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拍桌而起
赵海一边发言，一边看到李晓脸上有了怒意，心中暗喜：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一个小角色还敢给自己甩脸子，那我就让你知道点厉害。 他侧身看看姜斌，又看看台下，似乎是不经意地说道：“我看嘛，东城区这样搞可不行。这么一大笔钱，东城区来掌握万一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问题！我建议，还是以大局为重，由市里统筹安排使用为好。” 听到“统筹安排”四个字，姜斌心里一愣，这比自己还狠呀，想了想，不由点点头，让你有钱得瑟。台下的不少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马区长看看李晓，也是一脸的苦涩。 呵呵！李晓冷冷地盯着赵海：“赵副市长，你说的市里统筹使用是什么意思？我有点不明白？” 嗯！沉闷的会场中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李晓竟然敢公开反问赵副市长，这是以下犯上找死的节奏啊！ 赵海见李晓果然发作了，冷哼一声，不介意再加把火：“我说的统筹使用，就是这笔钱由市里掌管，按轻重缓急看那里需要就拨向那里，你明白嘛？” 这真是不要脸皮了，赵海的冠冕堂皇之下，掩盖着的无耻嘴脸。盛怒之下的李晓反而冷静了，他微微一笑：“赵副市长，你的话能代表山城市政府吗？” 会场的人震惊了！李晓疯了吗？竟然敢这么对上级说话。赵海一愣，看了宋天明市长和姜斌一眼。宋市长皱了皱眉头，钱是好东西，可也不能直接抢啊。 姜斌也不理解赵海的深意，不过看他为难，也只能支持：“赵副市长是市政府的领导，当然代表市政府了。” “那就好！钱不管是借的还是自己有的，那是需要流通的，要不就是一张张纸而已。请问赵副市长，统筹使用这笔借款后，谁来还这笔钱？”李晓平静的问道。 咦，钱要还呀！“当然谁使用谁还钱，这很简单嘛！”赵海随口说道。 李晓冷笑：“这是三十个亿，你敢担保吗？” 赵海心里凉了一下，还钱的事他还真没考虑，不过话说到这份上也没有退路了：“我可以担保按期还钱。” “可我不相信你！”李晓淡淡地吐出一句，脸上满满的嘲讽。 姜斌猛拍了一下桌子：“李晓，你怎么说话呢？你眼里还有市政府吗？” 李晓猛地站起，也拍了一把桌子：“姜副市长，怎么说话不是重点，怎么还钱才是主要的！你是主管全市财政的领导，市里账户有多少钱，你不清楚吗？连工资都对付不了，你拿什么还这么一大笔资金？你敢不敢担保到时拿出几十亿资金还账？” 姜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晓竟然对自己拍了桌子，这真是反天了！气愤之余，他随口想回声可以，临张口却反应过来，及时住了嘴。这是个大坑啊，几十个亿，用起来是很畅快，还起来真有困难。 李晓逼退了姜斌，不顾大家的震惊，伸手直直地指向赵海：“赵海，你拿什么担保？信口雌黄，你好大的胆子！我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你的儿女妻子都去了国外，有这笔钱在手，乘机捞一把，在山城再多收些‘干女儿’，玩够了捞足了，然后屁股一拍溜之大吉。你一个裸官，有什么脸面在这担保！你的人品能值几个钱？” 会场终于乱了，天！李晓这是疯了，这话都敢讲出来，这是和赵海不死不休了？ 下面各区县的领导纷纷交头接耳，主席台上的领导目瞪口呆，失去了反应。赵海脸色苍白，手哆嗦着指着李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斌气得快疯了，站起身来：“李晓，你疯了！胡乱说什么？污蔑领导，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嘛！” 不等李晓回答，主席台中央的宋市长猛拍了一下桌子：“够了！”老大的气场够强，简单的两个字，便让会场静了下来。 宋市长恶狠狠地盯了姜斌和赵海一眼，两人面面相觑，乖乖坐下。然后，宋市长又转头看向李晓，目光冷咧一言不发。 李晓站在座位上，目光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宋市长脸色阴沉，心里却暗暗称赞，这个李晓真有几分胆色。 终于，令人窒息的沉默打破了，宋天明微微一笑：“李晓，最近听了东城区不少消息，你们也没有汇报。现在，说说你们在折腾什么？” 李晓松了口气，不知不觉手心都有汗了。他平复一下心情，想了想，开口说道：“宋市长，对不起！我们没有及时向您汇报。这笔钱是新东城的建设启动资金，因为不是银行借款，支取钱款要受到人家的制约。所以，这笔钱除了东城区，其它支出是不现实的。” 李晓对宋市长也不放心，因为和赵海冲突时，宋市长并没有制止，说不定他是故意纵容赵海如此，还是先把别人借钱的想法堵死。 