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殡仪馆送货
周大贵的事让我心里着实郁闷了好久，人世间有太多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面对现实，我们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或许这就是人生吧。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机缘，人与人之间亦是如此。 连续个把月我都一直闷闷不乐，没有从这件事中走出来。不过老神棍倒是挺高兴的，他病好了一大半，出院后又有那个风sao大妈陪着，整天都是乐呵呵的。 自从他生病后，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和蔼，就像亲孙女似的，有啥事情都找我商量，比如他今天穿哪件衣服去见大妈，见面后吃什么，去哪里玩啊。 他这黄昏网恋成功后，店里的大事小事也都交给了我，做起了甩手掌柜，每天都去公园和大妈跳广场舞。 不仅如此，他还给我报了成人高考，用他的话说就是有了文凭才能有个好前程，现在尼姑和尚都需要本科学历了，以后等我大学毕业了，他会和所有人说，他的店员都是大学生，出门看事就说自己徒弟是易学高材生。这样身就会高出不少。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老家伙还真能忽悠，什么前程，还不是个卖棺材的和神婆。 那两个月日子过的很充实，白天看店看书，晚上吃了饭就去江边散散步，偶尔去隔壁找花姐聊聊天，逛逛街。日子过的很快。 转眼又是初一，一大早就给我的蛇仙老妈上了香。心想那两次要不是柳青青帮忙，或许我早就挂了。不过想到此处，我心里又有些疑惑，那柳青青到底是什么身份呢？为何我的蛇仙老妈会让她来帮我呢？ “小白，小白-----”朦朦胧胧中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四处看了看，没有人啊。也许我听错了。 “小白，小白----”这次我听清了，的确是有人在叫我，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是谁。 “小白---是我”。又在叫了。 “谁呀？”我应了一声，又四处看了看，还是没有人，难道我出现幻觉了？或许真的是幻觉吧，这段时间过的晕头晕脑的，也许我该吃些核桃补补脑子了。 傍晚我正要准备关门，花姐来店里找我，约我一起去商场逛衣服。 我一听，又要去商场，赶紧回答说晚上我约了人一起吃饭，没有时间。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约了别人，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拒绝，上次她来找我逛商场后，我连续吃了一个星期的泡面。 我一个月工资就两千五，加上奖金啥的，顶多三千出头，要是去逛逛朝天门批发市场什么的话也就一起去了，逛商场的话，实在是消费不起。一买就全花光了，不买吧心里又痒痒，索性就不去了。还是多存点钱吧。年底回老家的时候给奶奶买个大冰箱。 花姐一听我不去，显然有点不太高兴，一双大眼盯着我转了几下，似乎看穿了我心里的那点小算盘。 花姐嘴巴一嘟说：“你就一起去嘛，光看看，又不一定买。小白不是我说你，你年纪轻轻地存那么多钱做撒子啊，你看街上那些妹子都穿的多漂亮啊，王叔他也没少给你开工资吧，你也别舍不得花，你看哪个男孩子不喜欢漂亮的妹子啊，你长这么好看，要是不穿漂亮点，多对不起自己啊。” 听花姐这么一说，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叮铃铃.......叮铃铃........”正在这时，店里的座机响了，这电话来的真是时候，帮我解了围。我马上对花姐笑了笑，示意她我要去接电话。 花姐的小嘴向上一噘，眼神中流露出各种不满。 “你好，发财冥店，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尽量说话声音大一些，好让花姐放弃拉我逛商场的念头。 电话那头是个男性，声音还挺有磁性的。 “你好，我要定三个花圈，三套寿衣，两套女性的，一套男性的，请你连鞋子帽子全给我配齐，另外我需要送货。今天晚上能送来吗？” 我一听生意要来了，赶紧打起精神。客客气气的回答。 “好的，您稍等，我记下地址，恩，莲花堂殡仪馆，301房。收货人是谁？丁先生是吧，哦，好的，您电话是........好的，今天晚上一定送到。可以，可以货到付款，现金，转账都可以。