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千里私会
能让舒宇这么放掉一切，忘掉身份的，只有一个人。 唐雨音。 她在电话里只是对舒宇说了四个字：“我想你了。” 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舒宇只回答了三个字：“等着我”。 冲到军人专属购票处，舒宇掏出了王振金让杨晓明转交给舒宇的物件。 一个在内页印着“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文工团创作部-舒宇”字样的军官证。 “给我订一张最快飞往静海的机票，谢谢！” 舒宇是极其讨厌特权的，因此王振金交给他这张其实并没有实权的证件后，他也没打算用。 但，对方是唐雨音，是一个舒宇发誓，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的女孩。 或许，这应了唐雨音前一世在日记本上写下的一句话：“或许爱上他是个错误，如果我们相爱。我可能会变成自己原本讨厌的那一类人，他也会变成他之前嗤之以鼻的那一类人。” 唐雨音被舒宇挂断电话，再想打电话过去，却发现对方已关机。 “我就想找你说说话，你真的那么忙吗？”唐雨音自言自语，声音愈发哽咽，眼泪不住滑落。 静海市静州区安孝镇葭花巷村79组81号。 “喂，王司令，还得劳驾您帮个忙，帮我查一下一个号码的定位。”两个多小时后，舒宇徘徊在记忆里唐雨音静海家的楼下，见楼上灯灭着，拨打唐雨音电话又是占线状态，就再次向王振金求助。 很快，舒宇便是收到了王振金的消息，距离自己此时的位置并不远，一个名叫“南兴幼儿园”的地方。 舒宇赶去那里，随意一扫，就看到唐雨音正在幼儿园中一个秋千上荡着，看着一群嬉戏的小孩子，笑的无比灿烂。 舒宇松了口气，绕到唐雨音身后的另一个秋千上坐下。 开口轻声唱道：“这世界笑了，于是你合群的一起笑了，当生存是规则，不是你的选择，于是你含著眼泪飘飘荡荡跌跌撞撞的走着。” 唐雨音惊愕，旋即惊喜，旋即平淡，没有回头，仍旧荡在秋千上，眼睛微微闭起，刚刚仿佛已经干涸的眼睛再次湿润了起来，只是她嘴角微微勾起，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舒宇笑了笑，从秋千上跳下，来到唐雨音所坐的秋千的左后方，一面帮唐雨音推着秋千，一面继续唱道：“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驱壳！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伤从不肯完全的愈合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难道就真的抱着遗憾一直到老了，然后再后悔着？” 唐雨音笑了，她终于侧过脸，看向舒宇。 舒宇也笑了，摸了摸唐雨音的头，轻声继续唱道：“你值得真正的快乐，你应该脱下你穿的保护色，为什么失去了，还要被惩罚呢？能不能就让悲伤全部结束在此刻，重新开始活着！” 唐雨音笑着跳下秋千，对舒宇俏皮的歪了歪脖子：“走吧！” 二人漫无目的在静海的沿街小径走着。 “那首歌……”唐雨音率先打破沉默，不过似乎话出口以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即系往下说。 “歌名叫《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主歌我给你唱的是第二段，觉得第二段更适合唱给你。”舒宇说。 唐雨音笑着摇摇头，道：“谁问你这个了，我是想问，你总把这么好听的歌唱给我，友声不会亏很多吗？” 舒宇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留着唱给你的，都是不打算盈利的，你比那些都重要。” 舒宇是鼓起勇气说出这似乎暧昧的有些过分的话，说完以后，舒宇更加不敢转头去看唐雨音的神情，心跳也是加速了起来。 “哦！”过了十几秒，唐雨音拖长了声音，问道：“给我留的哇？那你给我留了多少歌啊？” “还有很多。合适的机会会唱给你听。”舒宇也感觉到唐雨音是在故作轻松，不过还是松了口气，至少她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产生明显的抵触情绪。 “你今天……”舒宇还是想要知道问唐雨音今天发生了什么，但不知道该如何去问比较合适。 “今天我回家了一趟，又和家里吵架了。”唐雨音似是明白舒宇不好开口，便是主动说道。 “为什么？”舒宇问。 “大概是两次翘课，他们很不开心吧。”唐雨音看着远处游乐场的摩天轮，说道。 “给他们说明原因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你解释一下？”舒宇问。 毕竟两次唐雨音翘课，都因为自己。 “不用了，其实我也不确定是因为这些。”唐雨音说：“或许也和我最近名气有点大有关，我现在都成学校的名人了。” “你成绩还好吧？”舒宇问。 “很好啊。”唐雨音说到这里，似乎又有些不自信：“一直保持年级前五十内，应该算是不错吧？” 舒宇更为不解，又想起前一世唐雨音林林总总的说过一些，她与家人莫名其妙的争吵理由，不由道：“你成绩很好，也有名气，钱也赚了不少，你家人应该高兴才对吧？真怀疑你是不是你父母亲生的。” 唐雨音神情一黯，陷入了沉默。 舒宇意识到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有些过，如果搁在前一世，自己和唐雨音有多年的感情基础，这种半开玩笑的话对唐雨音说是不用顾虑太多的，但现在…… “不好意思，我……” 舒宇刚想道歉，话说了一半，却是被唐雨音笑着打断了。 “不是。”唐雨音笑着说。 “啊？”舒宇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爸妈还在川蜀发展的时候，急忙要不到孩子，有一次做慈善，在领养中心一眼就看中了我，于是就把我领养了，不过刚领养了我一年，我妈就怀上了我meimei。”唐雨音神情略有苦涩。 舒宇的右手握住了唐雨音的有些发凉左手：“那你这些年的确受苦了。” 唐雨音笑了笑：“没有啦，其实我爸妈对我还是很好的，不像是电视里那样夸张，偏爱可能有，我也理解的，其实我挺幸福的，因为幸福，所以矛盾。” 舒宇想想也是，至少唐雨音的养父母，会支持她摄影，供她上学，而且从前一世的种种来看，顶多算得上是要求比较严格的父母而已。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把亲生不亲生的太放在心上，我和我爸妈也有吵架的时候。”舒宇劝到：“下次再有吵架冲动的时候，不妨想想，毕竟是他们把你养那么大的，他们或许不欠你什么。” 对于唐雨音与父母的矛盾，近期看过一些心理学书籍的舒宇也理解，唐雨音这个年纪还在叛逆期，心中又是忘不掉“自己是被领养”这件事，而这一代中国的父母又大多不懂得怎么正确的与孩子相处，这样的话，自然而然其父母说的一些可能有些过分的话，会让唐雨音比平常人要敏感一些。 唐雨音微笑点头：“道理其实我都懂，只是他们今天说的话有些过火，他们最近关注了我的微博，然后说……我不要总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舒宇闻言一愣，旋即笑道：“不三不四？指的我？” “恩。”唐雨音也是一笑：“他们觉得，我的成绩是能进国内任何一家一流大学的，这倒不是他们偏心，他们对我妹，也是要求很严格，他们觉得，只有一流大学的大学生才算是正儿八经的人，其余的大学生，都是不三不四的。这就像你《鹿鼎记》里提到的“武林正统”的门派观念一样。” 舒宇笑着摇了摇头：“那你怎么想，又怎么说的呢？” 唐雨音听到舒宇的问题，笑着反问：“你说呢？” 舒宇哑然一笑，看现在的情况，显然唐雨音是与她的养父母据理力争，为自己说情，所以才会闹出这样一个戏码。 想到这里，舒宇不禁又是有些自责，又有些心动。 自责的是，这一次，唐雨音与家中的矛盾是因为自己。