宋市长脸上果然露出几许失望之色，李晓暗道好险：“我们东城有一个计划，具体几句话也说不清，会向市里详细汇报。我这里就向先各位领导简单做一个保证：今年，我们东城区将新建两个工业新区，工业招商引资将突破二百个亿，商业招商引资达到一百亿。在完成这三百亿固定投资后，今年年底，东城经济总量突破五百亿，经济排名达到山城全市第一名。明年年底，我有信心，东城区经济排名冲进全省前五名。” “哦！不错，你有把握？”宋市长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口气啊！ 看着会场众人质疑的目光，李晓心里嘀咕，我这还是保守的说法，说多了怕你们心脏也受不了。正想着，手机信息提示响了，李晓顾不得宋市长的追问，看了一眼信息，心中大定。放下手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海，又迅速看向宋市长。 “今天市里区县领导都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我敢立军令状！”李晓不卑不亢地迎向宋市长的目光。 宋市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军令状！！ 年轻真好啊！宋天明叹了口气：“好！我就拭目以待了。”话峰一转，脸色阴沉起来：“不过，你刚才对赵海同志说的话，我听到了，你说的话你负得了责吗？” 大家都竖起耳朵，李晓在经济上立了军令状，算是过关了。不过你肆意攻击领导，怕是没好果子吃吧。 李晓正想着把话头引向赵海，宋市长却主动把机会送了过来。他心头一喜，镇定地点点头：“宋市长，我说的话当然要负责。” 李晓顿了顿，眼睛盯向台上：“赵海，经领导批示，我代表省纪委，正式向你宣布。从今天起，你接受省纪委的调查，正式文件今天就会到达。在省纪委调查组接手以前，你不能离开山城，不能出差出访，你听清楚了吗？” 啊？这是…… 你还代表省纪委！看着一脸严肃的李晓，大家心里不由担忧，李晓莫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笑话！省纪委是你家开的，你还是去医院看看精神科为好。”赵海心里一惊，但还是不相信李晓能代表省纪委。 别说赵海了，其它人也不相信，他们宁愿相信李晓是得了失心疯了，意yin自己大权再握，想查谁就查谁。 李晓玩味的一笑，起身走近宋市长身前，掏出证件递了过去，等宋市长看清了，他低头小声说道：“宋市长，省纪委廖副书记正赶过来，他将亲自来带走赵海，估计再有一个多小时，他就到了，请您想法拖一拖会议。” 李晓的证件应该是真的，省纪委的红印和钢印很清楚，宋天明又看了李晓递过来的手机信息，终于明白了。他目光复杂地看看李晓，怪不得他胆子这么大，原来是有依仗啊！能坐到这个位置，他岂是糊涂之人，既然廖黑脸要来，这次赵海不死也得脱层皮。 死道友不死贫道，现在上下抓得这么紧，一点小事都会惹来大麻烦，自己还是不沾染为好。 他点点头示意李晓坐回去，又对身旁姜斌说：“继续开会吧。你接着主持会议。” 宋市长对李晓说的话不置可否，却让继续开会。大家不明白，刚才的闹剧怎么就无疾而终了，连各打五十大板的戏码也没有。**过去，自然是平淡，有了李晓的放炮，接下来的会开得寡然无味，还得硬着头皮继续开下去。 赵海在台上坐立不安，宋天明和李晓的交流他看得清清楚楚。李晓的证件他虽然没看到，但宋市长却也没批评李晓，这明摆着不对劲啊！难道自己真被省纪委盯上了？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台下端坐的李晓，心里不由有些后悔。真是红颜祸水呀！自己今天怎么就失去了平常心。上次知道梁晓怡的爱人是李晓，就决定不招惹她了。李晓能从纪委“双规”中平安脱身，而且还升职了，这能是平庸之辈吗？ 心里后悔也没办法挽救了，即使李晓说的是假的，但在全市干部面前，被人指着鼻子揭短，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山城混。但是，李晓说的话是假的吗？心里想想，他都有种立即离开会场，马上出国逃跑的冲动。想起正在国外的妻子和儿女，他不由害怕了。自古慈母多败儿啊!儿子和女儿活生生一对吸血虫，一步步逼得自己走上了不归路。 他想到了妻子和儿女的不成气，却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贪婪好色给忽略了。 原来的会议进程早就结束了，宋天明却没有宣布散会，把拖会的功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慢条斯理地补充强调了几个问题，每个问题又分了几个小问题，直捱到快到午饭时间，讲话还没有结束。 大家心里都烦躁不堪，却装出聆听圣音般的虔诚。正印市长的虎须，还真没有人敢去撩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