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长安谁人不识君
郭德罡前世虽然不学无术，但也知道这位颜鲁公的威名。身为书法大家姑且不论，这老头持身方正，倔得要命。身为大唐最大军阀的爷爷，居然要自己拜在这样一位倔老头门下，可见这年代人对私德之讲究。 “见了颜尚书，且不可无礼。” “鏦儿知道，娘亲放心。不过…” “你又要作甚？” “颜爷爷会不会喜欢对小男孩做些奇怪的事情？” “……” 郭德罡的担心是多余的。颜爷爷府上没有小男孩，连仆妇都是大娘。为了表示拜师的诚意，郭家特地准备了天竺象牙管宣州紫兔毫笔和于阗软玉管丰州金狼毫笔各九支以作礼物。这个主意也是郭德罡自己想出来，因为这老头既然以书法名闻天下，对好笔自然会笑纳，若是送他别的，怕是只会适得其反。颜真卿收到这礼物果然很高兴。再说公主、元帅、驸马一起出动，再怎么样也要给个面子。便要考郭德罡一考。 “二十三郎，老夫听说你天资绝顶，我便要问你几个问题。” “请鲁公赐教。” “这世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 “鏦儿，鏦儿，你醒醒……” 在升平公主掐了一次人中之后，天才儿童郭德罡马上醒了过来。他认识到装昏迷不能解决问题。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鲁公当知这是《千字文》。” “不错，你未满五岁便能诵《千字文》，天资果然不错，但我还是要问你，这世上，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先有鸡。” “为何先有鸡？” “鲁公问我时，顺序便是先有鸡，那便是先有鸡了” “若我问你时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你如何答？” “先有鸡。” “何解？” “若是没有公鸡踩母鸡，下了蛋也孵不出小鸡。便如没有我爹我娘，便没有我。” 只见举座众人皆以袖掩口，面色潮红，鲁公连忙举杯饮茶，却不料一口呛住，喷了邻座郭子仪一头一脸。郭暧连忙辨道：“鲁公，小犬春天头脑受过外伤，行事奇特，鲁公还请海涵啊。”颜真卿笑道：“不妨，不妨，二十三郎果然是个妙人，老夫晚年能收这样一个弟子，也算是一项功德。” “鏦儿，还不快快行礼！” 在三叩九拜之后，大唐刑部尚书颜真卿正式变成了郭德罡的座师。 这回郭德罡可算是抱上了粗腿，前世都是用硬笔写字，来到这个时代，没有钢笔圆珠笔铅笔中性笔，要用毛笔来写，他真是很不习惯。用鹅毛笔写字，又面临不登大雅的困境。对自己一笔臭字很不满意的郭德罡，有了书法大家颜真卿做老师，他就可以在写字界横着走了。但是，练功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让我们观赏一下大历十二年腊月某日郭德罡小朋友的课程表： 卯时：起床，头顶水碗捆起双手骑四足长板凳，沿升平公主府一圈。 辰时：早膳，德云社升旗，悬腕。 巳时：弹弓击打麻雀练习，弹丸200发。 午时：午膳，修习《道德经》，冥想练气（实午睡）。 未时：胡语基本口语练习，前往东市搭讪昭武胡幼女（遭幼女吐口水）。 申时：搏击练习，横刀练习，骑小马射弩练习。 酉时：德云社降旗，队列训练，晚膳 亥时：冥想练习，夜行爬墙练习，就寝（丑时遭元道长突袭，为警惕性锻炼课程） “用铁笔悬腕，有利于锻炼手臂力量，控马不可或缺。” “以铁笔悬腕，大利于锻炼手臂力量，控弦不可或缺。” “少爷，练好了腕力，将来大利于房中啊。” “鏦儿，绑缚这门技艺是非常强调腕力的。” “颜爷爷他虽然不会对小男孩做奇怪的事情，但是他会逼着小男孩做奇怪的事情啊！”由于诈金花输给颜爷爷十五支宣州鸡距笔外加七方端砚三斤徽墨的郭德罡，每日手持一支铁笔，在德云社门口台阶上悬腕的郭德罡，愤怒地对着苍天发出无声的怒吼。 由于二十三少忙于练功，德云社家丁团的掌控权逐渐落于他的两位兄长之手。郭铸和郭钊哥俩这下可逮到了乐子，每天戴着大沿帽，全套卫队制服招摇过市。郭钊因为当奉礼郎的方便，还把制服送给太子和宣王穿来取乐。这样原本只是游侠恶少喜欢的德云社制服，连上层公子哥儿都开始效仿穿着。衣服的样式自然好仿制，但大沿帽可不好弄。上好的大沿毡帽都产自扬州，且制帽的作坊早已被德云社买下，一时间长安大沿帽行情暴涨，竟要一贯钱一顶。 虽然忙于练功，但两世jian商郭德罡，怎会错过这等发财良机。不过数日功夫，德云社便开始以百文一片的价格发放密制告身竹板，上有文字如下： “凭此告身于上元节当日，五百文价可换德云社正宗扬州大沿毡帽一枚，见印即付，甲字xxx号。” 每日德云社只发告身百片，且要有德云社会籍方可购买，加入德云社普通会员，年费百文，发铁制会员牌一面，凭牌限购告身一片。如果您加入德云社终身赤金会员，会费只需黄金一两，发鎏金银牌一面，凭牌可购告身十片。告身限购十日，总共只有千片，每日德云社开门升旗之时，门口便大排长龙，都是来买告身的。元道长还从长安四处收罗乞儿组成排队团，提供代排队服务，要价五文，价格合理，童叟无欺。由于告身数量实在有限，为了平抑告身牌二手交易，保护长安市民利益，德云社专门设立毡帽告身二手交易市场，由元葆道长主持拍卖，委托费每张告身一文，百文底价，出价以十文的整数倍计算。每刻开拍一次，并在告身发放处挂起白板，以炭条书写告身牌即时成交行情。德云社出于方便客户的考虑，在告身发放处设立了临时医馆，为彻夜排队昏倒的市民诊治，并供应羊rou夹饼配乳酪拌菜定食，每份只需十文，淮西煎茶只需五文一杯，绝对服务到家。告身行情波动剧烈，到第七日已经涨到一贯一片。德云社不得不贴出告示，“告身有风险，入市需谨慎”，但投资者教育效果微弱。不得已，德云社只得推出告身涨跌赌盘，两文便可压注，每刻开盘，告身每涨跌十文，便赔付正确押注者一文。如此，告身空方士气高涨，到第九日酉时收盘，二手告身成交价已跌至一百二十文上下。不料第十日开盘，传来德云社扬州帽坊遭人纵火的消息，告身行情一路走高，最终竟收至三贯一张。告身发放结束之后，在诸君子强烈要求之下，告身二手交易市场被迫继续开张，但场所改在德云社一楼大厅，必须持德云社会籍才能入场，每成交一笔，均需付德云社一文场租。德云社另提供融资业务，以告身一片为抵押，可以借等值钱百文，日息一文，十日不还，告身没收。生意十分火爆。 大历十二年腊月，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贩夫走卒见面的第一件事，便是相互询问最新的毡帽告身行情，成为长安一大景观。而郭德罡和兄长爹妈，则在自己的家里每天看着黄澄澄的开元通宝，笑得乐开了花。 “鏦儿啊，你说这小小一个竹板，就能变出钱来？” “爹爹，人如果不好赌，我们吃什么啊。” 除夕夜，郭德罡独自面对写满告身报价的白板，想起了前世自己四十八块买的中石油，莫名其妙的流了很多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