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黑红

    魏毓是笑着下车的，她这个表情十分不对劲，立即就让戴嘉和在远处观察她的，申屠叶朗的粉丝察觉到了。

    戴嘉扯着她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逼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跑申屠叶朗的车上去了？魏毓我告诉你，你是长得好看又年轻，可是你要明白，这演艺圈……”

    魏毓捂着耳朵打断他：“得了得了，您消停一会儿，我这耳朵疼。我和申屠叶朗认识啊，所以去闲聊了几句。”

    “你骗谁呢？”戴嘉突然拔高声音：“你怎么可能会认识他！”

    “徐畏我不也认识吗？司善我也认识啊，我还有你对头公司家当红花旦窦瑶的手机号码呢，要不要拿出来给你看看？”

    戴嘉彻底不说话了，以他现在的能力，魏毓提到的这些人，他一个都巴结不上。

    原来魏毓才是嘉禾的门面，戴嘉突然有了这样的觉悟。

    戴嘉已经把其他成员安置好了，现在要带魏毓去同她们汇合，必经之路就是申屠叶朗粉丝的聚集地，还隔着百十米远的时候，戴嘉就在魏毓耳旁叮嘱道：

    “你千万别和她们起冲突了，一会儿又给你黑上热搜。”

    魏毓无所谓的耸肩道：“我被黑的还少吗？我最近都快成热搜小公主了。”

    的确，魏毓最近频繁上热搜，都被人怀疑是戴嘉买了水军。

    戴嘉脸上堆起虚伪的笑，一手抓紧魏毓，快速地想将魏毓扯离人群。

    才刚靠近，魏毓就听到了满耳的污言秽语，各种辱骂声，声声入耳。

    魏毓知道，这些粉丝是误会了，当真以为她和申屠叶朗有什么难以明言的关系，以及魏毓那声刺耳的“姐夫”。

    更因为，申屠叶朗对此没有出言反驳。

    魏毓脸上挂着笑，她可不像戴嘉，她是真心实意的发自内心高兴。一是因为窦瑶的吃瘪，二就是因为这些粉丝近乎疯狂的辱骂。

    不是她自轻自贱喜欢被人指着鼻子训斥，而是她上辈子在申屠叶朗身边憋屈多年的不甘开始释放。

    她曾经每天都在担心，申屠叶朗年轻又俊朗，家世雄厚又前途无量，她担心他会被娱乐圈灯红酒绿和各色美人迷花了眼，她知道一旦这种情况发生，她根本没有竞争的实力。她拼命地想抓住他，她想过找狗仔偷拍她和申屠叶朗在一起的画面，然后曝光出来坐实申屠叶朗的女友身份。但是她不敢。

    这种不敢来源于她对自己的不自信，她知道一旦公布出去会受到所有人的讥讽。和申屠叶朗比起来，她实在太过平庸。

    这种反复折磨自己的日子，她过了很多年。每每看到申屠叶朗和漂亮的女演员合作，她会担心惧怕。看到申屠叶朗受到粉丝追捧，她会嫉妒成狂。她想，本来这种荣光应该是独享她一人的。

    如今她昂首挺胸地朝他粉丝面前走过，享受着她们歇斯底里的辱骂，可她的心情是愉悦的。这让她想到很多年前那个只能守着电视电脑前的自己，那个看着申屠叶朗粉丝攻击某个女明星也会感到妒忌的自己。终于有一天，她也成为了让她们妒忌的对象。

    魏毓不禁想，如果她前世也长了像现在的一张脸……

    如果她前世也长了像现在的一张脸，她一定会过得顺遂幸福很多。

    摄影棚的事情顺利解决了，因为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戴嘉在拼了命的赶进度。第一天拍摄制至凌晨半夜，这还是魏毓据理力争来的结果。

    这戴嘉心比天大，难得拍一mv，居然就想拍摄难度最大的一镜到底。

    所谓的一镜到底，就是在拍摄的时候只采用一个镜头，通过场景的调度来完成剧情的拍摄。也就是说，一旦有一个细节ng，整个拍摄就得重头进行。

    戴嘉租赁的摄影团队估计之前也没跟他协商过拍摄方案，听他这么贸贸然一说也有些懵圈。这一镜到底连他们公司最牛的导演来也不敢说就一定拍得好，他戴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半桶水，也敢这样夸下海口。

    魏毓见戴嘉面色不善，急忙哄道：“没有人会用一镜到底拍摄剧情mv的，就是擅长这个的de也只会拿来拍舞蹈mv。你要是喜欢，回去我们自个儿拍着玩。”

