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钢铁般的睿智
“这里是……现实世界？而且是我家？” 光子郎一睁开眼便发觉自己出现在家中，彷佛一切所能想像得到的快乐都实体化了似的，一股止不住的雀跃感即刻充盈整个胸膛，几乎使得他不能呼吸…… 即便他不明白，为何会对习以为常的事情“突然”产生如此大的情绪反应。 “太好了，我们回到家了，甲——”在那个称呼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语句如同念珠串被扯断，散落一地。光子郎有些迷惘，记性拔尖的他，很少有这样突然忘记所要说的话的时候，而且为何会使用“我们”的称谓这一点也很是奇怪。 紧接着，光子郎感到自己似乎不急於追寻这些事情的答案，只希望能够维持这样的重复日常，这样的平淡时光。 每天上学，放学後参加社团，最後在足球社练习到很晚才回家用过晚饭丶洗澡，以及就寝。 只不过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对劲。这一切好像太过於……嗯，理所当然了。这样理所当然地过生活，不知怎地，总会有种莫名的心焦及内疚。 在心灵空间的虚空中，金属幻影兽默默注视着光子郎内心活动，随着眼前这位被选召的孩子的思维跳跃，他所身处的环境也会跟着转变。不过大致来说，是依照“家——学校——家”的循环。 然後，在金属幻影兽这位最杰出的指挥家的暗中cao纵下，眨眼间，剧情急转直下。 “老公，什麽时候你才要告诉光子郎事情的真相呢？”在客厅的沙发上，泉佳江与她的配偶泉政实并肩而坐，语气透露出一丝疲惫。全副精神都放在今晚的对话上，丝毫没有发现门缝之後的一双恐惧的眼神。 骤然见到如此双亲间如此令人不安的座谈场面，光子郎觉得熟悉之馀，心脏更是一阵剧烈跳动。 政实沉默了一两秒钟後，沙哑着嗓子，半是劝说半是哀求地答道：“再等一下，再过一阵子好不好？如果现在告诉他的话，他一定会受到很大的刺激的。” “不要再说下去了……”光子郎被突如其来的头痛击倒，烦闷欲呕，却吐不出食物；燥热欲狂，却喊不出声音。 “可是我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佳江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政实。“他会不会已经知道自己不是我们生的，而是我们领养的？” 由於极度的震怖与不可置信，光子郎一双黑色的眸子霎时黯淡下来，转变成如同打翻了调色盘，诸多颜料混杂在一起，阴云般的灰。 稍稍整理了一会思绪，政实向佳江求证：“是吗？有什麽迹象吗？” “是没有什麽具体的迹象，可是我总觉得他知道……” 接下来的对话，光子郎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在这一刹那，金属幻影兽恶意地解封光子郎不久前被刻意屏蔽的记忆，在没有半点误差的同样时间丶同样地点与同样事件的冲击下，令光子郎承受着数倍於当初的心理上的打击。 对於平静生活有朝一日可能会被破坏的恐惧…… 对於双亲隐瞒身世的不谅解与猜忌…… 更重要的是…… 对於“知”这一动作的憎恨。 如果什麽都不知道，那就好了！是的，假若对这件事一无所知，那该有多好！不知道，也就不会有痛苦了。 当甲虫兽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正是一副麻木神情，身体软倒在地的光子郎。一道有梁柱粗细的耀眼红光笼罩住光子郎身体的大半部位，并且随着时间增加，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光子郎！你快点醒醒呀，光子郎——” …… 不曾感觉，不，或许是感受着“虚无”也说不定。不曾倾听，不曾摄食，不曾嗅闻，不曾触摸感觉，不曾休憩，不具同伴。径自独自走着。 什麽也没有。 映照在眼中的事物没有任何一物有意义；未映照在眼中的事物则根本不存在。 