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留学生
加拿大萨省萨斯卡通一家中华料理小店内，尽管面积不大，只有不到80平方码左右，却异常的火爆，这家店以湘菜为主打，辅以加拿大本地居民口味研制出的菜肴，得到了萨斯卡通民众的青睐。 这座位于加拿大中部省份的城市，虽然不像是多伦多、温哥华等地是华人移民潮的首选之地，却也逐渐进入华人的视线之中，可发展的潜力极大，毕竟拥有面积宽阔的土地，人口的数量却很少。 毛家湘菜馆的老板姓何，名建民，今年45岁，几年前就移民到了加拿大，拥有了枫叶卡，全家都移民至加拿大了，唯一的女儿在萨省大学商学院读会计专业本科，如同国内的家庭式饭馆一样，80平方码的门店，何建民改成了两部分，前厅和街道是招待顾客的，后厅则是厨房、卧室，两公婆晚上就住在门店后厅，女儿则一直寄宿在萨省大学。 实际上何建民之所以会选择移民加拿大，无非是给女儿创造一个好的教育环境，放弃了国内二线城市的大饭馆与住房，全部变卖后，获得了几百万的资金，通过加拿大的移民政策，才获得了枫叶卡，然后在加拿大从零开始。 不得不说湘南人的开拓精神，在国外也是值得肯定的。萨省目前的华人移民还是比较少的，主要是这座城市还没得到华人的重视，当初何建民选择萨斯卡通，无非是觉得在加拿大的大城市，可能机遇会小的，何况他考察过萨省大学，其教育水平也不比温哥华差多少。 加拿大的教育资源都很平均，故此来到萨省探路，这几年趋于稳定，毛家湘菜馆的生意也得到了大众的赞扬，加拿大是一个移民城市，包容性很大，当地百姓都很和善，何建民逐渐熟悉了这个地方。 “小李，快去招呼客人，你在后面磨蹭什么！“何建民用湘话大声吼道，反正加拿大的人又听不懂，这里的官方语言是英语、法语和意大利语、德语，最为普遍的是英语。何建民移民了这么多年，英语水平渐长，但是乡音不改啊！发音还是有一股子湘味。 李成，湘南人，24岁，两年前也在加拿大萨省大学进修，不久前却因为无法支付学费问题，被勒令退学，毕竟在加拿大读书，除了自我的努力之外，还要一笔不菲的学费、生活费。 每年的开销起码15万老人头，李成的家境并不富裕，父亲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母亲如今已经退休了，支撑李成两年的大学生活已经掏空了他们的所有积蓄，本来按照预算来说，可以让李成在萨省大学进修本科四年结束，不过母亲患了一场大病，故此李成自动选择休学，让父亲先行治愈好母亲。 一般来说在萨省生活，一个三口家庭就要花费两千加币，换算为老人头就是一万一千六百多。 包括房租和开销之类的，重点是房租，萨省的房租是出了名的高，低档的房子都要400多加币，原先李成是和三个留学合租，每个月也要300多加币，而开销则少许多，一个月大概也要300多加币。 现在为了给母亲腾出治疗的费用，李成并没有选择立即回国，而是在加拿大萨省打工，以此来为父母减轻负担。 他的留学生签证还有两年左右，毕竟完成了两年的学业，之前已经到移民局申请了延长签证时间，要到四年学业完成才到期。 李成和何建民的女儿是一个系的同学，又都是华人老乡，以前也经常到毛家湘菜馆做客，当何丽芬得到了李成的处境，便介绍给了父母，让其在这里打工，按照加拿大的最低时薪，何建民要支付其每个工作小时7加币左右的工资。 还包括了吃住，实际上以目前李成的处境，能找到这份如此丰厚的工作已经不易了，而且还能住在里面，虽然只是打地铺，但是李成很满意了。 “来了，来了！”李成急急忙忙穿梭在狭小的桌椅之间，用熟练的英语和客人交谈，相比之下，何建民那口湘南式英语，着实不敢恭维。 李成在毛家湘菜馆工作了差不多一年，签证还有一年左右就要到期，每个月能拿个一千六百八十加币，大头的房租、伙食除去了，每个月起码能存个一千六加币，不过还要交税，按照加拿大的政策，是百分之十六吧。 一个月就是1344，一年一万六加币，换算老人头就是九万两千八百多，李成没有回国，也是看中了，当地工资水平高的原因，尽量撇除了开销和娱乐，一心一意的工作，一年净赚九万多老人头，汇给了父母，让家里面的负担顿时一轻。 忙碌了一整天，晚上9点多歇业后，李成铺好了床，躺在床上，心绪却飞到了地球那头，母亲的病已经痊愈了，可是家里面基本上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病，折磨得遍体鳞伤，别说父母的积蓄不多了，就算有的话，李成也不愿意让父母再拿出钱供他留学了。 可是他不甘心啊！在萨省大学修了两年的会计学，他很清楚在当地会计的抢手程度，每个公司都极力招揽的专业，毕竟在这个国家，交税是每时每刻都要做的事情，所以会计是必不可少的职业。 还有两年，只要熬过这段时间，毕业之后，在加拿大工作满三年，那么他就能取得加拿大公民了，让父母移民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会计的时薪会是现在的几十倍！ 李成犹豫不决，辗转反侧，想了许久，还是决定明天找个时间打个长途电话过去和父亲商量下，让他把家里面的唯一房产变卖得了，破釜沉舟！ 