好，那晚上见，再见。” 果然，大买卖，我得意的把那张记着客户信息的纸在花姐面前晃了晃，告诉她说我要去忙了，花姐见状也只好一个人悻悻的离开了。 我得意的笑了笑，真是遇到贵人了，帮我保住了我那瘦小的钱包又接到这么一大笔买卖。我赶紧去街上找了两个‘棒棒’（川渝地区专门给别人搬运东西的挑夫）。把仓库里剩下的那三个绢花大花圈都搬了出来，又叫了一辆小货车，把这些花圈寿衣装了上去，我就跟着货车一起去了莲花堂殡仪馆。 开车的这个老司机姓王，今年五十八了，以前是开出租车的，现在退了休就买了这个小货车专门帮人拉货，别的货车司机一看我们是开棺材铺的，都不愿意接我们的活，不过这王师傅人很好，又跟老神棍很熟悉，所以，每次我们送货都联系他。 王师傅对附近的地形很熟悉，这莲花堂殡仪馆离我们店倒是很近，不过王师傅一听我要去那个地方就好奇的问我说：“小白啊，我前阵子听说那个殡仪馆倒闭了，怎么你要去那送货啊？” “怎么可能呢王叔？我刚才接到客户电话，指定送到那里，不会有错的啊。再说人家客户也没有理由放我鸽子不是。” 王师傅听到此处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告诉我说大晚上的送货还是小心一点好。我点点头，谢过了他的好意。 货一装好，我们马上就出发了。这殡仪馆挺好找的，就在莲花山的半截腰上。上面就是莲花堂公墓。 大约也就十几分钟，我们就到了地方。虽然天色已暗，但是这殡仪馆里还是锣鼓喧天的，好像有道士在里面超度，并不像王师傅说的倒闭了。 我马上给那客户打了电话，不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个二十八九岁左右的男子，身高约一米七多，体型偏瘦，长得白白净净的，斯斯文文的。穿着打扮倒挺有气质的，看来这就是丁先生了。 他一看货还挺满意，就指了指最里面的那个房间说：“就放到那门口吧”。王师傅卸完货，男子让我跟着他去里面拿钱。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殡仪馆呢，以前我们村里死了人就是停在自己家门口，三天后就发丧了，农村都是偷着埋，土葬。看来我得好好的参观一下城里人是怎么办丧事的。 这殡仪馆并不是很大，只有上下两层二十多间房，每一间停着一个死者和他的家属。 院墙最深处有个供死者家属烧纸钱元宝的大火炉，这个火炉很奇怪，又分隔成12个小炉子，每一个炉分别画着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这十二生肖，每一个死者属什么，他的家属就在哪一个炉子里烧纸钱。 我和丁先生进了他家那间房后惊呆了，发现里面居然停着三具尸体，这三具尸体都放在水晶棺材里，奇怪的是这些棺材都被盖上了红布，看不到里面的尸体。我也没有上前仔细再看，丁先生拿完钱，我就匆匆的离开了。 我在想，一家怎么会突然死三个人啊，难道是突然发生了意外？ 此时天已黑透了，那些烧纸的人也都回房守灵去了，锣鼓超度声也都停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 殡仪馆的小院里只有我一个人在走。这小风一吹，把那些炉里的未烧尽的纸钱刮得到处都是，还有几张吹到了我的脸上。我用手一蹭，满手都是灰，心里觉得怪乖的，心想，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少来的好，真晦气。 我赶紧加快了脚步，幸亏我让王师傅在外面等着我，不然我一个人这么走下山还真有点不自在。 “小白，小白---”后面好像有人在叫我，不对，这种地方谁会认识我呢？难道我见鬼了？ 我不能停下来，因为做我们这个行业的，最忌讳晚上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了。如果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发现有人在背后叫你的名字，此时切忌，千万不可回头，因为人身上有三盏阳火，这三盏灯是用来保护自己灵魂的。 只要这三盏灯亮着，任何“脏东西”都无法靠近自己，所以，晚上走夜路千万不能回头，你回一次头，就会吹灭一盏，如果三盏灯都灭了，那你的小命也就保不住了。 我没有理会那声音，赶紧加快脚步往门外跑。 “小白，你走那么快干啥啊，是我啊。”我一听，这声音有点怪，不像人，也不像鬼。 我想，反正自己也是做这一行的，有啥好怕的，不管他是人是鬼，我都看一看他到底要干啥。 此时我深深的憋了一口气，因为我很清楚，要是憋一口气的话，就能守住自己身上的阳气，再回头的话身上的阳火就不会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