    这才把戴嘉给哄住了，整一个mv搭了三个场景，拍了整整两天半，天天晚上熬到半夜，拍摄结束后，大部分人卸了妆都不能看，一脸的浮肿疲态。

    魏毓拖着乏累的身子往家走，刚到门口就听见杨秀兰在跟人吵架，那头的声音倒是熟。估计是她那个半把个月也难得见一次的老爸回来了。

    “我自己从小娇惯大的闺女，连我自己都舍不得骂，那些人凭什么那样说？”

    杨秀兰说：“人骂都骂了你还能怎么样？”

    魏林说：“我找他去！”

    说着就拉开了门，和魏毓撞了个磁实。

    “干嘛去啊？谁惹您生气了？”魏毓问道。

    魏林慌张地把手机往背后一藏，表情特别不自然地说：“没事，没事，我出去溜溜弯。”

    魏毓能信他就有鬼了。他这个父亲有意思得很，活得朴实又老派，百十年没换过手机，一直还用着很久之前的按键平板。自打知道魏毓要出道当明星后，换了一台相对智能的手机，跟车队里的年轻人学了上网，整天没事就搁网上搜她，看见好的，善意的话就发朋友圈炫耀，看到恶意的留言就自个儿憋闷。

    如今看他这副模样，估计是又有人在网上骂她了。

    这不正常吗？哪个长得好看又有人气的明星不被人骂？不被人骂说明你压根不红。

    不过魏毓这次预料错了，她原本以为就是几个anti饭小跳脚在微博上发一些腌臜留言，这种信息不去理会也罢。直到她打开手机，收到了数百条计的短信微信留言，都叫她不要上网，不要理会那些留言。

    看着那些平时联系不联系的人，就连素来看她不顺眼的徐甄都发了短信问候：

    “你还活着吧？”

    “千万别想不开哦！”

    “你也不回信，不是死了吧？”

    魏毓这才觉得事情大发了。她手机打开不到一分钟，就有电话进来了。

    一看来电人，齐澄。

    “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在哪？还好吧！”对方的焦急，是透过话筒也能感受得到的。

    难得的，魏毓没有了和对方唱反调的兴致。

    “前两天在拍mv，我在家，好得很！”

    对方深深叹了一口，好像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网上的东西你不要太在意，我一定给你处理好。”

    魏毓扣着指甲，闻言问道：“网上怎么了？又有人再骂我了？”

    “你不知道？”对方说道：“不知道也好。魏毓你听我说，现在就关了手机去休息，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解决好。你听话，去睡觉。”

    “莫名其妙！”魏毓说完就掐了电话，她想她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对方指手画脚。

    齐澄的电话刚挂，陈晨宸的电话也来了，说的事情和齐澄大致相似，魏毓草草敷衍过去，打开了微博。

    之后陆续拨进来的电话她一个没接，总要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她把卸载的微博又装了回来，才切进去，都不用她刻意搜自己的名字，就看到了热门推送。

    她非主流时期的黑历史又被扒了出来，不过这次没有以往单调，其中夹杂了很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所谓的“长图扒皮”，真的是把魏毓从头到尾扒了个底儿朝天，其中放了很多张她和其他男孩子的合照，都是吊儿郎当染黄毛的少年，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人，然后说是魏毓男友。接着又有魏毓的哪个初中同学出来爆料，说魏毓初中时候就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太妹，不好好读书，不尊师重道，整天跟社会上的小流氓厮混。

    然后还有某不知名妇产科医院写着魏毓名字的诊疗单，说魏毓曾经堕过胎流过产。

    那些所谓的证据说得一板一眼，连魏毓自己都差点信了。

    “妈，我堕过胎吗？”她问杨秀兰。

    杨秀兰当即给了她一个爆栗，说：“我就让你别看网上那些人瞎胡说，你初中的时候说男生身上臭，连同桌是个男生都不可以，怎么就像网上那些人说的那样不知检点了？”

    就杨秀兰说话的这个语气，估计也是看过网上的那些言论了，且成功动了气。

    魏毓接着往下看，故事说到了她高中时期。这一阶段青春伤痛故事的男主角换成了齐澄，因为和之前魏毓所谓男友的画风天差地别，网友清一色认为，是魏毓上赶着倒贴。同时，关于她整容的传闻层出不穷。

    魏毓第一次看见了她和齐澄的花式合照，包括她放假前和齐澄吃饭的照片都有，远处的偷拍，焦距都模糊，可就因为她两杰出的外形条件，恋爱的事实简直无法反驳。并且与之相对应的，是魏毓一次次在节目和采访中强调自己单身，暂时不恋爱的截图。

    网友留言：“就问你脸打得痛不痛？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