声音。 “那男人用面纱蒙住了脸……他骑马从我身旁冲过时原本应该准备杀我,但最后不知什么原因只是在我颈部划下一道血痕。”队长想起当时的情形,不禁哆嗦后怕,“不过我看得真切,那男人一对眼睛细长,十分阴险狡诈!” “眼睛细长……很好,继续。”白渊记下这一条,“他的武器或者招式!” “武器的话,他是左手套了个铁爪,衣袍下应该有个暗器袋,右手就不停放暗器。”队长回想着,“他使的暗器很小,像雪花一样晶莹,而且好像出手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铁爪,暗器。 白渊皱起眉头,这是玄冰堂的武器啊!难道逃走的那贼人也是玄冰弟子!一夜间怎么那么巧合在城中出现两个玄冰弟子!难道那灵玉姑娘根本就是个幌子,其目的就是掩护真正的凶手逃跑吗! 太多的疑点混搅在一起,白渊觉得一时理不清,原先对灵玉的怀疑又升起了,这个女孩会不会真的只是个幌子?她和那凶手有关系吗? “对了,那男人还有一个很诡异的功法!弓箭手们放箭击中他时,却根本伤不到他丝毫,还发出金属声响,仿佛那时他的身体就是一块坚铁!”队长忽然补充。 白渊无声呼出一口气,点点头。这就更确定对方是玄冰堂弟子了,不,或者说至少他修的是玄冰堂功法!听队长的描述,这是玄冰堂三阶功法,玄冰护体! 那贼人的功法原来已经修到门派三阶了吗,这样的水平即使放到大江湖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了。白渊竟忽然有点小庆幸弟子们没接触那贼人,否则必定难免死伤。 只是想到这,心中又为林韵的死多了几分难过,也更下定决心要为徒儿报仇。 当下情况已经了解差不多,白渊决定和几名弟子留在城中镇守一夜,若是再有情况还可以应付过来。 ---------- 一夜无事。 这漫长的夜终于过去了,新的一天随着东海漫过来的晨曦开始了。太阳从海平线慢慢升起,阳光洒满海面,波光粼粼的,也落入城中,唤醒了东海边的江流城。 人们早早就出门了,晒晒太阳或是赶着去早集。城北的居民很多一宿没睡好,早上起来一脸倦容,却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闭口不谈,和往常一样与街坊们打招呼。 但昨晚那划破长夜的锐耳哨声大家都听到了,甚至有人目睹了神秘人闯关杀人的一幕。这些都是平民百姓,只想过安稳的生活,不敢提这种可能惹来麻烦的话题。 白渊早早告辞了守卫们,率弟子们回到虚月门中。 和守门弟子打过招呼,几人拾级而上,却见虚月坛上已有十来个弟子起来晨练。都是清一色的白衫,一对木制长短剑挥舞着,击出几式虚月剑法。 而这一众白衣旁,还有一个显眼的淡蓝身影。是灵玉,她也早早起来了,正托着下巴坐在石阶上好奇地看。也许是太入神,她甚至没注意到慢慢朝自己走来的白渊。 邵寒心情有些糟糕,一晚上没怎么睡,没什么精神。但不知怎么的,看到灵玉后他忽然觉得心里没那么堵得慌了。 “灵玉姑娘倒是起得早啊。”白渊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却仍然摆出微笑,“昨晚休息的如何?” 灵玉稍微愣神了一下,赶紧起来拍拍衣裙,笑笑:“昨天睡得很好,多谢前辈关心。月儿师姐和其他jiejie都很好……实不相瞒,我们晚上聊了挺久的。”
说着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山麓上的木屋,几个女弟子估计还没睡醒呢。 “那就再好不过。我还怕她们对你不友好,会欺负你,看来是我多虑了。”白渊点点头,“不过说起来,我今天还有些事想问问你。对了,你吃早饭了吗?” “早饭……”灵玉摸摸扁平的肚子,摇摇头,“没吃呢,因为我不知道去哪里吃。” 白渊看看坛上十几个男弟子,也是摇摇头:“这帮木头脑袋,一点不会招待客人。”说着转头朝邵寒摆摆手:“邵寒啊,灵玉姑娘没吃早饭。” 邵寒在原地愣了几秒,终于是迈开步子挪过来了,双手提着布囊,里面是刚在山下买的花卷,还是温热的。 而这些他自称是自己吃的花卷,其实本来就是给灵玉准备的。 邵寒有些木楞地过来了,撑开袋子递到灵玉面前,眼睛不知道往哪看好,假装淡淡道:“请用吧。” 灵玉看他这样觉得有点好笑,心里却是暖暖的,觉得这个不太善于言辞的男孩倒是挺善良的。她笑笑道谢,拿了一个热乎的花卷:“谢谢你,邵寒。” “不用。”邵寒点点头,却是不禁笑了出来。他扎紧袋子,忽然有点尴尬,不知该留在这儿还是回木屋中,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白渊自然看出了他的一些窘迫,解围道:“邵寒啊,你先回屋中稍微休息一下吧,我还有事和灵玉姑娘谈。对了,顺便回去告诉师兄师姐,中午之前我会召集他们讲些事情。今天傍晚,我们要下葬林韵。” 今天就下葬? 邵寒一怔,竟是没料到月宗如此计划。心里还没来得及好好再准备一下,就已经决定要下葬了。他一时说不出话。 但最后他还是没表示什么,只是乖乖点点头:“我明白了。”说着,自己孤零零地往山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