而心动的是，唐雨音的养父母因为看到唐雨音和自己的微博互动才说出那些比较过激的话，而自己和唐雨音的微博互动，比较能引起他们说出那些话的，似乎就是自己@她并送她歌曲《寂寞沙洲冷》……那岂不是说，唐雨音在其父母面前，有意承认与自己的一些关系？ “好了，不说这些了，没吃饭呢吧？我带你去尝尝我们静海的海鲜。”唐雨音说。 静海临南海，特色美食自然就是海鲜了。 前一世，唐雨音总是对静海的海鲜和人文景观夸夸其谈，舒宇的遗憾，自然是前一世一辈子没有认真的观察这个以学风著名的沿海小城。 前一世，舒宇只来过一次静海，是来陪唐雨音过生日的，当时因为忙，只是过来唐雨音家楼下，给唐雨音送完礼物就赶回鲁南了。 二人乘着出租车，来到一个名为“崇文路美食步行街”的地方，此时天色已暗，但这里却是依旧热闹，灯红火绿，仿佛真正的喧嚣现在才开始。 “这里不是静海的九大美食街之一，但我最喜欢这里。”唐雨音和舒宇各点了几份海鲜以后，唐雨音指着座位旁不远处的长江：“因为这里风景最好。” “恩，未必有名的便是最好的。”舒宇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江景灯火，不禁想起自己两世的经历，不禁有感而叹：“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好词句！”说话的，并非唐雨音，而是一个穿着围裙手捧一盘花蛤的中年男人，是这家海鲜店的老板，刚才见过的。 舒宇有些惊讶：“老板也懂诗句？” “小瞧我们静海人，我们静海人人懂诗句信不信？”唐雨音笑着说。 舒宇干笑了一声，对海鲜店的老板投去一个抱歉眼神。 “这位小兄弟，这词句后面内容是什么，陶某可否有幸得知？”海鲜店老板说。 舒宇本是不想说的，毕竟这首词不仅仅是一首古词，还是一首有现成曲目的歌。 但看到唐雨音也是目有流彩的看向自己，不禁是心中豪情万丈：“老板，我用这首词，换这一顿饭如何？” 舒宇以前总听过，古时风流文人，总有以诗词换酒饭的趣事，心中早想一试。 “行！”老板也是爽快。 二人吃罢，老板已准备好笔墨纸砚，并亲自为舒宇研墨，看那动作纯熟，想来也是风雅之人。 一切就绪，舒宇长长的舒了口气，提笔写道：“《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好词，好字！”老板大声赞叹赞叹。 这首出自前一世明代文学家杨慎词作，舒宇看来，是极其符合目前的心情和眼前的风景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静海人真的对这种文绉绉的东西感兴趣，还是被唐雨音不断按动快门的闪光灯所吸引，都尾靠了过来。 舒宇倒也没有太在意。 直至他落款：“戊子年暮秋书于静海长江北畔。舒宇。” “你是舒宇？”老板看到舒宇上印，惊讶的问。 舒宇心中一沉，坏了，应该落款“舒子翰”的。 果然，人群中议论了一下，就有人反应了过来。 “天啊，是舒宇！真的是他？” “他不是在京都吗？” 舒宇想也不想，拽起唐雨音的手，便是仓惶的跑掉了。 现在若是不跑，怕是一会就跑不掉了，舒宇突然感觉到，做一个名人的烦恼。 二人跑了好远，明显感觉唐雨音有些体力不支的时候，舒宇才慢下了步伐。 “给，补充一下体力。”舒宇从包中掏出一个棒棒糖，他知道唐雨音喜欢吃棒棒糖，所以下飞机以后，就买了不少。 唐雨音眼中的惊讶理所应当，然后有些理所应当的把棒棒糖放入了口中。 “今天你打算住哪？”唐雨音缓过劲来，与舒宇相视一笑，问道。 舒宇指了指马路对面装潢大气的建筑：“就住那里好了，XIER国际酒店，听上去应该不错。” 唐雨音闻言，嗔了舒宇一眼，笑道：“你知道那一晚上多钱吗？” “无所谓，小爷现在不缺钱。”舒宇笑道。 “我们静海的物价贵是出名的。”唐雨音拿出口中的棒棒糖，在舒宇面前晃了晃：“就像这棒棒糖，鲁南五毛钱一支，静海就要一块。别乱花钱。” “那你有什么推荐呢？”舒宇笑着问。 却不想，唐雨音想了想，迟疑片刻，问道：“要不……住我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