次日，又是单调乏味的一天，游走在前厅后厅的李成，不想就这么度过自己的留学生涯，无法拿到学位证，就算回国也是无用，等于白瞎了这么多年的努力。 中午休息的时候，李成对何建民说道：“老板，我借用下电话，话费从我工资上扣。” “又打电话回家？你母亲的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李成点了点头，对何建民的照顾一直感恩在心，如果不是何建民一家，估计凭借他的能力无法短时间在萨省找到工作，这里的就业压力其实也挺大的，人生地不熟的李成，如果不是有何丽芬这个同学，灰头土脸的回国也不是没有可能。 拨通了电话之后，李成的心情还是有点无法平静，他很清楚，房子对父母的意义，劳碌了大半辈子积攒了这套两室一厅，大概70多平米的两居室并不容易啊！ “老爸，妈的身体好些了没有，那个病没有再发作了吧？”李成的母亲一年前患得是乳腺癌，做了切除手术，好在治疗及时，并没有扩散，但是这一年来，必要的营养品补充是肯定的。 “身体好多了，你不要担心，在加拿大过的还好吧？要不然早点回国？现在国内的经济发展也很好了，还是回来找个工作得了。”李成的出国，也是父母的决定，当初经济宽裕的时候，很想让李成出国镀镀金，现在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却觉得平安是福，不论李成有没有出息，健康就行了。 而且到了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何必呢！ 李成犹豫了片刻，想到了电话费，知道不能犹豫了，说道：“爸，我不能回去，萨省大学的学业还没完成，现在回去，等于是功亏一篑了，辜负了您送我出国的初衷，而且会计专业在加拿大很抢手，只要我毕业了，那么工作就不成问题，这里的工资很高，等我稳定了就接二老来加拿大享福！” 他还是不敢开口说卖房的事情，但是意思很明确，就是让父母汇钱过来，两年啊！起码还要三十万老人头，五万多加币。 现在哪里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钱，除非把房子卖了，但是以后他们住在哪里？ “阿成，你想让我和你妈露宿街头？” “不，不，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这么就放弃了……”李成也很无奈，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何况，卖了这套房子，起码有七八十万左右吧，二线城市的房子，那个地段的应该能卖这个价位，拿出一半来留学，另外一半，完全可以去租房生活啊！ 李成想得很清楚，但是他的父亲可不这么想，临老了还要他们租房，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你不用说了，我们是不会把这套房子卖了的，以后你娶媳妇的时候，再跟我谈这套房子的归属问题吧，现在我是房主，我有权处置他！”李成的父亲很坚决，如所有传统的华国百姓一样，房子是他们一生的寄托，是留着给子孙传承的，也是证明了他一辈子努力的成果。 电话那头挂断之后，李成一阵失神，听着忙音，久久没能放开电话。这个时候放假回家的何丽芬，穿了一身紧身牛仔裤，优美的曲线暴露无遗，一件白色开领小衬衫，展现清新的北美风。 李成与何丽芬的交集并不多，在萨省大学只是有过一些交谈，并不是男女朋友，李成休学后到她家的饭馆工作，见到的次数更少了，听说何丽芬在萨省大学交了一个男朋友，是爱尔兰人，家族在萨省生活了几十年，开了一家规模颇大的公司。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何丽芬实际上并不合适他，而且说实在的，他们之间的条件差距太大。 “嘿，成，怎么了？看你的脸色不对啊！有什么烦心事？”何丽芬用的是英语，没有什么口音，在萨省，当地人说的英语，不像是美国都带有地方特色的口语化，所以在国外考过了雅思，在加拿大交流是没什么问题的。 李成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没什么，我继续工作去了。” 失魂落魄的李成用工作麻痹自己，在加拿大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何建民一家给予了他极大的帮助，没必要再让他们为自己的学业烦恼，何况根本没义务帮助李成啊！五万多的加币，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何丽芬也没说什么，与父母共聚天伦之乐，李成独自在后厅打扫厨房，暗自琢磨，还是听天由命吧，签证仅仅只有一年，也许在这段时间里面，父母会改变主意呢？当务之急是好好工作，不能耽误毛家湘菜馆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