走着，走着，走着，走着，走着，走着，走着，走着。 直到出现那想法时，发现了神秘的物体。那是散布於这世界不知名的紫色半透明物体，看来似乎是诞生之地，初次，看得目不转睛。 不具颜色，不具声音，不具香味，也并未干涉任何事物，就只是那般存在着。那是至今见过的事物中，最接近虚无的存在。 将身躯沉没於那巨大的虚无之中。那里毫无一物，甚至身体也彷佛失去界线，融入那虚无之中，一切皆消失般的——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光亮从虚空的边界出现，照彻每一处所在。 ——有人，急於知道我的处境，而我所能做的，只有尽己所能地做出回应。 再次睁开眼睛，光子郎眼底映着的是把自己护在身後，昂然面对蜘蛛兽大军和那高耸暗影的比多兽。 “比多兽……”从眼前的景象，光子郎认知到是比多兽救了自己。很罕见地，想哭，却努力让自己不要哭，死里逃生的眼泪硬生生被钢铁般的意志冻结在两个黝黑的洞窟之中。 “光子郎……”比多兽毫无恐惧，身上释放的光亮成为夜晚下，这座巨大房屋中的唯一光源。那光，是一种紫色的冷光，在比多兽坚硬的角质虫壳上闪烁，流光四溢。 “明明是知识徽章的拥有者，却害怕已知的……”金属幻影兽的话才说半途就为光子郎打断：“没错，我过去的确是後悔知道了那件事。但是！” “我可以选择成熟的态度来面对！不管爸爸mama是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他们也永远是我最亲爱的爸爸mama！” 学习丶吸收丶内化，是获得属於自己的知识的三个步骤。如果说光子郎刚才是在比多兽的支持下度过了学习过程中必经的学习高原，那麽下一阶段的课程，则是要传播知识。 光子郎希望把自己方才学习到的事情，如同平常分享生活琐事一般跟父母分享，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们。 同时，光子郎也绝对不会放过前方亵玩他最重要记忆的不明生物。 “难道你认为你有……”金属幻影兽的话头再次为光子郎打断，只见光子郎把手一挥，冷静不失沉稳地说：“即便我方兵力单薄，但是只要战术运用得当，就能扭转战局！比多兽，使用虫灾（InsectPlague）！” 收到指令，比多兽开始以特殊的频率拍打它半透明的翅膀，释放出只有昆虫型数码兽才会受到影响的高音波。 转瞬间，战场上风云突变。无数的蜘蛛兽不约而同地调转枪头，对旧主金属幻影兽刀兵相向。 面对料想不到的危机，即便强如金属幻影兽，也不禁应对得手忙脚乱。一秒钟内就发生数不清次数的交锋，在此之际，许多蜘蛛兽也趁机穿过了金属幻影兽防御圈的疏漏，下饺子似的落入其连结着异次元空间的暗影身躯中。而每一只蜘蛛兽消失在异次元空间中，金属幻影兽庞大的身体就会有细微的颤抖。在海量的蜘蛛兽前呼後继的自杀式攻击下，无须比多兽攻击，巨大的金属幻影兽便开始冰消瓦解。 藉由吸收生物心中正气茁壮的数码兽，自身注定会被所吸收的无边戾气抵消丶打倒。 觑见蜘蛛兽们眼里的杀意，身为将它们全体感染电脑病毒的始作俑者，金属幻影兽在末日到来的时刻，终於摆脱了钢铁帝国的控制，得到了仅只有片刻的思想上的自由。 预感到这具被强行填塞过量垃圾数据的rou体一旦死亡，很有可能会带来的毁灭性的爆炸，金属幻影兽，不，如今它在思想上是当初的幻影兽，没有选择与对面打败自己的那个组合同归於尽，而是选择消耗最後的一点力量启动权杖，传送到故乡：黑暗区域。 金属幻影兽的身形原地蒸发後，蜘蛛兽群也作鸟兽散，不复之前凶狠的模样。 经此一役，光子郎不仅得到在配给充足的巨大房屋的暂时居留权，思想也获得了一定的洗礼。过去的那件事的确困扰过他，但如今他已不再迷惘，具备了与知识徽章相匹配的广大胸襟。 追求知识丶寻求真相的心{求知欲}，需要钢铁般的睿智在背後支持。 下章待续 …… 小鹰今天考完了两个比较麻烦的科目的期末考，明天还有两科要考，考完应该就自由了。 感谢书群里的【猫】兄，帮小鹰找到写作这本小说极度需要的一笔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