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互换（5）
渡灵使的出现以及少年的rou体在众人面前的灰飞烟灭，几乎把风尚等人从绝望的边沿带入绝望的深渊。 渡灵使用嘴巴，是的，渡灵使将敞开的领口对准少年的嘴巴，让人除了以为会是嘴巴将一团红色的氤氲吸出来外便再无他想，而失去灵魂的rou体一下子抽离为一块块零散的碎片，如被迅速蒸干的小液滴，这些碎片转瞬即在众人面前消失。 几乎是同时，渡灵使将那团红色的像烟雾一般的物质吐在手里，念念有词道，“脆弱又卑微的精元啊，你邪恶又善良，浑浊又纯洁，如今，我赞美你，希望你经过轮回后会变得更加美好与圣洁——但我同样警告你，你的所有罪恶、荣耀、软弱、勇敢都会被刻在你的精髓里，是神灵对你的恩惠，这是公平的、值得赞美的，而你余下的债和未享尽的尊贵都会还给你的，除非你变得更加勇敢和坚毅——哦，保佑你啊，三大主神保佑你啊——” 重复三遍后，渡灵使把这被称为既脆弱又卑微的精元放入自己的玻璃罐，继而又让这罐子消失于空气，使得整个过程仿似没发生一般。 最后的收尾对风尚等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他们根本无法从整个过程抽离出来，只能愣呆呆地站在渡灵使的对方静静地看着他如何将少年的灵魂度化，而少年的rou体又是如何在他们眼前消失的；这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渺小、多么无能，到头来还是一点想法、一个办法也没有。 从兴奋地得知少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到看着少年的身体灰飞烟灭，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午，乐与悲的极致在他们的灵魂以及rou体深处同时划一道深深的沟痕，让他们连呼吸都感到痛。 渡灵使心满意足地离开；醇井两手一摊摆出一副无能无力的样子，可谁都知道他不可能无能为力，除非是遇到他不想救治甚至刻意伤害的人；默和尹恩唉声叹气，却也不敢对醇井的忏悔和羞愧抱以期待，只能默默地走出理疗室，等风尚、洛伯等人缓过神来。 所以最后，在没有少年的理疗室里，风尚、洛伯、尹君，还有富达守着空荡荡的床，却都以为自己还神游在一场不切实际的梦，甚至连过往的魅影都看不清楚。 或许对少年来说，他并不损失什么，rou体生命？他不过是结束了一世，换下一世，同样可以精彩纷呈；但其他人却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可以把他们的心掏得空落落的朋友。 但并不说，被换脸的此刻正躺在1058号病房的少年为他难过的同伴们过得舒服，事实，他从昏迷到沉睡始终被一场绮丽又怪异的梦苦苦纠缠，以至现在都没能醒来。 他梦见自己走进一座陌生的建筑，里面到处是背着包朝他微笑的孩子，大家你追我赶地来到一间被称为“教室”的房间，然后各自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等待“老师”的到来，而一个被称为“同桌”的家伙还扣着鼻子问他，“作业写完了没有，##？” 而至于这个“同桌”具体叫他什么，他却怎么也听不清楚，不仅如此，所有同他说话和交流的人，都说不清对他的称呼，仿佛只要提到他的名字，声音自动消除了一般，且少年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迫使他们再重复一遍。 终于，被其他“同学”称为“老师”的家伙走进教室，他手持一本写着“语”的书籍，然后挑出某一篇课开始讲解——少年像听天书一样感到迷茫，倒是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观察以及玩弄前面“班花”的乐趣——很多细节他并不知道缘由，但是他的身体迫使他这样做，如同在他人的身体里体验生活。 结果，没过多久，“老师”把少年以及其他几个捣蛋鬼一并丢出教室，让他们在教室外的走廊里罚站，即便如此，少年和他的同伴还是不知羞耻地在楼道里打闹，直至一场突入起来的“雪”从天而降。 “下雪了！”、“嚯！下雪咯！”——围在少年身边的伙伴这样说着，为此兴奋无，少年也对这个被称为“雪”的东西产生了巨大的好，想要走近些去看看“雪”到底是什么东西——可身体却不屑一顾地转向另一边。 越来越多的人汇集在走廊，少年便被这人海挡住了画面，所有蜂拥而至的“同学”扒着栏杆，一排接着一排地将少年眼前所剩不多的间隙层层遮挡，如此，他便只能看到一排排黑色的身影和静置的几乎一样漆黑、一样大小的脑袋。 于是，画面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所有曾出现在少年眼前的事物都幻化成数不清的黑色背影和脑袋，甚至他们头顶的天空都是灰蒙蒙、雾蒙蒙的一片，而待少年仔细去看时，才发现那昏暗的一片其实由无数飞落下来的灰色的絮状物质构成，而当少年拍着前排人的肩膀，试图询问对方的时候，扭转过来的脸却又吓得他魂飞魄散。 他看到一张没有器官的苍白的脸爬着一只像蜘蛛一样的灰色絮状物，和他看见的在天纷飞着的异物几乎一模一样！ 更可怕的是，随着少年的一声尖叫，所有背对着他的带有黑色背影、惨白面庞的同伴全都回过头来看他，有的距离他很近，几乎要把那毛茸茸的东西贴到他脸，而有的却重复不断地出现在整个画面的背景里，让少年的视野里盈满灰色的毛绒和惨白的空洞的面孔。 而后，少年瘫软在地，发现他除了不能控制这具身体外，其他设身处地时所产生的紧张和恐惧却一样也不少。 他尖叫着向走廊的另一端跑去，迎着数不清的回过头来面向他的单一又可怕的面孔，因而看见从他们那类似眼眶的轮廓里流出两股似眼泪却无浓黑的液体，那液体流过面颊，浸染着他们脸的灰色异物，使其也同那漆黑的液体一样呈一种阴冷的黑色，从面颊滴落下来的液体，粘在身，会让身体像被火点燃的纸张那般消失于漆黑，而滴落在地面，会在地变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似这诡异的大地正附着无数只漆黑的瞳孔。 直至少年眼前的事物全都趋于黑暗——僵硬的身体被黑色吞没、残损的地面被黑瞳附着，少年才又被突然带到另一环境，并借此看到坐在沙发说笑着的令他感到亲切无的两个人——实际，少年感觉自己是被无数双看不见的属于漆黑的手推至此处的。 诡异、阴森的色彩褪去，转瞬又让少年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情和疼爱，这两个自称“爸妈”的人对少年嘘寒问暖，不停地往他嘴里送好吃的水果，还拿起遥控器为其播放影象。 显示屏放映的竟然是少年小时候的录影，时而是他牙牙学语时的可爱模样，时而是“爸妈”给他唱生日歌的激动神情，时而又是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呼呼大睡的憨样。 少年极其吃惊，虽然他的身体无法像他想表达的心情这般恨不得手舞足蹈，但能够通过这样一种方式获得记忆却让他心满意足；他以为，这是他潜意识下的结果，是他努力想要获得回忆以求与其他人平等的结果，因而欣喜若狂。 但这种美好之前的恐怖剧场还要短暂——房间里突然天摇地动，所有令他感到温馨无的事物都碎裂成一块块脆裂的碎片，甚至他的“爸妈”也像纸人那样沦为碎片。 在这些碎片自而下，同他向无底的深渊坠落的那一刹，少年突然意识到这是梦，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继而对之前在他心里产生过的所有悸动、温情和欢愉深深厌恶并排斥。 可当他落入一片骤明的世界，并发现自己身处火海之时，梦境的真实却又一次害他的意识沦陷，让他得不得设身处地，忘记这不过是虚假的存在。 他惊慌失措，特别是在周围的火舌愈发向他靠近的时候；火海之，尖叫着的、哭嚷着的、求饶着的人的脸随处可见，但很快他们又消失在巨大的火浪，只留下歇斯底里的痛彻哀鸣。 少年感到头昏目眩，最终发现整个火海只剩下孤单单的自己，他出不去，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去发声求助，只能静呆呆地看着火焰距自己越来越近，任凭火红的焰火在他眼、心燃烧。 “喂！原来你在这啊！” 火海里赫然走出一个披着毛毯的女孩，而当她与少年四目相对的时候，少年便立刻认出了她，那个在玻璃罩内拼死挣扎的女孩！ 但很怪的是，在此，少年的身体并没有做出任何惊喜之色，倒是给了对方一个似曾相识的拥抱，便拉起女孩的手一起向火海深处走去…… rou体对女孩的印象大概只是蜻蜓点水，但对存在于这rou体的少年的意识来说，这一瞥却让他印象深刻——在少女那温情脉脉、含笑甜美的脸，他仿佛看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他要找到她，并找到自己丢失掉的所有记忆！ /html/book/42/42069/l